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死得真慘……”

打開牢房,一具別致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分攤在地上,暗紅的血漿凝固,大量的粘稠靈子被凝固在這狹小的區域之中。

簡單地收拾了下,如月明直接用縛道將其打包,裹成球狀,依舊用鎖鏈穿起,拖在身後。

一趟流程下來,倒是沒什麽危險,就是單純的麻煩而已。

因為罪人並不多,所以屍體也不多。

大多被關押到地下監獄的犯人,都是普通的席官或者副隊長,也不缺乏貴族成員。

像是隊長一類的死神,反倒是很少見。

當然,也跟如月明見少識狹有關。

反正從上走到下,又從下走到上,幾乎見不到隊長級死神。

不過也有可能他們大多因為罪行的嚴重程度,被關押到了第八層的無間地獄。

木章鑰匙的權限,僅包括地下監獄的前七層。

第八層無間地獄屬於禁區,以往四十六室還在的時候,就算山老頭想去無間地獄轉轉,都需要召開會議,進行商討。

必須全員滿票通過,方才能夠得到許可。

無間地獄,太過危險。

不過這一遭走下來,倒是讓如月明發現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每層地獄都存在死者,且數量分布較為平均。

唯獨在第三層的眾合地獄,死者數量極多,且屍體呈現出扭曲之態,不像是壽終正寢,更像是被人以殘忍手法虐殺。

但仔細地觀察四周,又見不到任何戰鬥的痕跡。

而且凡是被關押在其中的罪人,都會被殺氣石鐐銬以及縛道結界禁錮靈力及靈壓。

正常來說,不存在越獄的情況。

難道是,獄卒的監守自盜?

如月明摩挲著下巴,嚐試認真思考。

可在他察覺不到的黑暗陰影中,數道蜿蜒爬行的生物正在不斷地向其靠近,借助於陰影的遮掩,完美地隱藏自己的動作。

直至危險本能發出刺耳尖鳴的刹那,如月明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包圍起來了。

“這是……什麽?!”

視線所及之處,墨綠色彩盡皆充斥,地板上、鐵欄中、走廊內、天花板,一條條扭曲且散發著淡淡氣味的藤蔓攢聚一體,宛如蠆盆一般。

單是多直視了幾眼,便給如月明一種SAN值狂掉的感覺。

“當然是我的斬魄刀了!”

沙啞的聲音於身後傳出,伴隨著監牢鐵欄崩斷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中等身材,平平無奇的麵孔,全身被殺氣石鐐銬禁錮封鎖。

但饒是如此,他周身仍舊釋放著強大的靈壓。

少說也有十二車的水準!

如月明盯著那張並不算太陌生的臉,一時間硬是沒想起來對方到底是誰。

“如月明,我淪落至今全是拜你所賜。”

“如果不是你出賣了是我等的行蹤,我也不會碰到那個瘋女人!”

男人發出憤怒的咆哮,控訴著如月明的罪行。

“等等,咱倆認識嗎?”

如月明伸手示意對方暫且打住。

他方才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眼前越獄之人到底是誰。

男人頓時語塞,嘴角一抽。

合著自己一直在唱獨角戲。

這混蛋家夥甚至連人都沒能記住。

“前七番隊隊長,淵上男!”

男人咬牙切齒地報上自己的名字,墨綠色的靈壓肆意爆發,巨大的光柱瞬間點亮了黑暗的眾合地獄。

甚至擊碎了數個監牢。

如月明恍然。

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名字太有特點了。

其實也不怪他記性差,上次見淵上男的時候,這家夥全身都蒙在夜行衣下,整個一密不透風。

“我很好奇,你不是被殺氣石禁錮了靈力嗎?”

如月明舉手示意,“為什麽還表現得這麽勇?”

淵上男獰笑:“區區殺氣石,又怎能擋住我的力量?”

說話間,他伸手在鐐銬上一抹,大捧的灰塵散落,殺氣石直接被榨成了粉碎。

盡管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毋庸置疑的是。

眼下發生了重大惡性事件。

真央地下大監獄,罪人越獄!

他如月明,屍魂界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將於此力挽狂瀾,拯救屍魂界於水火之中。

想必,山老頭知道了,定會十分欣慰。

說不定老年癡呆一犯,當場把總隊長的職位傳給他。

想至此,如月明眼底閃過亢奮之色,一簇又一簇的深紫火焰於身軀之上燃燒,昂揚的戰意在眾合地獄中爆發。

其腳下蜿蜒的藤蔓,被瞬間焚燒成灰。

狂暴的氣勢,幾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望著那如同惡鬼般的可怖身影,前七番隊隊長,現眾合地獄常住居民,淵上男緩緩地打出個問號?

到底誰才是死神隊長?!

地下監獄的時間流速不會和屍魂界的不同吧,難道他被關押的這段時間,屍魂界已經過去幾百年了?

來不及猶豫和震驚了。

眼見某人的死霸裝開始燃燒,**出精壯的上半身,熾熱的高溫彌漫爆發,洶湧在眾合地獄之間。

淵上男有些慌了。

“卍解!”

“憎惡之森!”

墨綠色的靈壓化作光柱,衝天而起,無數的種子於光芒中爆射開來,散落到各個角落,瘋狂地生根發芽,汲取著空氣中的靈子。

頃刻間,無數道生有猙獰尖刺的藤蔓鋪展開來,將整個走廊塞得滿滿當當。

牆壁,地麵,天花板,到處都是崩裂的縫隙。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碧綠蔥蔥。

藤蔓交錯纏繞,化作巨大樹木,垂落出無盡的黑影,龐大壓迫感落下,給人帶來窒息的感覺。

或許是開了卍解,底氣充足的緣故,淵上男的表情放鬆了不少。

他望著朝自己衝來的身影,緩緩地鬆了口氣。

不過區區副隊長的靈壓,就算再強,又能強到哪裏去?

隻需要隨意分出兩條藤蔓,就足以將其絞殺在這裏,到時他就可以拿著如月明的鑰匙,離開這不見天日的鬼……

等等,那是什麽鬼?!

視線之內,如月明衝入憎惡森林的領域中,無數尖刺藤蔓落下的刹那,深紫烈焰衝天而起,頃刻間將一切燃成灰燼。

淵上男目瞪口呆,幾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一度懷疑自己釋放了個假卍解!

誰家正常死神放著正常的斬魄刀不用,一拳一發氣壓衝擊激**爆發?

瞬息間,其麵前的藤蔓森林便是被悉數衝碎,漫天的枝丫碎片散落,仿佛暴雨,充斥在廢墟般的走廊之上。

淵上男咬牙,全部的靈壓爆發。

墨綠色的陰影填補,瞬間覆蓋了整個眾合地獄。

遮天蔽日的藤蔓覆蓋而下,奪走視線中的一切光亮。“開大了嗎?”

見狀,如月明愣了一下,旋即嘴角瘋狂上揚,“那我也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黑色鎖鏈環扣摩擦,迸發出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音,無數的火花於精巧之間肆意迸射,為這片黑暗增添了幾分光明。

藤蔓發瘋似的纏繞上去,一層層地覆蓋而下,巨木森林拔地而起,絢爛的花朵於其中綻放。

淡黃色的煙霧充斥在森林之間,試圖削減如月明的靈壓防禦。

等等!

當煙霧觸及到如月明的身體時,淵上男瞪大了眼睛。

靈壓防禦呢?!

這小子居然自信到這種程度,連靈力護盾都不準備?

察覺到這一點,淵上男麵龐上頓時浮現出猙獰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如月明慘死在尖刺藤蔓下的場景。

“纏殺!”

無數藤蔓纏繞落下,瞬間將如月明裹挾成圓球狀。

然後,淵上男就再度見證了將他三觀徹底崩壞的一幕。

當藤蔓上的尖刺觸碰到那**在外的皮膚時,竟然發出了金鐵交錯的碰撞聲。

隨著火花的迸發,尖刺好像撞在了鋼板上一樣,接連崩斷的同時,更是被爆燃的深紫火焰直接焚燒成灰。

淵上男瞳孔一縮。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這小子定不是什麽如月明,而是披著如月明皮的人形大虛,瓦史托德!

雙臂舒展,硬生生地將圍在外層的藤蔓扯斷,撕碎。

如月明並未發動瞬步,而是一步步地向著淵上男走去,一步一個焦黑色的腳印,難以言喻的可怖壓力,如高山一般覆壓在其心髒之上。

隱隱有窒息之感。

淵上男表情癲狂,瘋狂地催動著憎惡之森的力量,無數藤蔓從各個角落中衝出,試圖阻攔如月明前進的腳步。

但一切都是徒勞。

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讓其速度減緩半分。

無法破防!

“破道之五十八·闐嵐!”

無盡狂風於掌間驟然迸發,呼嘯著於間隙之中掠過,以摧枯拉朽之態席卷向前。

好似無數鋒利至極的刀刃落下,森林之間甚至爆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

然而沒有半點效果。

破棄詠唱的五十八號破道,其破壞力甚至還不如尖刺藤蔓的鞭撻,根本不可能破開如月明現今的防禦。

“好了,到此為止了,上男前輩。”

如月明望著距離自己並不遠的淵上男,咧嘴一笑。

“我已經大概清楚自己的防禦上限了,多謝你的配合。”

隻見他屈膝微蹲,絲絲縷縷的電弧於紫焰之間躍動,活化著其細胞的同時,也在不斷地蓄力。

“現在輪到我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地麵上的藤蔓悉數崩碎,就連下方的地麵也是龜裂出道道猙獰裂隙。

衝擊氣浪,一圈圈地**開。

轟!

大地塌陷,如月明於反作用力的推動下,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流星掠過憎惡之森,瞬間臨近至淵上男的跟前。

毫無花哨的一拳,徑直朝著麵門轟來。

關鍵時刻,淵上男拚命調動全部的靈壓,於身前凝聚出一層靈壓護盾,甚至就連腳下的藤蔓也彼此糾纏,編織出一麵牆壁,阻隔在二人之間。

赤雷蒼炎·一骨!

拳骨落下的刹那,直接熔化了藤蔓,轟碎了靈壓護盾,無數道碎片光屑在二人之間爆開,倒映出絢爛的色彩。

登時,那張平平無奇的麵孔五官錯位,表情扭曲,骨骼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上尤為清晰。

腦袋扯著脖子,脖子帶動身體,一圈圈的氣浪在身後爆開,淵上男拖著長長的尾浪,於黑暗的走廊中極速掠過,衝塌了數道牆壁。

塵煙四起,廢墟遍地。

當他落下的刹那,暴動的雷鳴混合著燃燒的熾熱,於原地爆發,化作龐大的光柱,瞬間粉碎了天花板。

焚風燃起,向四麵八方宣泄著自己的暴虐。

待到塵煙散去,一捧焦黑的身軀於深坑中顫動著。

令如月明意外的是,挨了這麽一擊,淵上男竟然沒死。

生命力甚至還很頑強。

無數藤蔓好似輸液管一般,插入他的身軀之上,向其源源不斷地輸送著靈壓,恢複著重傷之軀。

焦黑脫落,淵上男的傷勢竟然恢複了大半。

但他並沒有放狠話,甚至連多看如月明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扭頭就跑,瞬步速度之快,甚至在走廊上留下了道道殘影。

“跑?”

如月明踏步跟上,“我允許你跑了嗎?”

淵上男察覺到後方的恐怖熱浪,恨不得再多生出兩條腿來。

太可怕了。

這特麽也是死神?!

從頭到尾,他都沒見到如月明使用自己的斬魄刀,硬生生地靠著一雙鐵拳,錘爛阻擋在麵前的一切。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感受著身後越來越近的靈壓,淵上男一咬牙,直接放出藤蔓絞碎了走廊兩旁的監牢。

望著近在咫尺的自由,其中犯人吞咽了一口口水,眼底泛起一絲對自由的渴望。

“敢出來就打死你!”

如惡鬼般的威脅從麵前掠過,當即把人嚇了回去。

見狀,那犯人縮了縮腦袋,蜷回到了牆角之中。

有人怕就有人不怕,當對自由的渴望壓製了心中的恐懼後,犯人們就從監牢中衝出,然後——

跟在淵上男的身後一起跑。

幹架是不可能幹架的,打又打不過,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下層地獄的強人了。

就這麽一路追一路拆。

從第三層眾合地獄一直到第七層大焦熱地獄,犯人們被不斷放出,很快便集合了數百人。

混雜的靈壓甚至讓監獄中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使人好像身處海底,壓力從四麵爆發傳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殺了那家夥,大家都能離開這裏!”

眾人猛然回神,當即止住逃跑的腳步,回頭望向形單影隻的如月明。

是啊,他再強也隻有一人。

我們這麽多人,為什麽要怕他呢?

想通關鍵點,犯人的表情再度興奮起來,隨著殺氣石鐐銬被打破,一道又一道強橫的靈壓衝出,發出尖銳呼嘯。

狂風爆發,氣浪回旋。

見到這一幕,如月明不驚反喜,雙眼放光,好似碰到了天大的好事:

“山老頭揍我,烈姐砍我,就連千手丸那個癲婆也欺我幼無力。”

“打不過他們,難道還打不過你們嗎?”

望著撲殺而來的人群,一把斬魄刀飛射而出,直接穿透了幾道身影,將他們釘死在了牆壁上。

“現在是——”

“黑虎捕食困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