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死死的咬著唇, 竭盡全力的把所有聲音都堵在喉嚨裏。

然而其他聲音還是暴露了他現在的境況。

被按了擴音的手機被放在夏言耳邊,手機對麵沒有人說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夏言崩潰的不停流著眼淚, 然而始作俑者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兩指撬開他緊緊咬著的唇,強硬而不容拒絕地伸進溫熱的口腔, 戲弄著小巧笨拙的舌尖。

破碎的嗚咽瞬間從唇縫裏溢了出來, 酥軟得讓人渾身血液都為之一熱。

電話對麵的呼吸聲猛地一重,然後瞬間停滯住了,像是在忍著什麽。

席景明眼神涼涼的望著還在顯示通話的屏幕,貼在夏言耳畔的聲音裏卻帶著笑意,“這都不掛斷,看來你這學長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嘛。”

下一秒,對麵“啪”的掛斷了電話。

少年把臉埋在枕頭裏, 淩亂的發絲遮住了大半張臉,整個身體不停的發著抖,狼狽的急促喘息著。

席景明愉悅的勾了勾唇,漫不經心的撥開夏言擋在眼前的淩亂發絲, 兩指鉗著夏言的下顎強行掰過臉來。

卻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看到了夏言眼中的恨意。

即便當初知道是他令夏氏破產,夏言都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而現在對方泛著水光的眸子裏卻醞釀著化不開的濃重恨意, 像是在看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樣。

席景明未出口的話頓時堵在了嗓子裏, 他與夏言對視了幾秒,忽然一把掐著夏言的後頸將對方按在了枕頭上, 讓這張仇恨的麵容深陷進柔軟的枕頭裏,再不能用這樣的眼神來直視他。

狂風驟雨頃刻間席卷而來, 席景明牢牢按著少年脆弱的後頸, 讓對方崩潰的顫抖哭泣, 再也不能露出這樣討人厭的神情。

……

第二日席景明如約帶著夏言來到了醫院。

這家醫院佇立在樹木掩映中,環境安靜,比夏言之前找的那家醫院要好太多。

這家醫院服務十分周到,醫生是各國請來的最頂尖的醫生,隻接待固定的客戶,而席景明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高級客戶之一。

夏言跟著席景明走進醫院,就深深的了解到這家醫院絕對不是他能負擔得起的。不過醫院雖好,夏言卻滿心防備,他現在心裏隻想趕緊帶著陳曼離開這裏,然後永遠離開S市,再也不見席景明。

席景明走在旁邊,餘光微微瞥向旁邊有些緊張的夏言。

在夏言離開的這幾天,他讓人查了夏言以前的經曆,這才發現這個他曾經以為的無法無天的紈絝其實在回到夏家前過得那麽艱難。

陳曼孤身一人把他撫養到大,因為擅自與經紀公司毀約,陳曼還負擔了一筆高昂的債務,這一筆債務直到夏言上高中前才還完。

這就導致夏言從小到大的生活十分拮據,然而高中還沒上滿一年,陳曼就出了車禍,肇事方賠不起錢,夏言隻能自認倒黴,輟學出去打工。

……

那份調查資料並不算長,概括了夏言艱難曲折的童年。

席景明看完之後,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意外之餘,就是打算把陳曼接過來好好養病,這樣也正好能把夏言留在他身邊。

他能夠給夏言足夠的金錢,夏言不是愛花錢麽,他可以用這些來填補夏言從前的缺失。

……

即便要見的人是夏言的母親,醫院的人卻在前後圍著席景明轉,根本不認夏言這個病患家屬。夏言的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個新病房比原來的環境要好太多,兩個醫護正在給陳曼按摩胳膊上的肌肉,見席景明和夏言來了,連忙收拾了下離開了病房。

夏言上前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陳曼,發現對方平安無事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我要帶她走。”夏言說。

然而席景明卻是眉頭一挑,“這可不行。”

夏言登時急了,“席景明你別得寸進尺!你昨天明明說過隻要我……那什麽,你就會把我媽還給我!”

“我沒有這樣說過。”席景明微微笑著說,“我隻是答應你來見她,既然見完了,那我們就走吧。”

夏言隻感覺自己的身軀像是沉進了冰窟,瞬間寒到了心底最深處,他這個時候方才徹底明白席景明的意思——席景明打算用陳曼一直要挾他,讓他徹底成為席景明的玩物。

他怎麽會這麽蠢,居然又一次以為席景明會放過他!

在想通這一點的瞬間,夏言的眼眶徹底紅了,他渾身不可抑製的發著抖,死死盯著麵前居高臨下的男人,“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報複我報複得還不夠嗎?我媽是無辜的,她……她隻不過是個病人……你到底還想做什麽?”

夏言崩潰得語無倫次,他腦子裏的弦徹底斷了,他實在想不通席景明為什麽總是不肯放過他,席景明到底又想做什麽!

“我們簽過協議,你隻執行了一個月就想違約,我隻不過是……想讓我的情人,更安心的待在我這裏,別又跑去見什麽不三不四的男人。”席景明不急不緩的說著,仿佛在說一件十分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家醫院的醫療條件很好,我相信會更有利於你母親的病,不是麽?”

“哦對了,醫院的安保措施也很不錯,沒有我的允許,我帶進來的病人,是不能輕易轉院的。”席景明輕描淡寫的又往夏言的頭上壓了一層壓力。

夏言隻感覺自己被荒謬包圍了。

席景明挾持了他的母親,居然隻是為了……讓他留在席景明的身邊?

“留下來,然後接著被你欺騙羞辱嗎?”夏言不可置信的問,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些空茫的意味,“為什麽非得是我?我招你惹你了?”

席景明隨意的撫摸著夏言精致的側臉,眸光微暗,“我不喜歡違約的人。”

僅僅是這個理由?

夏言從沒想過,一個月前他憤怒的隨手簽下的字,會將他帶進萬劫不複的深淵,甚至牽連到了他最重要的人身上。

好蠢啊夏言,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人啊……

為什麽總是被別人利用和欺騙啊……

“你滾啊!”夏言一巴掌朝席景明狠狠的扇了過去!然而卻被早有預料的席景明給牢牢抓在了手裏。

席景明眸光幽深,“你母親還在病**,你確定要跟我鬧?”

席景明一隻手就禁錮了夏言的雙腕,把夏言拖得踉蹌了兩步跌進他的懷裏,席景明聲音很輕,卻藏著無限的冷意,“你乖一點待在我身邊不好嗎?要知道,你母親這樣的病情,要是放棄治療了,恐怕很快就會……”

席景明這樣說著,不過他當然不可能真的讓病人放棄治療,他隻不過是為了嚇唬夏言。

不過夏言顯然相信了席景明的話。

席景明一句又一句威脅就像大山一樣朝夏言壓了下來,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把他的理智攪得支離破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夏言彎著腰急促的喘息著,安靜的病房裏隻有夏言急喘的呼吸聲刺耳可聞。

席景明很快意識到夏言的狀態很不對勁,連忙鬆開夏言的手腕,摟住搖搖欲墜的夏言,試圖拍他的背幫他順氣。然而在席景明的手剛觸碰到夏言的脊背時,下一秒就被夏言給猛地推開了!

夏言的身上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連席景明都猝不及防的被夏言推得後退了兩步,然而下一秒夏言就歇斯底裏的尖叫了起來,“你去死!!!你去死吧!!!”

夏言像是瘋了一樣崩潰的朝席景明又踢又打,那副凶狠扭曲的神情像是想即刻殺了麵前的男人一樣,“你還要怎麽對我!我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你還要怎麽對我才滿意!我沒有惹過你啊——”

淚水像是泉湧一般流了滿臉,然而夏言像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一樣,像個瘋子一樣邊打邊發出崩潰的尖叫,瘋狂的發泄自己內心的崩潰,“我的一切都被你毀了你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放過我!!你怎麽還不去死啊!!!”

席景明皺著眉把夏言禁錮在懷裏,攬著對方的腰往病房外走,夏言的嘴裏持續崩潰的怒罵著,罵到最後嘴裏隻剩下無意義的尖叫,這樣持續且尖聲的叫喊很容易撕裂聲帶,嚴重得甚至會破壞大腦。

“言言?”席景明的聲音罕見的有些驚慌,“言言,你冷靜一點!深呼吸!”

然而懷裏的少年卻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了,渾身劇烈的抽搐著,眼淚像是流不盡一樣瘋狂的往外湧,嘴裏還持續的發出尖銳的叫喊,好像大腦已經完全沒有思考功能,隻知道無意義的發泄。

席景明伸出手想阻止少年的叫喊,然而下一秒就被夏言死死的咬住的手腕!

席景明瞬間“嘶”了一聲,對方的那副力道好像要撕咬下席景明的血肉一般用力,隻是瞬間席景明的手就見了血!

夏言的嘴裏湧進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然而這股血腥味不僅沒有換回夏言的理智,卻激起了夏言更為濃烈的摧毀欲,他想把一切都破壞掉,最好殺了麵前這個人,隻要殺了對方,他就能——

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微微的涼意,夏言茫然的眨了下眼,緊接著一股眩暈感就猛烈的襲來,夏言的渾身頃刻間就失去了力氣,連牙齒也無力的鬆開了。

在暈倒的一瞬間,夏言看到了身後一圈的醫生護士,對方手裏拿著針筒,神情是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太危險了,他的受刺激反應太嚴重了,這樣很容易有生命危險。】

【打了鎮定,等他醒了就會好了。】

……

不,好不起來了。

永遠都不會好了。

夏言昏昏沉沉,陷入了絕望的黑暗。

……

夏言醒來的時候,後頸被針刺過的地方還有些疼,大腦也因為過度的消耗而泛著尖銳的疼痛。

這裏是席景明的別墅房間,他已經不在醫院裏了。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殘餘,他身上不太有力氣,好像就連思考都顯得有些費勁,甚至下床的時候都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他……他不能待在這裏,他得離開……得帶著媽媽一起離開……

夏言急促的喘息著,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奔到了臥室的門口,握著把手往下壓去——

門把手紋絲不動。

夏言有些茫然,又壓了幾下,然而門把手還是不動,他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臥室被人從外麵鎖了起來。

夏言有些茫然的站在門口,先前消耗過度的大腦像是卡頓了似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過了一會,夏言開始猛烈的拍打著門,“席景明!你給我把門打開!”

一張口聲音就嘶啞無力,說出這一句好像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說完就氣喘籲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他現在好像一個破舊臨近報廢的機器一樣,無論是行動還是思考,都好像要很久才能反應過來一樣,心情的焦急和過慢的反應形成了巨大的落差,使得夏言心裏一陣空落落的焦慮難受。

就在這時,房間裏的座機響了。

夏言木木的轉過頭,盯著座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似的走過去拿起了聽筒。

“醒了?”席景明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你看起來精神不錯,都有力氣拍門了。”

夏言環顧四周,在房間天花板一角發現了一個小型的攝像頭。

“你要把我一直關在這裏嗎?”夏言茫茫然的問,有些有氣無力,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他現在好像連憤怒都顯得有些費勁。

“隻是讓你冷靜幾天,我覺得你現在不想見我,可是你又太不乖,所以隻好讓你在房間裏冷靜冷靜。”席景明微笑著說,“我可不希望我花重金找來的情人變成一個瘋子。”

瘋子?

難道席景明的所作所為不都是在將他逼瘋嗎?

夏言心裏冷笑,可他現在又實在提不起力氣來嘲諷對方。

他身上所有的力氣,好像在醫院裏就已經用完了。

“我希望你在這幾天好好的想一想,權衡一下利弊。”席景明一如既往的優雅,慢條斯理的說著威脅的話,“相信醫院的環境你已經見到了,如果你乖的話,你母親我會照顧得很好。”

如果不乖的話呢?

夏言掛了電話,緩緩的坐在地方,呆呆的望著房間裏的一切。

房間被收拾過,裏麵沒有一件尖銳物品和多餘的家具,窗戶也被封了,想必是為了防止他逃跑,桌子上擺著一碟簡單的飯菜,還冒著熱氣,顯然剛端進來沒多久。

夏言沒有胃口吃飯,呆呆的在地上坐了許久。

其實席景明根本沒必要把他關起來讓他冷靜,鎮定劑殘餘的作用已經讓他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他提不起力氣來生氣和仇恨,隻是有一些難過,可能就連難過也隻有一點點……

夏言混混沌沌的在房間裏過了一整天,他沒有吃一口飯,不過席景明似乎誤會了他不吃飯的用意,淡淡的說反正幾天不吃飯人也餓不死。

第二天的時候夏言恢複了一些力氣,他開始砸門,然而門外卻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一樣紋絲不動。

房間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他一個人,時間久了,夏言就不可抑製的開始胡思亂想,想到了躺在醫院的陳曼,想到了席景明漫不經心居高臨下的模樣,想到了沉默的那個電話……

第三天,擺在桌子上的飯菜變質了,發出了有些難聞的氣味。夏言翻箱倒櫃的找到了房間裏放的一小點零食,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了,然後又開始胡思亂想,以及崩潰的砸門。

……

第四天夏言用座機給席景明打電話,沒有打通。

第五天的時候,夏言已經不會再發脾氣了,他靜靜的坐在門邊上,心裏竟隱約有些期待席景明的到來。

……

第六天的時候,席景明打開了臥室的門。

坐在地板上的少年瞬間抬起了頭,眼裏一刹那閃過一抹驚喜。

……

夏言又被席景明馴養得服帖了。

——席景明本來是這麽想的。

他給夏言親手戴上了新買的耳釘,這對耳釘比先前那對要名貴得多,用的是席景明前兩天才花了千萬拍來的珍稀鑽石。

夏言順從的任由席景明戴上耳釘,烏黑的雙眼定定的望著席景明,眼裏一片冰涼。

然後在席景明附身親吻過來的時候,狠狠的一口咬住了席景明的側頸!

作者有話要說:

席景明!你真的——你老婆沒了!!!

氣死我了qaq好想寫快點趕緊讓席景明火葬場!(艱難的碼字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