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厲蕭殺的眼神如同九天之上的日月齊映,車輪般的大小透盡威壓。

麵對如此眼神,楚袁感到如墮冰窖,早前因為將要脫困的興奮也不翼而飛。

“九天殺童大將?”

話剛剛說出口,他便搖了搖頭。

“不是!麻煩了!”

楚袁沉著準備應對。

然而!

一具纖弱的身體倒臥在虛空,是飄飄蕩蕩而來。

“芸兒!”楚袁一個激靈,想飛身而去卻又移動不得,他不由破口大罵:“利原,你真夠卑鄙無恥。”

沒有回應!

他抿著嘴,伸手虛引想將武芸兒牽引過來。

這裏的時空不同尋常,單純靈力的傳遞非常緩慢,而且消耗極大。

武芸兒緩緩飄來,速度極慢。

可是!

高天上的那一雙眼睛仿佛不想讓楚袁如願。

暗紅的光束從天而降,切斷了掌中靈力的傳遞,同時也如同接觸到金屬的電火,猛然地奔向靈力的源頭。

啊!

手掌熾熱滾燙,呈現詭異酡紅。手臂上毛發燃燒,升起熏烤的味道。

火毒!

手臂在此刻如同隨著脈絡而膨脹,一呼一吸之間都引來陣陣劇痛。

楚袁沒有多餘的考慮時間,隻因高天的那雙眼眸忽然改變了視線,轉而望向飄飄蕩蕩的武芸兒。他不再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卻因為武芸兒而感到恐懼。

他不假思索地點出一指,運用星圖中的九地藏神將武芸兒保護起來,繼而再次隔空牽引。

暗紅的光束再臨,如同天地間的懲罰,對神靈的懲罰。

啊!

楚袁雙手酸軟垂下,仇視高天的一雙眼眸。

“他是怎麽看到我的,竟然能看到我?”

一念至此,楚袁不想等待更不想作多餘嚐試。

九天楊武!牽扯玄星震蕩環宇。以時空之力破滅這片虛妄的時空。

高天上的眼睛仿佛受到驚擾,它再次將目光瞪向楚袁。

下一刻

無數暗紅的極光投下,如同神祗的牢籠,又似末世投光。

破滅、毀壞一切。

哢!

楚袁震出天音,保護自身的一方世界。

但是,他瞥眼卻看到保護武芸兒的星沙正在飛快消磨,胡亂轟擊的極光恐要將她湮滅。

這一刻,他怒氣勃發,無奈移動不得。內心呐喊,要打破這個牢籠。

不想再等,既然要救援的人就在眼前,索性釋放毫無穩定可言的星圖。

天地交/合,無盡星沙之中暗藏二十八點星宿,縱在高天玄星的控製之下仍然顯得搖搖欲墜。

轟!

世界動蕩搖晃,天地反轉了過來。

楚袁能動了!

化身流光,奔向武芸兒所在。

高天上的眼眸在此刻透露陰狠,追擊楚袁無情轟襲。

扭曲變幻的光分明了一個個時空片段,淩亂的世界縱橫交錯了暗紅的極光。

楚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將武芸兒抱起,但他知道這方世界的平衡已經打破,很快就要趨向毀滅。也正因為如此,他感到驚慌。

這是他唯一的親人!

近了!

極光無情地烙在身上,使之一沉。

忍住劇烈的疼痛也不願停止腳步!

手將近觸碰到對方的身體,眼看就可以將她保護起來。準備已久的天音已經在咽喉鼓蕩,咆哮奔騰地即要釋放而出。

此時!

高天上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展現一種被歲月催化的蒼老。它逐漸閉合,疲憊地斂盡光芒。

世界終於不再為生靈提供安身之所。它崩離成為碎片。

就如夢幻泡影...

仙門腹地之內,六返門主導的聯合隊伍正進行凶狠的殲滅戰。

天地形同顛倒,時空的碎片胡亂飛舞。萬裏之內皆成虛無,盡管處身高天,依然引發了地震,觸目驚心的裂痕流出了金黃的岩漿,難以估算深度的大地壕溝相繼出現。

這是人間頂級修者的廝殺,是合力所造成的結果。它代表凡世最強武力,一切的戰略和策略在此刻都顯得不再重要。沒有個人敢離開自己的隊伍,沒有人敢獨自去麵對破滅的核心範圍。

如同一個死結。

宿遠誌猛地灌了一口仙靈釀,又再次揮手打出威力絕倫的術法。他對身邊的元虛門的張祤道:“這次幸好元虛門出手相助使我們占據了先機。魔門已經失去了優勢,現在的戰況對我們十分有利。估計將他們盡數殲滅也是很有可能。”

張祤點了點頭,因為過分使用靈力而感到氣血浮躁。他打下一波術法之後,也取出仙靈釀飲下一口,沉息道:“雙方實力都差不多,幽君所帶的高手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厲害,還是不要大意。”

宿遠誌點了點頭,對身前的一名雲濤長老道:“此次也是多得雲濤門帶來有效消息。才成功將他們攔截。”

這名雲濤長老苦笑不已:“想不到我們的行軍計劃竟然被幽君識破。幸好還能有伏擊的機會。”

說完,他微微側過頭看了眼另一名雲濤長老。

宿遠誌高興點頭:“還都是各位神機妙算我們才...怎麽回事!”

隻見幽君的隊伍忽然變動,從開始鐵板般混合作戰,變成了隊形扭曲,強攻的術法攻勢也因此而弱了下來。

幽君低沉歎息,對魂君一脈的領隊長老傳音說:“魂長老!沒想到毫厘之差,竟鑄成大錯。如今歸途遇伏皆是我的計劃錯漏。請魂君一脈的朋友離開吧,我為你們斷後。”

魂長老搖了搖頭,也傳音道:“無所謂對錯,我們這方的整體實力較高,隻要堅持下來,勝利也不遠了。”

幽君搖頭道:“先機已失,數名魂君一脈的長老被第一波偷襲所傷,使我們的整體已經失去了主導地位,況且我們的仙靈釀也所剩不多,不像仙門那方有後勤補給。我看,你們還是走吧,我們還能支撐片刻!”

魂長老沉吟利弊片刻,又瞄了幽君一眼,忽然問:“幽君一脈的真正高手恐怕不止在場這些,幽君陛下是不是在出行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後手,可暗中調遣?”

幽君點頭道:“那是為了偷襲仙門所用,剛才我發了信號過去,還需一些時間。現在就怕他們還沒趕到,我們已經元氣大傷,那麽他們趕來非但沒有作用,反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頓了頓,他繼續說:“所以,請魂長老帶隊先行離開吧,如若能跟趕來的高手遭遇,請及時反撲相救。如果時間拖得太長,就請魂長老稟明魔帝,為我們報仇。”

聽著幽君如此慷概的詞句,魂長老反而覺得不真實。在魔門之中,誰都知道幽君封困了自己的六親,就是因為畏懼死亡。

他!會心甘情願為自己掩護嗎?

魂長老不信,相信其餘魔門的人也不信。所以,他幹脆閉嘴不言,隻暗暗提防起來。

幽君見魂長老不再說話,不由跟身邊的權長老對視一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暗紅流金的光絲如同天際閃電,猛然劈打在戰場之內。

轟!

仙門一方的修者大亂,並紛紛祭出防護手段,同時探查來人。

這是一支九人的魔門修者隊伍。雖然隻有九個人,但整體實力卻都在神化五靈以上,而此,這將是一股可怕的戰力。

新隊伍的加入,頓時讓魔門一方戰力大增。

此時,沉默的魂長老像是明白了幽君的意圖,他傳音道:“既然幽君想獨自殲滅仙門高手。那麽必然是此行最大的功臣,相信魔帝陛下會為此嘉許幽君。”

幽君的眼眉抽了抽,傳音道:“魂君一脈功勞不少,如今還是合力盡殲魔門高手吧!”

魂長老嗬嗬一笑,道:“這裏有幽君一脈就已經足夠。我還是帶領本部隊伍騷擾仙門後方修者,以求截斷他們的後勤補給。”

說完,他猛地對部下大喝:“如今援軍已到,本部脫離原有陣營,進行遊戰。

幽君頓時感到壓力大增,他望著飛速離開的魂君隊伍,臉色陰晴不定。

權長老在此時嗬嗬一笑,搖了搖頭。

幽君呼出一口氣,眼看魂君一脈的高手已經從另一個角度對仙門高手進行轟擊,同時有往‘封禁之地’遷離的意圖。

到此時,他徒然大喝:“靠!魂長老欲帶隊逃離,我們退守抵禦。”

幽君一脈的隊伍收攏並後退,攻勢因此而削弱。這情況導致仙門終於能騰出手去解決後方的騷擾。

而那個準備保留實力,趁機從容離開的魂長老頓時明白幽君的意圖。他氣得胡子飛揚,高聲大吼:“幽君!你竟然背棄盟友!”

然而!

幽君的回音隻有一個字:“撤!”

幽君的隊伍繞過方向,繼續往封禁之地而去。一路往幽君城往返。

......

哢!

天音震出,楚袁抱著武芸兒得到了喘息的時間。他看著世界在眼前破滅,靜靜等待脫困的一刻。

一次次的無奈,逼使一次有一次地放過利原。

這一次,一定要殺了他,不能再給任何反撲的機會。

體力過分虛耗而不停滴下汗水。但心中殺意卻越來越濃烈,如同剛剛釀造未曾陳化的烈酒,充斥滿胸懷。

楚袁看著天地逐漸淡化,最終在眼前出現一條裂痕,刺眼強光從裂痕之外引入。

這是現實世界的景色!

自然的氣味染入嗅覺,使精神大振。他緊了緊懷中的武芸兒。掃視虛弱地癱倒在地的雲濤弟子,以及那分開逃竄,即將消失在天際的三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