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太陽已經從地平線露出一絲金邊,盡管昨夜的小雨將整個暗夜城弄得濕漉漉的,但那股許久不去的寒冷卻是看不見蹤影了。
略帶著些許溫暖氣息的微風從林火的臉頰吹過,讓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雖然全身的經脈還隱隱作痛,但經脈內部上所浮現出的粉紅色薄膜,卻已經能補償他昨晚所受的痛苦。
這殘留在他體內的薄膜,便是泡了一晚上洗髓湯之後的成果,據老師所說,隻要有這層粉紅色的藥力薄膜保護著經脈,修煉的時候便能緩解加速修煉時所出現的壓力,而這層薄膜的有效時間隻有七天,七天之後,必須再在洗髓湯中浸泡身體,才能重新在經脈內*壁上形成藥力薄膜。
邁著輕快地腳步,林火開始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自己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回去,小青姐姐可能都著急了,得趕緊趕回去。
想到這裏,林火不由得加快步伐,隻是驀然間,一股略有些熟悉的味道從空中飄散而來。眉頭一皺,他卻是已經聞出了,正是那鮮血的腥味,而且這腥味在這裏顯得很濃,應該是死了不少人才對。
不過這裏是城中,就算發生什麽慘案也和自己沒多大關係,林火搖了搖頭,雖然還是不習慣這異世界的殘酷,但努力適應下來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吱呀一聲推開城西城主府的後門,林火快步走了進去,才進入屬於自己的小院,就看到雙眼通紅,布滿血絲的小青姐姐倚在門口那邊等著自己。
“小青姐姐!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隻有在小青姐姐麵前,林火那屬於六歲孩童的性格那邊才會展現出來,臉上露出略帶些愧疚的笑容。
“恩,小青知道少爺最近修煉很是辛苦,雖然小青不懂修煉,但凡事都應該勞逸結合,即便是修煉也應該是這樣。”
摸了摸林火的額頭,小青滿是倦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小青姐姐,你等了我一晚上了吧!趕緊去休息一會兒吧!”
“不了,我這邊水還沒打呢!先讓我去打水再說。”
“水就交給我了,小青姐姐你一定要去休息。”
林火實在是看不得小青姐姐如此勞累的模樣,一雙略顯稚嫩的小手推著小青姐姐就進了房,直到幫她將被子都蓋上才提著水桶離開。
┅┅
“聽說沒有,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水房看門的一個藍衣小廝拉住另一個綠衣小廝的衣袖,低著頭在他旁邊小聲說道。
“什麽大事?你說說看。”
看來好奇心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都是這麽地茂盛,那綠衣小廝開始被拉住的時候還有些不爽快,但聽到這件“大事”之後,臉上的不快迅速消失,一雙眼睛也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什麽人之後才搭話。
“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最大的藥材鋪老板張全德,就是穿得很富態的那位老爺,以前還經常來咱們府上的那個,他家裏出大事了。”
那藍衣小廝還故作神秘的賣了一個關子,頓時就勾起了旁邊綠衣小廝的興趣,急忙催促起來,迫切地想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大事兒。
不遠處的林火卻是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興許他們也是沒注意到旁邊才隻六歲的林火,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剛好被聽到。
直覺中,林火就想起了自己今早在城中聞到的一股血腥味,而那藥材鋪老板張全德也正是住在城中,還出了大事,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關聯。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誰,將張全德張三爺一家滿門屠殺,雞犬不留,而且每個人都隻在喉嚨處有一道傷口,其餘絲毫的作案痕跡都沒留下,這起慘案,直到今天早上才被發現。”
那綠衣小廝一聽到這消息就被嚇住了,臉色不自然地有些發白,強自吞了一口唾沫,眼睛有些發直地說道。
“我還有一個小時候的玩伴在張三爺家裏做事兒呢!唉,看來應該也┅┅”
後麵的話林火也沒有留意聽,隻莫名地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甚至都能嗅到危機感背後的血腥之氣了,但靜靜走了一段路之後,還是強自將這種危機感歸結於見識到這異世界的殘酷上。
這暗夜城的張全德張三爺,在這暗夜城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盡管沒什麽權勢,但家資豐厚,但這樣一個大人物竟然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還沒留下什麽作案的痕跡,這在林火前世的認識中,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也難怪給他帶來的危機感是如此之大了。
不過自己好歹也待在城主府,相信那些殺手還沒這麽囂張,直接來攻打暗夜城最為重要的城主府,林火心中也是這樣在安慰自己。
┅┅
“啪!”
城主府的書房中傳來一個頗為清脆的聲音,一個外形古樸典雅的筆洗就這樣被摔成了無數塊碎片,很明顯,主人的怒氣是借著它泄了出去。
“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難道每年的錢都白領了,連昨晚張全德一家被滿門屠殺都沒察覺到,真是白將你們放在城中維護安全了!”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書案後的紅木椅上,拍在書案上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在指節處生出片白,一張臉不怒自威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兩個人。
那全身穿著厚重鎧甲的人臉上生出些許慚愧的神色,身為城防軍首領的他,竟然連城中發生這樣大的慘案都沒察覺到,實在是多少有些失職。
“城主大人息怒,據屬下到案發現場查探,發現做案的這夥人實力極為強大,李躍大人沒發覺到這一起案子,實在是無能為力。”
其中一個謀士打扮的人站出來為他辯解了一句,卻是一下子就說中了問題的重點。
那一夥人的實力明顯比城防軍要強大許多,縱然昨晚月黑風高,天上下著毛毛細雨,但能完美瞞過城防軍的巡邏,將城中的張全德一家毫無聲息地滿門屠殺,卻足以證明城防軍首領李躍不是失職,而是根本就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既然無能為力,那你們就先回去,什麽時候找到線索了,什麽時候再來我這裏!”
辭客令一下,那李大人和謀士也無奈退了出去。
“主人!”
黑暗的角落中突然發出一個聲音,卻已然是在林破天的預料之中,原本布滿怒容的臉在兩人走後再度恢複了平靜,一如這靜謐的書房,之前的怒氣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隻有地上那碎成一地的筆洗碎片留下了痕跡。
“說!”
簡短有力的一個詞從中年人口中吐出。
“是,我們暗血第三分隊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盯著許家的異動,隻看到許家大小姐出來了一次,買了些胭脂水粉之類的物什,並沒有其他人進出。”
“好,你們繼續守在那裏,一有動靜,立即回報。”
中年人的話語還未落下,從角落黑暗處顯現的黑衣人已經消失了蹤影。
“老爺,看來許家終於是卷土重來了。”
在城主府幹了五十多年的王管家很是突兀地走進書房,重重歎了一口氣,對著林破天說到,言語之中,頗有些蕭索的情緒。
“來了就來了,我林破天還能怕他們不成,十年前可是他們先出手的,也怪不得我們林家後來下毒手了。”
林破天說話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卻有一種刺骨深深的寒意。
“不過當初還是因為三弟心善,留了他們兩個孩子的狗命,甚至連昌隆拍賣行都給他們維持生計,沒想到這對姐弟還潛伏了這麽長時間來報複,那就怪不得我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破天聲音一字一頓,字字如金掉在石板之上,鏘鏘堅硬。而那股字裏行間的寒意中又迸發出一絲殺氣,隱而不發。
“所謂家有家法,國有國規,這一次無論於情於理,我都不會放過他們。在這暗夜城中,他們竟然囂張到這種地步,直接將張全德一家殺個一幹二淨,這已經不僅僅是在報複當初張全德落井下石的舉動了,而是開始向我示威,向我們林家示威。”
“既然做下了事情,就要承擔責任,敢滅人滿門,就要有被人滅門的覺悟,不要因為我們林家一直縮在暗夜城中經營,是代表著好欺負,他們許家已經做了初一,就輪到我們林家做十五了!”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迸出了牙齒縫,發出金石之聲,更帶著隱藏不住的仇恨和憤怒,就連暗夜城城主林破天一向平靜深邃的雙眸,此刻也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血色,伴著隱而未發的淋漓殺氣,更是猶如地獄走出的血色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