戴觀宴眼皮都沒掀一下,就隻是搭著的腳尖動了動,表示他在聽。

章鈺覺得他很不禮貌,推了他一下:“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戴觀宴的眉毛皺起,扭了扭身體,側躺著像是快死了。

章鈺一看就覺得他不對勁,一把掀起他的衣袖,就見結實的小臂上,一處處淤青交錯,刺目顯眼。

她驚呼了一聲:“她不給你飯吃,還打你了啊?”

戴觀宴抬頭看她像是看個白癡。

他坐起身,將衣袖撥下來重新蓋住,擰眉道:“你還是個女人嗎,都不知道避嫌?”

章鈺這次沒生氣,就是沉著臉:“都這樣了,還出來玩。我看你是命也不要了。”

戴觀宴躲在這裏就想圖個清淨,掏了掏耳朵,冷眸瞥她:“我跟你很熟嗎?”..coM

章鈺臉一紅,氣衝衝的跑了。

戴觀宴也沒個反應,繼續躺平。

但過了會兒,他感覺自己的衣袖又被拎了起來,涼涼的觸感在手臂上滑動。他醒來,就見章鈺捏著一小盒藥膏,用棉花棒輕輕擦拭著。

“……這麽多淤青,被人看到總是不好的。塗藥膏好得快,也就不用長袖遮遮掩掩了。”

戴觀宴支起腦袋,看她嫻靜抹藥的模樣,勾了勾唇角:“你喜歡我?”

忽然冒出來的四個字,對於章鈺來說,猶如平地一聲驚雷,而對戴觀宴來說,美女幫他上藥隻是稀鬆平常。

他看著章鈺的臉在幾秒鍾裏變得通紅。

坐起來,從她手裏拿了藥膏,但並沒有給自己擦,隻是放到了一邊。

不想擦的意思。

章鈺雖然臉紅,但還是疑惑他的這個舉動。“這藥膏去淤活血很有效果,藥店的人推薦的。”

她覺得他不領情,不禮貌。

戴觀宴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敲了一根出來咬在嘴唇上,打火機點燃了就吞吐起來,沒聽到一樣。

章鈺皺了皺眉毛,覺得他討厭,沒教養,但就是沒走。

總覺得這個人看著討厭,總是辜負別人的好意,想把別人趕走,但卻奇怪的,她卻想留在他身邊。

她跟他並排坐著,雙手環抱膝蓋,看了戴觀宴一眼,道:“一個大男人總是被女人欺負,你可真奇怪。”

“看你也不像是個被人欺負的。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了吸引她的關注嗎?”

戴觀宴捏著煙彈了彈灰,重新咬在嘴裏瞥她:“你總在我耳邊嘰嘰喳喳,是想吸引我的關注嗎?”

香煙隨著他的唇瓣一動一動的,他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眸子在煙霧的加持下更顯幽深,棱角分明的輪廓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更加立體,也看起來一臉壞相。

章鈺幾次下來,習慣了他的節奏,就沒那麽容易臉紅了。卻望著他,發起了呆,沒有接話。

張晶找過來,看到兩人坐在地上,沒多想,跑過去道:“你們怎麽躲這裏啊。江少那邊懷疑你是凶手,還不趕緊去洗刷冤情……”

他手腳並用的比劃起來,複述了一遍江兆安的推理,比嫌疑人戴觀宴還要激動。

章鈺看了看戴觀宴,他完全不在劇本的狀態裏,應該劇本上一個字都沒看過。

隻有她知道,他的身上有傷,像隻是來打發時間的。

章鈺出神時,戴觀宴隻是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摘下嘴上咬著的煙頭,微擰眉看了眼,左右一看,找了個垃圾桶丟進去。

垃圾桶距離他們大概五六米,戴觀宴丟了煙頭,雙手插在兜裏,淡淡的對張晶說了一句“走了”。

就這麽走了。

張晶瞧著戴觀宴往出口的方向走,糾正他:“宴哥,你走錯方向了,不是那邊……”

他看著他過了出口,也沒有往回走的跡象,一臉懵。

不玩了嗎?為什麽?怎麽跟江兆安他們交代?

章鈺收回視線:“別看了,你看他今天碰過劇本嗎?”

視線落在地上,被戴觀宴拿來當枕頭的劇本上,目光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

戴觀宴回了一覽春江。

時間有點晚,但張媽還沒睡,坐在沙發上一邊看劇,一邊織毛衣。

看到男主人回來了,她站起來去迎了一下:“戴先生,你回來了啊。”

嘴上禮貌,但眼睛裏有不滿。

一身香煙味道,有出去浪的功夫,就不能去醫院探望一下嗎?

怎麽說都是同床夫妻,有什麽隔夜仇,住院了都不關心一下,這還是夫妻嗎?

張媽覺得戴觀宴狼心狗肺,辜負了大小姐對他的好。

“我燉了燕窩,剛燉好,先生,你能開車,幫我送去給大小姐吧?”

就算吵架了,該關心就關心,夫妻關係不就緩和了嗎?

“……”戴觀宴在換鞋,沒說同意去,但換鞋的舉動,就說明了他不想去。

客廳裏,電視劇的狗血台詞一句接一句。

張媽等了會兒,不指望他了,就去廚房將燕窩端出來,悄悄的朝他翻了個白眼,故意放在桌上,聲音弄得很大。

“……哎呀,我這夜盲症,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送到醫院去。要是路上出了事兒,大小姐能不能給我付醫療費,我家裏人肯定要來鬧的……大小姐也真是的,燕窩明天喝不行嗎,就一一晚上,叫外賣不就行了。”

她斜靠著餐桌,又掏出手機給黎笑眉打電話:“大小姐,燕窩燉好了,你等一會兒,我開車慢……”

黎笑眉握著手機,莫名其妙的,她什麽時候說要吃燕窩了?

張媽掛了電話,拎起保溫盒把手的時候,手指落了空。

就見戴觀宴拎了那隻保溫盒,走回到門口,換鞋。

張媽看著他出門,拍了拍胸口壓驚。

她在黎笑眉麵前還敢說幾句話,但是這位駙馬爺,不知道怎麽的,就是有點怕他,不敢在他麵前多說話的。

戴觀宴坐上車,手搭在方向盤的時候,眉毛皺了下,右手按在左肩揉了揉,緩過了那酸疼勁兒,沉下一口氣,踩著油門出去。

黎笑眉一個人在病房無聊,看電視打發時間。

童葉欣帶來的零食沒吃完,熱過的炸雞沒那麽美味,但聊勝於無。

啃著雞腿磕CP,沒察覺到房間裏進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