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住俄西村
張大鵬駕車和那名叫貴生的青年漢子一同回到了俄西村。
這已是晚上九點鍾了。
將車停在貴生家的大‘門’前,張大鵬下了車。貴生則將摩托車直接推進了院裏。
“改琴,把咱家那間上房收拾一下,有人住。”貴生邊放摩托車,邊衝著屋子喊到。
喊聲剛落,就從屋裏走出來一個年青的‘婦’‘女’,手裏端著一個洗衣盆,裏麵放滿了衣服。
“來啥子人了?”那名叫改琴的‘婦’‘女’問到。
“一個外地來的客人。”貴生說著,放好摩托車,就走到改琴麵前,兩個人嘀咕了幾句。改琴便客氣的招呼背著包站在院子裏的張大鵬:“那位大哥,請到家裏來坐下。我去給你拾掇房子。”
張大鵬也客氣的對改琴說:“謝謝你們了。”
“進來坐,客氣啥子。”改琴說著就將手裏的臉盆放在房簷下,招呼張大鵬進了屋裏。待張大鵬放下肩上的背包 ,坐在沙發上。改琴便出了屋。
這時,貴生走了進來。
“大哥,坐下子。那是我媳‘婦’。山裏人,也不懂個啥子。不會招待個人。叫她給拾掇下房子。今晚就住我家那間上房裏。”貴生說著,就泡了一杯茶端到張大鵬麵前的玻璃茶幾上:“別客氣哦,喝點茶水。”
張大鵬忙起身謝到:“謝謝你啊,真不好意思,來打攪你們了。”
“說啥子話嗎,認識你是咱們有緣啊。招待不好,請見諒哈。”貴生說到。
“謝謝,謝謝。”張大鵬再次致謝。
一會功夫,貴生媳‘婦’改琴來的屋裏,對張大鵬說:“這位大哥,來吧。我把屋子給你收拾好了。”
“好,謝謝大妹子了。”張大鵬說道,就和改琴去看自己的的房間。
所謂的上房,實際就是靠西的兩間平房。改琴打開的是靠右手的那間房。房間裏有一張雙人‘床’,‘床’上鋪著嶄新的被褥。兩個‘床’頭櫃上,一個擺著一台簡易台燈,一個擺放著‘插’滿鮮‘花’的‘花’瓶。‘床’頭正上方,掛著一副婚紗照,照片上是一對身穿婚紗照的青年男‘女’。一眼可以認出來,照片上的那對青年就是眼前的貴生兩口子。原來上房就是他們兩人的婚房。怪不得房間被白‘色’塗料粉刷的潔白幹淨。‘床’頭對麵的牆角放著一個半截櫃子和一個梳妝台。梳妝台邊放著一把木椅。整個房間幹淨整潔。
“大哥,你就住我們這間房。有啥子事,就喊個哈。”改琴對張大鵬說道。
“很好,很好。這比我路上住的旅館可是強多了啊。非常感謝。”張大鵬麵帶笑容對改琴說到。
改琴笑道:“大哥不用客氣。那你住。我去忙去了。”
“好,好。你忙吧。”張大鵬說道。
改琴走後。張大鵬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把背包放到‘床’頭上,就靠在‘床’頭,掏出手機,準備給愛人月華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家裏的情況,就在他剛準備打電話的時候,貴生走了進來。
“大哥這兒還行嗎?”貴生問道。
張大鵬趕快站起身,對貴生說道:“好,太好了,謝謝你啊。”
“哎,看你客氣的。對了,你還沒吃飯吧。來。我們一起吃晚飯吧。”貴生招呼張大鵬。張大鵬點了一下頭。就跟貴生來到了剛才那間客房裏。
不大的功夫,貴生的媳‘婦’改琴,就端著盛著晚飯的木盤走了進來。
晚飯不錯,一盤涼拌的山野菜,一碟泡茶。一盤青椒炒‘雞’蛋。一碟炕的饃片。還有粥。
張大鵬看到眼前的這頓晚飯,頓時就覺得自己果真是餓了。眼前的飯香直往自己的鼻子裏鑽。引‘誘’的腸胃咕咕的不停的抗議。
賓主又相互客氣了一番,就開始吃起晚飯來。
這頓晚飯。可以說是張大鵬自離家出行以來。吃的最可口,最香的一頓飯。他竟然喝了兩大碗粥。吃了兩碟子的炕饃。吃的他自己最後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吃完晚飯,張大鵬忽然想起,何不向貴生兩口子打聽一下絨布寺的情況呢。想到這,張大鵬就對坐在自己身旁的貴生說道:“大兄弟,這次太感謝你了,不瞞你說,我這次從B市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找絨布寺。剛才在路上,聽你說這絨布寺離你們村不遠,我想向你打聽一下,那兒的路好走嗎?”
貴生抬頭對張大鵬說道:“不是很好走,開汽車肯定是去不得。沒得路。”
“哦。”聽貴生這麽一說,張大鵬一臉茫然。
“我們去,都走的是小路。沒得大路。”
站在一邊正低頭收拾玻璃茶幾上的東西的貴生媳‘婦’改琴,聽張大鵬說要去絨布寺,就‘插’嘴到:“那個地方離我們村還遠呢。沒得大路。有條小路可以去。大哥去那個地方作啥子?”
“哎——。”張大鵬歎了口氣。說道:“這話說來就長了。那是我在B市當城建局副局長的時候,我們剛搬新房子,我的‘女’兒和她母親晚上去逛地攤,買回來一個絨布娃娃。自從把這個絨布娃娃買回家,我家就開始遇到一連串的怪事。後來。我遇了車禍,在病房裏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封寫有‘絨布寺’三個字的信,我找市裏的靈山觀道長給我看了看,老道長說是一封冥信,他猜想我一定和什麽人結下怨仇,讓我來尋找那個絨布寺,一探原由。不料我找錯了地方。跑到西藏日喀則那個絨布寺,一打聽,主持說那封信不是他們那裏發出的。不過主持回憶起,咱們這裏有個小絨布寺,他年青的時候來過一次。說讓我到這裏找找,也許能找到答案。我就開著車,到了咱這裏。要不是老弟告訴我,不知我還要瞎忙多長時間。”
“世間還有這樣的事?”張大鵬的一通述說,讓在一旁聽的貴生夫‘婦’倆聽的有些害怕。
“我本來也是不相信的,可是發生在親眼目睹的自個身上,不相信也不能啊。”
“是個怪事,頭一回聽說,不過,我們這裏也發生過怪異事情。”貴生說道。
“什麽怪異事情?”張大鵬問道。
站在貴生身邊的改琴伸手拉了拉貴生的衣服,小聲說:“都晚了,甭用說了。怪嚇人的。”
“怕個啥子,有我嗎。看你那個膽小勁頭。莫怕啥。”貴生撇了一眼媳‘婦’,就對張大鵬說:“前些年,我們村子裏頭的小學,來了一位西部支教的誌願著,是個‘女’的。長的蠻漂亮,還帶著個小娃娃,是個男娃子。那年夏天,那娃娃就在前麵咱們過來的那個去往縣城的大路上,被一輛大貨車給碾死了。後來,就埋在了我們村的山坡上。那個‘女’老師傷心過度,後來就走了。自從娃兒埋在我們村頭的那個坡坡上,就經常有人晚上走過那條小路,看見有個男娃娃坐在那個墳頭上哭。走到跟前,就沒得人影了。大家都說那娃娃還小,可能是怨氣太重。所以就不肯離開這裏。一到晚上,你看,村上都沒得人敢出‘門’。”
“這是真的?”張大鵬瞪大了眼睛。
“那個哄你些。我還碰見過呢?”貴生認真的說道。
“就是,村上好多人都遇見過。”貴生媳‘婦’作證。
“這就是了。我剛才翻前麵那個山口,過來時,就在那塊,也遇見了一個男孩。在我前麵跑。我還喊了他,他沒回音。我還以為他是這附近村子裏的人呢。可能是天黑了,怕生。也就沒太在意。我走著走著,就看見前麵亮著燈光,我想是不是遇到什麽人家。就加快步子趕上去,走到跟前一看,遠來是一座掛著燈籠的墳墓。我還壯著膽,在那座墳頭上看了一眼。是個男孩的墓。我往你們村子走的時候,聽見我的背後有個男孩在哭。我沒敢回頭看,就快步走到你們村口了。”張大鵬對貴生兩口講了剛才山坡發生的事情。
“那個肯定就是娃娃子的鬼魂。”貴生說道。
“甭說了些,嚇人的。”貴生媳‘婦’有些害怕的擠在貴生的身後。
“那娃兒可憐。聽說那個‘女’老師是被他男朋友給騙了。懷上小孩子,男的就跑了。娃兒生下來,就沒得父親。一個‘女’娃子,帶個娃娃從城裏來這山溝溝教學,不容易。娃娃兒又出了這事,你說可憐不可憐。”貴生又說道。
“是很可憐啊。”張大鵬附聲到。
“那娃娃兒他爸爸也不是個什麽好人,把人家‘女’娃娃肚子搞大了,就不管了。娃兒生下來,不理不問。是個人嗎?”貴生說道。
“是啊,這種人應該被送上法庭,不應該讓他逍遙法外,敗壞社會風氣。”張大鵬說道。
離開貴生倆口子,張大鵬回到了那間上房。關好‘門’。脫衣上‘床’,關掉燈。躺在‘床’上的他,腦海裏還在回‘蕩’著剛才在貴生那屋裏,貴生說的話:“那娃娃兒他爸爸也不是個什麽好人,把人家‘女’娃娃肚子搞大了,就不管了。”他再想想那個支教的‘女’教師和她帶著一個‘私’生子。那是多麽艱難。唉,世界上可憐人還是有啊。
想著想著,張大鵬就恍恍惚惚進入了夢鄉——
江南水鄉,一個細雨‘蒙’‘蒙’的天氣。天‘色’灰暗,家鄉的小鎮上,張大鵬和愛人王月華,‘女’兒張靜行走在一條寂靜無聲的狹窄的小巷中,腳下是一條鋪滿青石的濕滑的路。路邊是一些掛著大紅燈籠的店鋪。店鋪都關著‘門’。‘門’頭上高掛的大紅燈籠在風雨中來回的搖擺。小巷看不到人影。
剛走到小巷盡頭,前麵,出現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人,她披著烏黑的長發,打著一把老式的油紙傘。步態輕盈的在他們三人的前麵走著。
“大鵬,你看前麵那個‘女’人,身材長的‘挺’好的。”愛人王月華指著那個白衣‘女’人評頭論足的說道。
張大鵬也注意到了那個白衣‘女’人,像是在那裏見過。那身影很熟悉。
“是不錯。不過,我沒興趣。”張大鵬說。
“你還敢有興趣,小心我讓你當太監。”王月華笑著伸手掐了張大鵬一把。
“媽媽,什麽是太監啊?”張靜揚起嫩稚的小臉望著王月華。
“太監就是——。”
“別在‘女’兒麵前胡說了。去,前麵玩去,大人說話別‘亂’‘插’嘴。”張大鵬對‘女’兒張靜說。
張靜朝張大鵬呶呶嘴,就向前跑去——
前麵。是一座拱形的小橋。橫挎在一條霧氣‘蒙’‘蒙’的河上。那個白衣‘女’人已經站在了小橋上,矮矮的傘簷下。那‘女’人回過臉來,那是一張煞白的,變形的恐怖的臉。那張臉帶著詭異和‘陰’暗,正朝自己的‘女’兒張靜‘露’出猙獰的笑。
“來啊,來——。”她向‘女’兒張靜招著手——。
張靜向那個‘女’人跑過去——
張大鵬大驚失‘色’,那個‘女’人正是在那曲河邊的公路上搭自己車的‘女’人。他急忙對‘女’兒張靜喊到:“靜靜,別過去。”
一切都晚了,靜靜已經跑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隻見那‘女’人伸手抱起自己的‘女’兒,縱身一躍,就跳進了那條霧氣‘蒙’‘蒙’的河裏——。
“靜靜,我的‘女’兒——。”張大鵬大聲喊著。猛的從夢中驚醒——。
“嗚嗚——。嗚嗚——。”從窗外傳來了一聲聲小男孩的哭聲。張大鵬驚的出了一身汗。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戶前,透過玻璃窗,隱隱的看見一個小男孩蹲在自己的窗戶後麵的半崖上哭泣。
“嗚嗚——,嗚嗚——。”
那哭聲十分悲哀。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這就是那個冤死的男孩?張大鵬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