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都千裏,一片連綿山脈之上,一座懸浮山峰投下光影,跟下方的山體相連,生出了如同脈絡般的痕跡。
“這裏就是你的道場!等以後發展起來,我們再將玄星峰移去其它更好的地方吧!”贏魚對楚袁笑了笑,可話音剛落,他忽然轉頭望向戎都的方向,微笑道:“你的朋友來了,嗬嗬,好重的煞氣,不愧是一個時代的僵王。”
暗影劃過虛空,拉出一條明幻明滅的光帶。僵王沒有避諱,也沒有畏懼玄星峰的姿態。它感到了楚袁的氣息,隻因他們之間有這一縷精血相連。
喔!
當僵王看到楚袁大刺刺地坐在山石之上,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凶險的時候,它鬆了一口氣,隨後也喊出了奇怪的聲音。
有點著急,也有點無奈!
楚袁站了起來,不由眉頭輕皺,在他心中,僵王的實力已經相當了得,而能讓它生出這樣情緒的事物,恐怕不會簡單。他飛快問:“什麽事?”
僵王瞥了贏魚和老桃樹一眼,感到那隱藏住的可怕氣機,身體不由微微一抖,旋即雙手比劃在虛空寫下字跡。
“仙門有高手來犯,牛屎鬧意氣!折騰了好幾天。我無法插手!”
楚袁一怔,繼而點頭道:“我現在就去!”說完,他跟贏魚打了個招呼,帶著僵王猛地跨出了一步。
戎都城郊,無數暗紅光絲將百丈方圓的土地籠罩,看不清內裏的事物。而在暗紅光絲之外,牛屎正不停地對楚戎吼叫:“快點加快魄力輸入,記得要保證陣法平衡,不可貪功激進。喂,你看什麽看,城牆上圍觀的百姓隻是在看熱鬧,不要受他們影響。”
“神龜師傅,這裏是戎都...就怕真的交手...”楚戎滿頭大汗,臉色已然變得蒼白,但依然在極力釋放魄力。
“屁!你管那麽多幹嘛。天大的事有爺給你頂著,怕什麽怕!快點把那廝折騰得死去活來。哇哈哈哈,用困陣來虐人就是有意思!”牛屎龜放聲叫囂。
看著這一幕,楚袁又是認真地掃視了周遭一眼,對身邊的僵王道:“高手呢?別告訴我,高手都被困在這個鱉屎的陣法裏麵。依我看,隨便來個神化修者也能將之撐開。”
僵王無奈地叫了一聲,伸指虛劃:“不知道...其中一人是神化三靈,但就是窩在陣法裏頭不出來,我也想不明白。”
楚袁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率先降下地麵,對牛屎道:“不錯啊,懂得開口說話了,鱉屎的千裏之外還能聽到你這破鑼聲。”
牛屎龜一晃神,轉頭看著楚袁,眸中流露欣喜之色。但它還是不屑道:“你丫叉的懂個屁。你除了懂得吼叫幽月天君的天音之外,又有那種聲音能跟我這種美妙得如同音樂般的聲線媲美!”
楚袁點了點頭,認真道:“脫變了一次,不單止懂得張嘴說話,還懂得吹牛了啊,你能去巫門跟那些蠻龍同居了!”
“少爺!”楚戎見到楚袁出現,一個激動,手中的魄力不由鬆弛,整個陣法也因此而搖搖欲墜。而就在這個時候。
嘭!
維持陣法的暗紅光絲如同被撕開的絨球,紛紛化作碎線飄揚在空中。
兩條身影出現在楚袁麵前。
看著這兩頭身影,楚袁神色錯愕,繼而又露出一副很明白的表情。他對楚戎點了點頭,說了句“一會再說!”之後,便大步走向目標,苦笑道。
“我就奇怪,神化三靈怎麽會在這種陣法內呆了數天,原來是熊雷師兄!嗬嗬,那麽多年沒見,你還是那麽癡迷陣法。”
“哈哈哈!”熊雷朗聲大笑,對楚袁道:“我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原來那廝真的是牛屎龜,哈哈哈。楚師弟,你終於露麵了,我們都很記掛你哈。既然一家大小都出現在這個地方,是準備協助仙門共抗魔門嗎?師傅知道一定會很高興。”他興奮地說了一堆話,繼而拍了拍身邊的一名青年的肩膀,繼續道:“我的弟子,叫白旬。這幾天就是跟他講述這個陣法的奧秘。挺不錯的哈!”
白旬睜大雙眼緊緊看著楚袁,雖然神色疲憊但仍然難掩一份出自內心的敬畏。他張了張嘴,想喊一聲楚師叔,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最後隻恭敬點頭道:“楚先生的威名天下皆知,師傅和其它師叔伯也經常提起你!”
“什麽楚先生,叫楚師叔!”熊雷雙眼一瞪,轉頭笑對楚袁,眼眸隱含一抹期盼。
“嗬嗬!”楚袁不知如何是好,他深吸了一口氣,對熊雷道:“在早幾天,我去過元虛門並再次進入了‘千軍’...將玄星峰帶了出來!”他歎息一聲,苦笑道:“熊師兄,大戎將會是我的轄地,將來共抗魔門,我們同心協力。”
當熊雷聽到楚袁的前半段話,臉色變得愁苦,不舍情誼表露無遺。然而在聽到後麵那句“共抗魔門,同心協力”之後,又不禁哈哈大笑。
“隻要不是敵對就好!拿這裏當成跳板,的確是不錯的決定。”他側頭看了眼在戎都城牆上觀望的百姓,又對楚袁道:“雖然你已經不是元虛門徒,但在我們幾個心中,你依然是楚袁師弟。不管將來玄星宗跟本門的關係如何,我們都不想與你為敵。那時,我會閉關不出!”
他聲音堅決,一股凜然正氣流露。恰如莫征等人一樣都是言出必行之輩。
楚袁哈哈一笑,點頭道:“不會為敵的,相信元虛門不會這樣做,我玄星宗也不會。”
聽著二人為將來定下承諾,牛屎龜不滿大叫起來:“喂!熊雷,當年經常被你們欺負,現在爺成長起來了。一定要打到你滿地找牙。”
熊雷的臉皮抽了抽,忽然慨歎道:“想不到當年那隻牛屎一般的烏龜,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這速度還真快啊!玄通九魄,嘖嘖,修為提升了,品味也提升了吧,不會再去偷仙鶴的蛋,被啄得...”
“屁!你少說幾句會死啊!”牛屎龜壓低聲音道:“我怎麽說也是大戎帝國的神龜,你丫叉的給點麵子好不好,還有數萬百姓看著呢!”
熊雷哈哈一笑,拍了拍身邊的白旬,對牛屎龜道:“讓你的弟子跟我的弟子好好交流。我們也交流一下陣法,摸索其中奧義。”說到這裏,他不屑地笑了一聲,繼而蕭索道:“雲濤門本來隻是一個小門派,就因為在六千年前的大戰裏麵得到了玄星宗的數張陣圖,才成就今天的仙門大派。我元虛門根基深厚,自問在陣法一途不比他們差,隻可惜沒有仙級陣法傳承,才讓他們囂張到今時今日。”
牛屎龜想了想,點頭道:“交流是可以,但你怎麽也要表示一下吧!”
熊雷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定牛屎龜的態度。他不假思索地問:“你需要什麽?”
“元虛門以功法、技法和丹藥著稱,雖然在煉丹一途比不上參霞宗,但門內的丹藥總有不少。你貴為元虛長老,總有一些特權吧!”
牛屎龜漫天開價地報出一連串的丹藥需求,直聽得熊雷眼皮猛跳。
“你不如直接去丹坊搶吧。我不明白,你就獸精一枚,吃那麽多丹藥有什麽用?而且吃多了還休眠,我還交流個屁啊!”熊雷不滿噥噥。
牛屎龜一番白眼,正想說話。然而,楚袁卻插嘴道:“丹坊還好吧!”
熊雷瞥了楚袁一眼,無奈道:“你是想問柳玥,還是柳悅華?”
楚袁嗬嗬一笑,不禁輕咳一聲,沒有說話。
熊雷搖頭道:“柳玥就不用說了,自從上次從妖門回來之後,就發了瘋似的,整天閉關潛修。什麽事都不管了!”他瞥了眼楚袁,遲疑道:“至於柳悅華...”
“怎麽了?”楚袁疑聲急問。
“她失蹤了!可能當年...因為聽到你忽然出現在這片土地上,所以出來尋找吧。誰知道一晃百多年,卻是音訊全無。我想...要麽在凡塵中閉關修煉,要麽...”
他沒有再說下去!
楚袁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走到一邊,靜靜地坐了下來。腦海中勾勒出一具倩影。
那是一名活潑而又滿懷心事的少女,他不知道她想著什麽,也不知道有什麽往事。因為出於尊重,他一直沒有去問。隻將她曾經的表情都一一藏在心裏!
她有著一束長發係於背後發梢處,兩鬢飛揚仍有絲線維係,調皮而又不失端莊。有許多次,楚袁都想伸手去撫弄那飛揚的秀發,但往往在想法升起的那一刻就被理性製止。其實,他分不清柳玥跟柳悅華在自己心中,究竟有著如何不同的地位。
如果有!
那麽隻能說,當年鴻峰山下,在他最虛弱的時候,陪他一路風雨前行的人是柳玥,而不是柳悅華!
他就這樣靜靜追憶...直至牛屎龜扯著他的衣袖,爬到肩膀上放聲大吼,才霍然驚醒。
“醒一醒!回魂咯!把妖門的香主令牌取出來,快點!還磨磨蹭蹭幹嘛,速度點,爺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