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平房裏自然不會點燈,通風不算太好的空間,一片昏暗。

裏麵的陳列十分模糊,唯有靜止的鐵皮櫃格外顯眼,斑駁顏色透出來的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大娘被問得一愣,轉頭回去瞧,深深的皺紋擠在一起,感覺也是一頭霧水,

“嘶,昨晚還告訴老頭子別動這鐵櫃,今兒咋變地方了?”

“你們不說,我還真沒發現。”

簡燃瞳孔微縮,“大娘,這物件兒也忒老了,怎麽還放在家裏?”

話音未落,於峰翼就擠過來,“這鐵櫃,該不會是你剛才口中描述,關那女人的吧?”

大娘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小夥子你咋說話呢?!這是我娘的嫁妝,咋可能是那種晦氣的東西?”

“走走走,趕緊走。”

“這裏不歡迎你們!”

大娘上來脾氣,拿起掃帚就要攆人。

於峰翼哪裏瞧過農村婦女翻臉的模樣,張嘴還想解釋些什麽,卻被迫吃了一嘴灰。

這種情況,根本沒法繼續留,簡燃抿了抿唇,沒再吭聲,抬腳就外院子外麵走。

陸延庭緊隨其後。

三人加上攝像頭,剛站在院子外,就聽見銅門砰地摔上。

於峰翼眉毛抽了抽,“什麽脾氣,點火就著?我不就多問一嘴?”

簡燃瞪他一眼,“你不愧與季淵明一路貨色。”

“罵誰呢?!”等了半天,差點被曬冒油的季淵明不服氣地問。

於峰翼臉色立馬垮下來,“跟我一路貨色,還是罵你了?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麽德行?”

“呸,我什麽德行,也比你強!”季淵明本來就等得煩躁,見有人上門掐架,自然迫不及待。

於是,剛剛結盟地兩人,根基還沒紮穩,就開始搖搖欲墜。

大咖拌嘴,難得一見,攝像頭當然不會放過任何漲流量的機會,迅捷地將鏡頭轉過去。

絲毫沒注意,另外兩名嘉賓,已經邁開步子,並肩朝著山莊方向走去。

喧囂漸漸平息,院落中有雙眼睛,透過籬笆縫隙露出來,直勾勾地盯著幾人離開方向。

陸延庭與簡燃走了一會,倏然開口,嗓音低沉,“你覺得那個大娘可信嗎?”

簡燃聞言,翹起嘴角,狡黠眸光望過去,“怎麽,陸影帝覺得那故事是杜撰?”

“不完全是,”陸延庭漆黑眸子毫不避諱地迎上目光,“一半真一半假。”

視線過分滾燙,竟讓簡燃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別過臉,輕咳兩聲,“那你覺得,他為什麽要騙我們呢?”

“不清楚,”陸延庭眸光垂落,定格在襯衫裏,若隱若現的鎖骨,上麵一顆紅痣灼灼發光,“或許可以問問李宗晟。”

“那家夥慫成狗,”簡燃嗤笑一聲,“人家一出來,他就跑的無影無蹤。”

忽然,他神情變得謹慎認真,一字一頓地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這貨確實是個渣男!”

陸延庭,“......”

日落之前,四人外加攝像頭回到山莊。

李元瞧見簡燃走進玄關,急忙迎上去,“燃哥,怎麽樣?有收獲嗎?做沒做宣傳?”

“有沒有收獲,你去問問於總吧。”簡燃撇嘴,陰陽怪氣,繞過李元快步走到沙發處,直接來了個葛優癱。

杜雲夢找準機會跑過去,壓低嗓音,“燃哥,我趁著有信號,趕緊給你轉賬了,”

“看見了嗎?收一下?”

簡燃一聽“轉賬”倆字,立馬雙眼放光,剛才積累的怨氣頓時一掃而空,緊忙掏出手機,“呦,什麽時候的事啊?我都沒注意。”

他邊說邊指尖飛快點開微信,眉開眼笑地收賬,“等著啊,七月十五前,肯定給你畫好。”

“好咧!”杜雲夢乖巧道。

廚房裏的楊若兮瞄見這幕,鼻子裏嗤一聲,“瞧他那狗腿樣吧,要是這麽害怕,當初就不該來!”

“你說是不是?”

她衝著沈佳飛問。

後者縮了縮脖子,從嗓子眼裏擠出聲,“說實話,我也想找燃哥畫一張,以防萬一......”

悄悄話還沒說完,外麵突然黑了下來。

山莊裏頓時一陣尖叫。

除了在忙碌的工作人員,就數楊若兮嗓門最大。

“臥槽槽槽啊——”

“怎麽回事?!”

雖然很快山莊就亮起燈,但恐怖感一丁點都沒驅除。

畢竟才下午四點半,太陽還沒徹底下山,窗戶外麵就黑黢黢一片,像是被幕布籠罩一般,瞧不見任何景象。

李元頓時想起簡燃上午出門前的“預言”——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這、這果然被封死了嗎?!

自從燈光亮起,尖叫聲就戛然而止。

山莊大堂寬敞空曠,可緊張的喘息,就聽得一清二楚。

唯有簡燃緩緩站起身來,“愣著幹什麽?”

“晚飯不吃了?”

“幹飯幹飯,”

“吃飽才有力氣。”

楊若兮很想罵一聲,“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吃飯?”

可聽見後半句,她又控製不住地腿軟,

有力氣幹啥?

幹鬼嗎?

但恐懼感來臨,讓她再難發出聲音。

李元已經開始嚐試聯係導演,發現手機信號是滿格,電話卻根本打不出去。

“直播!對!我們還在直播,”他跑到攝像師跟前,情緒激動,似乎終於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直播有沒有信號?”

“要不咱們向......”

粉絲尋求幫助?

李元壓根沒把話說完整,樓上就傳來詭異的哭聲,

斷斷續續,逐漸清晰,挑逗著每一根脆弱的神經。

“我等你來娶我?等了好久?你為什麽不來?”

女人哽咽,淒淒慘慘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像是能透過骨肉,直接敲擊心髒,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哭唧唧嗓音又變得尖銳瘋狂,

“都想害我!”

“你們一個個的都想害我!”

“死!”

“全都給我死!”

“誰也別想逃——”

刺痛耳膜的聲音還未落下,大堂裏明亮的燈泡就炸裂開,

火光四濺,瞬間滑落,

周遭陷入黑暗之前,一道身影騰空躍起,劃過漂亮的拋物線,正好被鏡頭捕捉,

熟悉的,優雅的,矜持的聲線,同時響起,

“把那個煞筆攝像頭,給我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