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凶夢
周剛在河邊玩耍的時候。 看見了什麽,促使他沿著河邊濕軟的沙地一直跑到山灣前的沙堤上了呢?
那是一隻可愛的小白兔。兩隻翹起的耳朵一紮一紮的在草叢中晃動。雪白的絨‘毛’像草叢裏‘露’出的珍珠。一跳一跳的向前跑。
周剛手裏逮了一隻大個的綠頭螞蚱。那隻螞蚱的一條‘腿’被周剛捏在手指上,螞蚱張開短小的翅膀。拚命掙紮。周剛捏著螞蚱的‘腿’,開心地笑著。
突然螞蚱猛一掙紮。那條捏在手指上的螞蚱‘腿’斷了。螞蚱從周剛手裏掉在地上。很快,就瘸著‘腿’,向前蹦去。
周剛見狀,正要低頭去抓,忽的就在草叢中發現了那隻白兔。他眼睛一亮,就跑向前去,伸手抓那隻兔子。手還沒有伸到,那隻正在吃草的兔子好像背上長了眼睛。看見了周剛伸過來的手,身子一晃。腳一抬。蹦躂著向前跑去。
周剛一路追著白兔,就來到山灣邊的沙堤前。
遠處,周倩和楊青、王‘豔’還在談論著學校的事。誰也沒有留意周剛去追那隻來曆不明的白兔。她們三個邊說邊沿著俄西河邊向下遊走去。而且越走越離周剛遠了。直到周剛身影消失在她們三人的視線中。
周剛低頭正在奮力追趕那隻小白兔。沒留意,已經跑出了母親的視野範圍。好奇令他忘記了身邊的一切。
那隻小白兔好像在故意逗他。不緊不慢的一蹦一蹦往前跑。周剛追的緊,它就跑的快。周剛追的緩,它就跑的慢。就這樣,一點點的。周剛追著小白兔,就跑到沙堤前。
沙堤上,有一間茅草房。房子看起來很舊。這不奇怪,這裏每隔一段。就能看見一處這樣的茅草房。他們都是附近的農民為看守田裏的農作物而臨時搭建的。等到地裏的農作物都收完了。茅草房就沒人住了。直到下一場農作物即將成熟時。農民們才會再次住進這些茅草房。
在茅草房前。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坐在一個小木凳上。他手裏拿著一截柳樹枝。正在往枝條上纏著一圈一圈的白布。
周剛追著小白兔。來到沙堤前,那隻小白兔前腳一撲,後腳一撩,就向白胡子老頭跑過去。周剛一抬頭,看見了白胡子老頭。
白胡子老頭這時也抬起頭。他從小木凳上站起來,手裏拿著纏了半截白布條的柳樹枝,和藹可親的望著周剛。微笑著,向周剛招手:“來。小朋友。來呀。”
周剛見老頭很可親,也沒了那種陌生感覺,好像那白胡子老頭是自己親爺爺一般。就跑向白胡子老頭。
白胡子老頭看見周剛跑過來了,就拿著纏了白布條的柳枝走進黑乎乎的茅草屋。周剛來帶茅草屋‘門’前。看見白胡子老頭懷裏抱著那隻小白兔,站在黑暗的屋子中央,叫他進來。就在他前腳剛跨進‘門’檻時。聽見了身後傳來周倩驚恐的喊叫聲。
這時,隻見屋中央的白胡子老頭微笑著對周剛說道:“快進來啊。來啊。看小白兔。”說著把小白兔放到地上。小白兔一晃,就跑進黑暗之中。
周剛沒有理會身後周倩的狂喊,後腳跟著前腳,也跨進了茅草屋。
就在這時,周倩和王‘豔’、楊青跑到了茅草屋前。
周剛還在屋裏尋找那隻小白兔。而剛才那位白胡子老頭,卻沒了蹤影。在茅草屋的一角。放著白胡子老頭剛才手裏拿著的那個柳枝,柳枝上還有纏了一半的白布條。沒有纏完的白布條,垂在地上。
“剛剛,你在幹什麽?誰讓你跑到這來的?快出來。”周倩臉‘色’鐵青。向周剛吼著。
站在周倩身邊的王‘豔’和楊青恐慌地望著黑乎乎的,有些破舊的茅草屋。她們看見周剛站在茅草屋的中央。低著頭,在地上尋找著什麽?
周倩突然看到,從茅草屋裏湧出一股黑‘色’的氣體,那氣體圍著周剛旋轉了一圈,就湧出茅草屋,消失在晴空裏。
王‘豔’和楊青也都看到了這股黑氣。甚至,她們還感覺到了一陣冷氣侵身。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顫。王‘豔’還張嘴打了個噴嚏。
周倩見狀。身體一陣哆嗦,一腳邁進茅草屋,伸手把周剛從屋裏拽出來。
“剛剛,你在做什麽?”周倩生氣地問道。
“媽媽,有隻小白兔跑到屋裏。老爺爺說要把那隻小白兔送給我。”周剛對周倩說。
“老爺爺?什麽老爺爺?”周倩想起了,剛才往過跑時看見的那個白胡子老頭。
“是啊,剛才老爺爺還在屋裏呢。怎麽就不見了。”周剛向屋裏望望,屋裏靜悄悄的。也不見那隻小白兔,也不見剛才的那個白胡子老頭。
“奇怪。老爺爺剛才就在這呢?”周剛用手指指茅草屋的中央。
周倩和王‘豔’、楊青,順著周剛的手指望去,屋中央,什麽也沒有。
就在周倩的目光從屋中央往開移時。突然,影影約約的看見,屋那邊的牆角,放著那隻纏了白布的柳條。看到那隻柳條,周倩渾身一陣**。她沒在說什麽,伸手拉起周剛,就往回走。
“媽媽。我要老爺爺給我的小白兔。”周剛在周倩手裏掙紮,還想掙脫周倩緊抓著他衣袖的手。
王‘豔’和楊青也看到了那個纏著白布的柳條。兩人也有些害怕,就跟著周倩往回走。
“奇怪,周剛說有一位老爺爺。我們怎麽沒看到?”王‘豔’對楊青說。
“是啊。我也沒看見。就一黑乎乎的茅草屋。那有老爺爺。是不是周剛看錯了?”楊青說道。
“媽媽。我要那個小白兔。”周剛一邊走,一邊喊。
“我們不能要那個小白兔。”周倩說道。
“為什麽啊,媽媽?”周剛噘著嘴。一臉不高興。
“快回家去,別問了。”周倩心中一陣慌‘亂’。拉著周剛的衣袖,腳步邁的更快。
周剛幾乎是小跑般的被周倩拉著往回走。
王‘豔’和楊青跟在他們身後。王‘豔’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那個座落在沙堤上的茅草屋。
“周老師的兒子說剛才看見一個小白兔。還有一個老爺爺。你看見了嗎?”走在王‘豔’身邊的楊青問王‘豔’。
王‘豔’搖搖頭,說:“我沒看見。剛才,不是你也看了嗎?那有什麽小白兔和老爺爺。周剛肯定是看錯了。”
“我想也是,那草屋裏除了黑黑乎乎的。什麽也沒有。”楊青說道。
“你看到屋角那個纏白布的柳枝了嗎?”王‘豔’問。
楊青點點頭,說:“看到了。那是做什麽用的?”
王‘豔’神秘地說道:“在我們家鄉,死了人,就要再墳頭上‘插’纏了白布條的柳樹枝。”
楊青聽了,把自己的身體往王‘豔’身邊靠靠。有些害怕的說道:“你別嚇我啊。我可膽小。”
“我沒嚇你,就是的。奇怪,那個茅草屋裏怎麽會有那種東西呢?反正我看那間茅草屋‘挺’邪的。”王‘豔’看到楊青有些害怕,又故意說道。
楊青聽著聽著,就把自己的身體靠近王‘豔’。
“你說的是真的?我可沒聽說過。”楊青說道。
“那是你孤陋寡聞。我告述你啊。我們那裏的老人都說,小孩最容易看見鬼。大人看不見。”王‘豔’看到身邊楊青很害怕,笑著說道。
“別說了。滾。嚇死我啊。”楊青撇開王‘豔’,跑到周倩的身邊。
王‘豔’又回頭看看遠處的那座沙堤上的茅草屋。斜陽下。茅草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餘輝裏。血‘色’的斜陽正冷冷的映照在草屋的頂上。那屋頂上呈現出一團上升的詭異黑霧,像是正在燒飯時冒出的黑煙。
周倩拽著周剛,和王‘豔’、楊青一起,回到了學校。
晚上,睡在周剛身邊的周倩,無法入眠。眼前不斷浮現出俄西河邊的沙堤上那座詭異的茅草屋,茅屋前的那個白胡子老頭。還有那茅屋牆角放的纏了白布條的柳樹枝。她知道柳樹枝代表著什麽。心裏一陣恐懼。
她伸手往自己的身上拉拉蠶絲被。抬眼望著窗外那一輪半懸的孤月。想到父親講過的那個雨夜小鎮。他看到的那輛靈異馬車。趕車的就是個白胡子老頭。
再有,就是自己夢見的那個趕車白胡子老頭,母親就是坐上他趕的馬車,走向雪地。而今天白天,看見的白胡子老頭,就是夢裏夢見的那個人。難道。他要帶剛剛走嗎?不。絕不可能。周剛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生命。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出任何事情。
半夜時分,周倩做了一個夢。夢見一群孩子在俄西河邊的沙堤上玩耍。周倩走了過。看見好幾個男孩站在沙堤上。光著屁股。往河水裏跳。幾個男孩跳進河水裏。相互打鬧著。忽然,她的周剛也跑過來,站在沙堤上。穿著‘褲’頭,一叢身,就從很高的沙堤上跳進河水裏。她親眼看見周剛一頭紮進河水裏。再也沒有上來。周倩大聲喊著周剛的名字,奮不顧身跳進河裏。把周剛打撈上。當她把周剛抱在自己的懷裏時,周剛滿臉都是淤泥。身體冰涼冰涼。已經死了。
周倩驚恐到極點。她瘋了似的,抱著周剛的死體,就往沙堤上跑。一邊跑。一邊喊:“剛剛,你醒醒。媽媽救你來了。剛剛,剛剛,你醒醒。媽媽救你來了。”
“媽媽,你怎麽了?”周剛被周倩夢中的喊聲嚇醒,瞪著驚恐的眼睛。搖著周倩,問道。
周倩一咕嚕坐起來。身上冒出了冷汗。她翻過身,一把把周剛抱在懷裏。親‘吻’了一下周剛的額頭,說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你就是媽媽的生命。媽媽就是為你而活著。”
周剛不明白周倩說的是什麽。靜靜地躺在周倩的懷抱裏。他的雙眼也望向窗外冷冷的斜月。
這次事情過後,周倩再也沒有帶周剛去俄西河邊玩耍過。她也不準周剛去那裏玩。每天,她都像一頭護犢的母鹿,緊緊守護著自己的兒子。就連放學,去外麵買東西,都會帶著周剛。有時。她要上晚自習,也會帶著周剛一起上。不讓周剛一個人在家裏。
她小心翼翼的看護著周剛,時時刻刻在心中惦記著周剛。她的這些怪舉止,也讓學校的同事猜不準。不過大家都公認,她是最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幾個月過去了。又到了冬季。一天下午,周剛又和班裏同學打架。鼻血被同學打出來了。周倩聞訊。把那位同學狠狠的罵了幾句,就帶著周剛回到家。
“你為什麽又和同學打架。我不是給你說了嗎。為什麽不聽媽媽的話?”周倩一邊給周剛擦流出來的鼻血,一邊訓斥周剛。
“我沒跟他們打架。是他們欺負我,我才還手的。”周剛說道。
“欺負你。他們怎麽會欺負你?”周倩問。
周剛哭道:“他們說我是石頭縫裏生出來。沒有爸爸的孩子都是從石頭縫裏生出來的。”
“你是媽媽生的,不是石頭縫裏生出來的。”周倩氣憤地說道。
“他們還罵我,說是媽媽偷人生下的我。”周剛說道。
“那個小王八蛋說的。我帶你去找他去。”周倩聞聽,氣的臉‘色’鐵青,從來沒罵人的周倩,也忍不住罵了一句。
周倩帶著周剛去他們教室,學生已經放學回家了,周倩找到他們班主任。把周剛被打的事告述了班主任。班主任聽後,就說明天了解一下情況,如果真的是那幾個同學打了周剛,一定要嚴肅處理。讓他們給周剛賠禮道歉。
回到家裏,周剛就對周倩說:“媽媽。我想去找爸爸。”
周倩沒說啥,隻是把周剛抱在自己的懷裏,偷偷的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