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耳朵有些紅,眼睛頗有些不自在的避開了席景明帶著曖昧意味的眼神,凶巴巴的說,“別給鼻子上臉,愛幹不幹滾蛋。”

席景明遺憾的歎了口氣,聽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

這讓夏言一瞬間心裏懷疑是不是對席景明太凶了,明明席景明都沒說想要什麽,可是現在要是回頭問又顯得很沒麵子……要不發工資的時候給席景明多發點獎金什麽的?

正這樣想著,身邊的人卻忽然掏出來一個精致的絲絨禮盒來。

“之前不知道今天是少爺的生日,沒有提前準備禮物還請見諒。”

夏言目光一凜,這盒子的樣式,大小……怎麽那麽像——

“倉促之間準備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祝您生日快樂。”席景明說著手指一動,打開了盒子。

夏言疑惑,“這什麽?”

絨布盒子裏靜靜的躺著兩枚精致的鑽石耳釘。

夏言過了一會才認出來,無語了:“你看我有耳洞嗎?”

“我隻是覺得少爺要是戴上它一定很好看。”席景明無辜的說。

“……”夏言把盒子隨手往兜裏一裝,“行了行了,車鑰匙給我。”

席景明從口袋裏摸出鑰匙,“少爺要去做什麽?”

“待這兒幹嘛,被夏興朝罵還是被你氣?”夏言毫不客氣,“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玩去。”

夏言從席景明手裏拿了鑰匙,準備抽回手時卻忽然被對方捏住了手指,夏言不耐煩的抬起眼,卻見眼前人一副頗為委屈的表情,“少爺不要我了麽?我可以開車還可以給你提東西的。”

夏言指尖倏然一麻,一股酥癢的感覺從手指傳到了心尖,他渾不自在的甩開席景明的手,“你別總這樣黏黏糊糊的,我們就是普通的床伴,你別想些有的沒的,再這樣我就把你辭了!”

說著砰的關上了門。

在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刹,席景明那帶著委屈的神情瞬間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帶著冰冷意味的玩味。

席景明坐回辦公桌前,關上方才的工作界麵,轉而打開了一個公司的內部網址,登上了夏言的權限。

也多虧夏言是個撒手掌櫃,他才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拿到夏言的高等權限。

席景明一麵快速瀏覽內部加密信息,一麵有一搭沒一搭的想到了夏家這對父子。

按理來說,夏言現在是夏氏唯一的繼承人,夏興朝也一副看起來要好好培養夏言接班的意思,可這段時間來到夏言的部門接觸下來,席景明卻感覺不是這麽回事。

夏興朝看似給夏言安排了個光鮮的位置,可實際分派給夏言部門的工作並不多,即便分派也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項目,如果說是想讓夏言練手,夏興朝卻又完全沒有教導過夏言,隻是在一些需要夏言出場的公眾場合裏格外注重。

……就好像夏言隻是個拿來給外人看的,名為‘繼承人’的招牌。

*

夏言在路上買了一束花,這才開車去了醫院。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剛好中午十二點。

這是一家設施很好的私人醫院,剛把車開到停車位上,就有工作人員殷勤的上前幫他拿東西。

醫院是歐式裝潢,門前有一大片綠茵茵的草坪,璀璨的日光下,少年的美張揚而奪目,懷裏捧著一束花,織成一副華貴的美麗圖景。

醫院的護士都很熟悉他,見了夏言打了個招呼,“夏先生來了。”

夏言微微笑了下朝對方一點頭,輕車熟路的走進了病房。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房間很大,然而病床前各種儀器的擺設使得病房竟有些擁擠。

靜謐的病房裏隻有儀器的輕響,格外安靜。

夏言輕輕舒了口氣,像是被這靜謐的病房感染了一般,眉眼也舒展開來,把花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輕的坐在了病床旁邊。

“媽,我來看你了。”

**的人一無所覺,靜靜地躺著,像是陷入了最深的長眠。

這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夏言的五官大多繼承了對方的優點,不過年齡與疾病讓她顯出病態的消瘦,折損了大半美貌。

夏言靜靜坐在沉睡之人的身旁,輕輕描摹對方的五官。

僅是靠近對方的氣息,連日躁鬱的精神也像是被撫平了一般,夏言親昵的握著對方的手在臉頰蹭了蹭,“你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啊,我好想你。”

夏言找來柔軟的濕布,習以為常的給對方擦拭身體,這是他以前做慣了的事情,哪怕現在住進了高級病房,但護工難免也有不上心的時候,所以夏言每次來還是會細細的打理一遍。

像是對待初生的嬰兒一般輕柔,夏言一麵擦拭一麵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女人說著話,大都是他最近遇見的趣事。

“現在交了很多朋友,對我都挺好的,過生日他們還送了我很多禮物。”

夏言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摸出來席景明送的絲絨禮盒,打開放到了女人的掌心,“這副耳釘就是……嗯……朋友送的,我覺得挺好看的,不過我沒有耳洞,感覺打起來好疼。”

時間過得很快,夏言又說了些有的沒的,直到醫生提醒才意識到距離他來已經過了幾個小時。

才從醫院出來,夏興朝的電話就來了。

“你又跑去醫院了?”

夏言冷笑,“嗯”了一聲。

“別總跑過去,她在醫院被照顧的好好的,你總跑過去讓外人看見了怎麽辦?要是讓外人知道她的身份,夏家在s市還有什麽臉麵?”夏興朝恨鐵不成鋼的說,“趕緊回來!”

夏言的表情瞬間陰沉,還沒來得及開口,夏興朝就率先把電話掛了,想來也是怕夏言噴回去。

丟臉丟臉!既然他們母子這麽給夏家丟臉,當初就別哭著喊著認他回來啊!

夏言氣得把手機扔了,仰靠在車的座椅上,煩躁了閉了會眼,這一天雖然沒幹多少事,但應付夏興朝就讓人身心俱疲。

明明瞧不起他和母親,眼裏的鄙夷掩也掩不住,卻還是好話說盡上趕著讓他‘認祖歸宗’。

利用他這個‘繼承人’的存在,好與自己的妻族博弈。

無聊透頂。

……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把夏言從煩躁中拉了出來。

夏言本來不想理會,但架不住提示音又接連響了好幾聲。

夏言隻能拿起手機,點開一看是有人微信給他發了消息。

【席景明:下午回家吃飯嗎?】

【席景明:我做了椰子雞。】

【席景明:[圖片]】

【席景明:[圖片]】

席景明很會做飯,拍的照也好看,簡單的椰子雞被他拍的明亮誘人,椰子的清香仿佛透過手機屏幕都散發出來了。

切,一天天淨搞些花裏胡哨的。

夏言一麵腹誹,一麵啟動了車子。奇異的是,心中的煩悶仿佛短短片刻被這段微信消息給一掃而空。

【夏言:1】

*

這幾天天氣熱,夏言沒什麽興致出去亂晃,加上最近夏興朝盯得緊,每天查崗似的看他有沒有來,夏言隻好每天到崗的按時上班。

不過說去上班,其實還是坐在工位上打遊戲。與旁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席景明形成了鮮明對比。

席景明沒兩天就把和慶輝商談需要的材料和方案準備好了,因為雙方要商談合作等事宜,席景明趁著夏言打遊戲的間隙把方案簡單給夏言匯報了下,免得開會時夏言一臉抓瞎。

夏言一麵操縱著遊戲人物大殺四方,一麵不耐煩的說,“你去就行了,我不想去。”

席景明:“聽說慶輝的總裁要來,我的身份……接待他恐怕不合適。”

“那去找夏興朝,他肯定很合適。”夏言漫不經心的嘲道,然而這次席景明卻意外的沒有接話,夏言一抬頭,便看見對方金絲邊眼鏡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帶著點無辜可憐。

夏言“……”了一下,別過臉擺了擺手,“行吧行吧。”

真是的,這麽大一個男人,還搞這套。

夏言一麵腹誹,但還是背著席景明上了點心。

翌日夏言是卡點到的會議室,慶輝的人已經坐在談判桌一旁等著了。

席景明跟在夏言的身後,進門的時候卻見前麵的少年腳步頓了下,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不悅氣息。

席景明下意識的看了眼談判桌對麵的人。

慶輝這次來了三個人,坐在中間的男人一身剪裁得當的高定西裝,麵容冷峻,是慶輝的總裁沉默,聽聞是慶輝董事的兒子,看起來出乎意料的年輕。

夏言隻是頓了一瞬,緊接著微微揚了揚下巴,大步走了進去,拉開對方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椅子拉動時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席景明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於是席景明立刻掛上禮貌的微笑,主動展開話題,和對方進行簡單的寒暄。

雙方在之前就已經大致交流過方案,沉默身邊的助理和席景明在對細節,雙方的領頭都沒有發話,夏言架著二郎腿往椅子上一靠,漫不經心的玩著手機。

席景明:“……”

對方助理:“……”

合作方領導態度傲慢,慶輝的助理縱使心中不滿也不好說,隻能暗搓搓的看了眼自家總裁,然而沉默依然是那副冷淡模樣,好像全然不在意夏言的動作。

雙方流程走得差不多了,這時一直沉默的沉默突然開口,“關於這個方案,我想聽聽夏總的見解。”

夏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席景明一看夏言那副表情就知道這是對方即將發火的前兆,遂立刻善解人意道:“沈總還有什麽想要了解的地方,我可以為您解釋。”

“哦,你們夏總說不了話?”沉默淡淡的說。

沉默身邊的助理瞬間瞳孔地震,甚至悄悄的用餘光打量了一下沉默的臉色,跟了對方幾年,這還是助理第一次見沉默陰陽怪氣,而且還是在這麽嚴肅的場合。

……當然,有夏氏這位負責人‘珠玉在前’,這場合也不怎麽嚴肅就是了。

夏言哼笑了一聲,“沈總不認字麽?”

“!!!”沉默助理又是一番瞳孔地震,驚恐的看向對峙的兩人,生怕倆人就這麽打起來。

“作為甲方,我認為很有必要聽一聽合作方總負責人的想法,這樣才有利於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沉默淡淡瞥了一眼對麵臉色鐵青的夏言,“夏總,你說是麽?”

其實對於沉默的要求,外人聽了隻覺得沉默明知故問,不過把方案核心複述也不算苛刻。但隻有席景明知道,他在給夏言匯報方案內容的時候,夏言壓根連聽都沒聽。

不過他該做的已經做了,至於剩下的……他倒也想看看,這位驕縱的夏少爺打算怎麽收場,還是直接撂挑子大吵一架取消合作?

席景明扶了扶眼鏡,掩住眼裏的興味。

慶輝這次的合作方來了三個人,這次的合作項目並不大,可以說完全不需要對方的總裁親自跑來談判桌上。那麽,夏言到底和這個沉默是什麽關係,才讓沉默特地來夏氏談這一個小小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