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座山墳

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不熟悉下山的路,也不熟悉周邊的環境。一不小心,就可能從山上摔下來。

張大鵬在黃樹林迷了路,將車停在了山口,借著暮色,上前麵的山梁尋找出路。當他登上山梁,天色已晚。在晚風的吹拂下,張大鵬向遠處眺望。看見對麵的山腰,有點點燈火閃耀。他想,那裏有燈火,也一定有人家。自己也好前去問個路。想到這,他來了精神,背好背包,就開始摸索著向山下走去。

下山可不比上山,沒有路,隻有雜草叢生的陡坡和藤蔓交錯的灌木叢。加上暮色中,看不清腳下的路,張大鵬一腳深一腳淺的像裹腳的老太婆,拽著樹枝和藤蔓往山下挪。。

剛下過雨。山坡的地很濕滑。一不小心,就是一個跟頭。一路下來張大鵬不知摔了幾個跟頭,手背被刺劃破了。衣服和褲子上沾上不少泥土。最後,總算下到了山下。上下又是一片黃樹林。黃樹林的旁邊,就是一條淙淙流淌的山間小溪。跨過小溪,見一條小徑彎曲著通向前麵又一片黃樹林。張大鵬沿著這條小路往前走。穿過著片黃樹林,這條路開始蜿蜒曲折的盤向前麵的山腰。張大鵬繼續往山腰走去。走著走著。就看見前麵模模糊糊的像是有一個人的影子在走動。張大鵬停下腳步,揉揉自己的眼睛。定眼觀看。夜色裏,看清了,是一個男孩的影。那男孩在前麵走的很快。張大鵬急忙向前追去。他一邊追,一邊高聲喊道:“前麵是誰啊?”

沒有聽見前麵有回音。到是張大鵬自己的聲音回在夜色籠罩下的山穀裏。

“哎,前麵的,你是誰啊。”張大鵬快步前追,繼續喊道。

還是沒有回音。

張大鵬再仔細往前看。發現那個男孩走的更快了。他們倆人的距離也越拉越大,眼看小男孩的影就要從張大鵬的眼前消失了。張大鵬發起急來。在這荒山野嶺,好不容易碰見個人,還讓他走掉了,那多可惜。想著,張大鵬加快了步伐。以幾乎小跑的腳步追了上去。看看快要追上前麵快步急走的小男孩了。忽然。小男孩體一閃,不見了蹤影。

張大鵬追到剛才小男孩閃不見了的地方。發現這裏是一處山的轉彎。四下靜悄悄的。沒有那個小男孩的影蹤。

怪了,明明看見是個小男孩,在自己前麵走。怎麽就不見了呢。也許自己不認得這裏的路。說不定,前麵就是個村子。小男孩路熟腿快。跑回村子了吧。想到這。張大鵬沒在找尋,沿著這條山路往前走去。

沒走多遠,就看見前麵有燈光閃爍。張大鵬心裏一陣驚喜。終於看到人家了。他加快步伐向前趕。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見那個閃爍的燈光,原來是一座埋在路邊的山墳。墳頭用青磚箍起了個拱形的墓門。墓門裏嵌著一個墓碑。拱形的墓門兩邊,各掛著一盞紅燈籠。張大鵬剛才看見的光亮就是從這裏發出的。

張大鵬看見路旁的這座掛燈籠的山墳,心裏有些害怕。怎麽走到這裏了。想想這一路上,盡遇到一些詭異的事。這肯定就是那個絨布娃娃引我到這裏來的。既然來了,那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沒有退路。一定要弄明白這個絨布娃娃的世。想到這,張大鵬壯膽走向前。他站在墓前定睛瞧看,墓碑上方鑲嵌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漂亮的微笑著的男孩。濃黑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眸子裏閃動著陽光與歡悅。溫柔優美的唇角,洋溢著童話般的純真。隨風輕揚的衣領襯托著嫩稚的臉,顯露出櫻花般的笑容。照片下方就是墓碑,墓碑上寫著:子周剛之墓。旁邊還有一行字:剛剛,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讓你去找你的父親。媽媽後悔了,媽媽想——。下麵的字被埋在墓碑下的土裏。

張大鵬用腳蹭了蹭那塊土,土皮被蹭掉,露出一個“你“字”。

原來是一個早逝的孩子的墓。

想想自己的女兒,再想想這位失去兒子的母親的心。張大鵬也不住黯然神傷。可憐天下父母心。子之心,人人都一樣啊。

張大鵬在這座墓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說了聲:“可的孩子,安息吧,”就轉要走。

這時,忽然四下起了風,風吹著兩邊的草叢和樹葉唰唰的作響。而墳頭上的那兩盞燈籠也開始在風中搖擺。張大鵬剛邁動腳步走了幾步,就覺得衣角好像被人給拽住了,後背被掀了起來。這一驚,非同小可。張大鵬頭上就冒出冷汗來。這荒郊野外,沒有一點人影。自己要是——。想到這,張大鵬也不敢回頭看是什麽東西拽住了自己的衣角,猛的一用力,就聽見後衣“次啦”一聲,像是衣角被撕破了。張大鵬也管不了這許多,頭也沒回的一口氣沿著前麵下山的路跑出去好幾裏。

後傳來了一個男孩“嗚嗚——”的哭聲。

張大鵬沒敢回頭看,繼續往前跑。又跑了一段路,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星星點點散落的燈光。可以看見是一個較大的村莊。張大鵬三步並作兩步的快步向村莊走去。不大的功夫,就走到村口。

這是一個典型的川西山村。大部分農舍都座落在一簇簇的樹叢下。一條村路從村子裏延伸出來,通往張大鵬剛才下來的山路。

張大鵬驚魂未定的沿著村路向前走,正好遇見一位個頭矮小,頭戴翻絨軍帽,穿麻灰色老式中山裝。領口敞開。闊臉大眼的中年人,肩上挑著一副扁平的竹筐,嘴裏叼著一根紙煙。向張大鵬這邊走來。

張大鵬急忙迎向前去。

“大哥,你好。請問這是個什麽村?”張大鵬禮貌的問道。

那人停下腳步,伸手取下嘴裏叼著的煙,翻著眼,仔細瞧了一眼張大鵬,就問道:“你是打那裏來的?怎麽走那裏下來了?”說著,他用手指指張大鵬剛才下山的小路。

“我從前麵紮科來的。迷路了,走到了這裏。”張大鵬解釋到。

“紮科,就是紮科鄉吧。”那人問道。

“是,是。就是紮科鄉。”張大鵬剛忙答到。

“離這好遠呢。那你咋個子跑我們這來了。”那人用懷疑的目光再次打量著站在他麵前的張大鵬。

“我開車來的。遇到叉路口,搞不明白方向了。就迷了路。我把車剛到那邊的樹林裏了,就找到你們這了。”張大鵬說道。

“哦,這樣子的。我們這個村叫俄西村。”那人說到。

“那咱們這離縣城有多遠?”

那人想了一下,“大概三、四十裏路。”

“還有那麽遠的路。”張大鵬不免皺起了眉頭。

“是得喲。”說著,那人看了一眼張大鵬,就要挑著擔子走。

張大鵬忙說:“大哥,再麻煩你一下,能不能幫我在你們村找個有摩托車或汽車的人,我租下去縣城。”

那人低頭想了一下,就說:“那你就跟我來,我領你去找。”說著,就轉挑著擔子,向村裏走去。

張大鵬緊跟在他後,來到了村莊的中央。

在一家貼著瓷磚的院門前麵,停著一輛兩輪摩托車。那人站在門口,衝著半開的大門喊了聲:“貴生,在不在?”

院子裏傳來一聲回應:“在。”說著,就走出來一個壯實的年青人。

“三叔,有啥子事?”那個叫貴生的年青人問中年人。

“這人要租你的摩托車去縣城,你要願意去就和他談談。我有事就走了,你們說吧。”說著,中年人挑著擔子走了。

貴生招呼張大鵬進了他們家的院子。賓主分座後,張大鵬就對貴生講了自己的份和迷路的況。希望租他的車,去自己停車的地方,將車開到這來。

貴生點頭同意,就帶著張大鵬出了院子,發動摩托車,載著張大鵬向村外駛去。

這段路的距離還不近。要繞過前麵很大的一個山彎。一路上。張大鵬向他打聽小絨布寺在那裏。他知道不知道。沒想到貴生回口就說:“你找絨布寺啊,離我們村沒多遠,就是七、八裏路。在貢嘎村。那是個藏族人的村子。”

“哦,七、八裏路。那不遠啊。“

“是不遠,路有些不好走。我好幾年都沒得去過了。”

“那個寺院大不大?”

“沒多大點。很小。裏頭有兩個還是三個喇嘛,我反正是記不得了。”

“哦。”張大鵬聽貴生這麽一說。可真是“踏破鐵鞋無尋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原來自己找來找去的那個絨布寺,就在自己前麵不遠處啊。多虧今天問對了人,要不,自己又不知瞎跑多少裏路了。

“哎,你問那個絨布寺作啥子。去耍兒嗎?”貴生問道。

張大鵬學著當地人的口音說:“嗯,去耍子。”

“現在去耍,沒得啥子看喓。天冷了,沒得人來。再過些子。大雪下來的時候,就要封山了。”

“封山?你是說下大雪就要封山?”

“是啊。大雪一下,山路就不通了。那時候你要是進到那裏,就出不來了。一直要等到山上雪化了,才能出來。”

“哦,是這樣啊。”張大鵬點點頭。

“噢。”貴生哼到。

一個小時以後,貴生騎摩托車帶著張大鵬來到了張大鵬剛才迷路的那個黃樹林中的岔路口,借著摩托車車頭的燈光,張大鵬認出了那條通往山穀的路。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張大鵬終於看見了自己那輛車,還在黃樹林裏靜靜的停著。

“那就是我的車。”張大鵬給貴生指指。

貴生停住摩托車,一隻腳踩在地上,向黃樹林看看,說到:“這個地方邪的很。”

剛從摩托車後座下來的張大鵬,聽貴生這麽一說,就停了下來,警惕的四周望望,說:“邪的很?”

“是啊,這地方好邪。經常有過路的車糊裏糊塗就跑進這裏了。那些司機找不得路,有的就像你一樣,翻過那架山,跑到我們村裏去了。有的就在這過一夜,天明了找著路再走。這些年,我帶過好幾個司機來這裏開車。”貴生說道。

“噢,還有這等事。”張大鵬聽的汗毛都樹起來了。

“真的,小狗哄你些。”

張大鵬點點頭,表示自己相信。

“哎,小老弟,要不,我今晚就住到你家裏吧。反正我也沒處住。明天還有去絨布寺。行不行?多少錢,我給你就是了。”張大鵬對貴生說到。

貴生想了一下,說道:“行。有啥子不行。你去開車,我騎摩托跟後麵,咱倆一起走。”說著,腳一登摩托踏板,摩托車又重新發動起來。

張大鵬過去鑽進自己車裏,發動汽車,從黃樹林裏倒出來,就開著車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