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駕把車開出了風馳電掣的速度,後座擋板能遮擋視線卻隔不了音,安靜的環境下隱約能聽見後麵傳來細微的曖昧聲響。

偶爾還能聽見男人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嘶……輕點吧少爺,嘴都讓你咬破了。”

車子很快到了夏言的公寓,兩人剛一進門便又難舍難分的吻了起來,夏言手裏還死死拽著席景明的領帶,像拽鏈子一般使得席景明不能輕易動作。一路磕磕絆絆走進臥室,席景明攬著夏言的腰輕輕一勾,倆人便齊齊倒在了柔軟的大**。

燈光的照耀下,少年的皮膚泛著柔潤的粉白,席景明眼神暗了暗,帶著侵略意味的吻便落在了少年的側頸上,然後就被少年扇了一下,“你屬狗麽!”

席景明低聲笑了下,讓那個驕縱任性的少年再也罵不出任何話語。

翌日夏言是被耳邊輕柔低沉的聲音從睡夢中拽出來的,夏言下意識抓起一旁的枕頭就扔了過去,然而甩出去的胳膊被人在半空中撈住了。

席景明握著他的手腕,指尖在夏言掌心輕輕剮撓幾下,“今天可不能再賴床了,早上公司有一場重要會議,夏董千叮萬囑您不能遲到。”

“煩死了。”夏言迷迷糊糊把自己卷進了被子裏,“不去。”

席景明俯下身掀開被子一角,剝蛋卷似的把夏言剝出來,“昨晚我都給您都提醒過了,是您流連夜店不願意回來早睡的。”

夏言是真心開始後悔昨晚色令智昏的自己,就不該把席景明帶回家,這人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如果要讓自己做一件事,就一定死纏爛打要讓自己完成,比如起床。

二十分鍾後,夏言麵無表情的坐在餐桌前。

席景明盛了一碗明蝦粥放到夏言麵前,夏言喜歡吃廣式早餐,於是每日早晨席景明都會準備好豐盛的早餐。

這還是席景明剛被調來夏言手下時,夏言為了刁難席景明,故意說要當自己的秘書,必須得兼顧到上司生活的方方麵麵,做到讓上司滿意。

滿意二字實在太主觀,夏言本意是為了讓席景明滾回去,結果不出兩周,就被席景明摸清了一切喜好,連吃飯時喜歡的冷熱鹹淡都一清二楚。

“最近夏董心情不好,我們得快一點不要遲到,要不然夏董又該生氣。”

夏言掀起眼皮,突然啪地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嗎?”

“不是怕遲到麽?”夏言冷笑一聲大步離開,“走啊。”

夏言出行開的大部分都是各式張揚的跑車,唯一一輛低調的車是一年前剛來夏家那會兒夏興朝送的那輛小奔馳。

作為一名高調的紈絝,夏言當然不可能開夏興朝送的車,把張揚跋扈行到了極致。

上班高峰期車流如織,一輛炫目的藍色跑車擠在車流裏,拉磨般緩步前行。

不過席景明早就把堵車時間估算進去了,再加上今天沒吃早飯就出門,怎麽也能提前半個多小時到公司。

不過……

席景明用餘光掃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少年,平時夏言遲到早退甚至經常不來上班,今天怎麽這麽積極?

就在即將到公司大樓時,夏言忽然敲了下車窗,“停車。”

席景明心道果然,踩下了刹車。

“先吃個早飯。”夏言說。

席景明歎了口氣,這少爺又開始變著法的作妖了。

於是等陪著夏言在店裏吃了早飯,到公司時會議已經開始了。

夏言不常來公司,但公司裏幾乎人人都認得他,不僅因為他是夏氏集團話事人夏興朝的兒子,更是因為他出眾的容貌。

他染著一頭淡紫的短發,穿著一身花哨的潮服,在一眾白領中格外紮眼。這種打扮稍有不慎就是個殺馬特,然而那精致昳麗的五官卻將這身潮流十足的裝扮襯出了十分的貴氣,像個矜貴的小王子。

踏進會議室時又是萬眾矚目,在一眾西裝革履的白領精英裏,夏言身上花花綠綠的夾克格外紮眼。

主席台上講話的夏興朝聲音微微一頓,隱晦的瞥了夏言一眼,臉色鐵青的繼續講話。

夏言大搖大擺的走到最後一排,身邊的人連忙給他讓位置,夏言幹脆利落的坐下,然後光明正大的掏出手機,開始timi。

旁邊人:“……”

夏興朝有一種詭異的執著,不管是公司重要會議還是家庭聚會必會叫上夏言,也不管他聽不聽,反正必須要把臉露到,四處展現他這個夏氏繼承人的存在感。

夏言激烈廝殺了幾盤遊戲,終於熬到了散會,就在他把手機揣進兜裏準備走人的時候,夏興朝走過來沉著臉看了夏言一眼,“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夏言無奈的撇了撇嘴,頂著周圍人看好戲的眼神,跟著夏興朝離開了會議室。

*

“天天遲到早退,有沒有一點繼承人的樣子!”夏興朝一進辦公室就開始訓斥,“最近明銳頻頻和我們作對,夏氏股價暴跌,公司人心浮動,你還不趕緊收斂好好表現?”

夏興朝的訓斥早已成習慣,夏言左耳進右耳出,他的視線落在夏興朝身側的巨大落地窗上,透過這扇窗,能俯瞰S市最美的江景,就連街上的行人車流都顯得無比渺小。

不久之前,他還是這渺小中的一員。

夏興朝看見夏言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就來氣,“你基礎本來就比別人差,更應該勤能補拙,你知不知道旁□□些人一直在覬覦我們家的產業,就等著拉你下馬?”

說到這裏,夏興朝看向夏言的神情裏多了一絲嫌惡。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實在沒打算認這個私生子回來。

兩年前,當他知道他還有個流落在外多兒子的時候欣喜若狂,可當手下拿來這個兒子的經曆時,這份欣喜就變成了失望。

輟學打架混社會,染了一身壞習氣,簡直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後來夏興朝捏著鼻子把他認回了夏家,本以為給了夏言這麽好的身份,夏言肯定會非常感激好好報答自己這個父親,沒想到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除了那張隨母親的漂亮臉蛋,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

想到這裏,夏興朝實在不想再看到對方了,從抽屜裏抽出一份文件就甩了過去,“這個和慶輝合作的項目我打算交給你,投資不多,但如果能和慶輝合作成功,對你穩固位置有好處。”

夏言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夏興朝狠狠皺了皺眉,又著重強調道:“好好做,公司上層早就對你有意見了,旁支也在抓你的把柄,我不管你私下裏怎麽玩,在外麵哪怕裝樣子也得表現好點,別到處丟夏家的臉!”

夏言忍了半天,但夏興朝的訓斥還是沒完沒了,不禁冷冷的開口,“我怎麽給你丟人了?你讓我搬出去我就搬出去,你讓我來公司我就來公司,我哪件事沒聽你的?”

夏興朝被夏言突如其來的反駁噎了一瞬,“你哪件好好幹了?你看看你這頭發衣服,你再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哪個不是學業有成,年紀輕輕就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

夏言冷冷道:“我前十七年的人生裏沒人跟我說我還要學會打理公司。”

夏興朝被他說的麵上無光,沉默一瞬,很快換了個語氣,“說到底要是我沒把你接回來,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漂著呢,人要懂得知足,我讓你上進也是為你好……”

夏興朝覺得自己態度已經夠好了,豈料對方卻是嗤笑了一聲。

“別說的一副關心我的樣子。”

夏言甩手把材料往胳膊裏一夾,不理身後夏興朝難看的臉色,頭也不會的走了。

*

席景明去茶水間的時候,碰巧聽見裏麵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

“夏董對小夏總也太好了吧,天天看小夏總到處擺臉色的,夏董還把和慶輝的那個合作讓小夏總負責。”

“隻能說人家運氣好咯,我聽說……他是夏董的私生子,去年才從外麵接回來的。”

“天?這麽勁爆?”

“聽說前兩年夏董唯一的兒子車禍去世了,夏董這才把小夏總從外麵接回來,想讓小夏總當接班人呢。”

“媽呀,從私生子變成公司接班人,直接走上人生巔峰啊這是,我要是他我肯定好好表現。”

“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可能沒見過什麽世麵,突然知道自己有錢爸爸,飄了吧。”

幾個人正鵝鵝鵝笑得正歡,一陣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忽然打斷了他們的笑聲。

“席……席秘書。”其中一人麵色僵硬。

席景明麵色如常的一點頭,迎著眾人尷尬的視線接了杯茶,神色如常道:“你們工作都做完了?”

“我們這就打算去呢,哈哈。”幾個人尷尬一笑,腳底抹油跑了。

席景明進門的時候,夏言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他剛整理好的文件。

聽見進門的腳步聲夏言頭也不抬,“幹什麽去了這麽久?不好好幹活扣你工資。”

“我的工資都快因為陪少爺遲到扣完了,可別再扣了。”席景明笑著把茶杯放在桌上,“我估摸您快回來,給您倒茶去了。”

夏言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把從夏興朝那兒拿來的材料往席景明桌上一甩,“給你的。”

“這是什麽?”

“夏興朝搞了個新項目,什麽玩意我也不知道,你看著弄。”

席景明大略翻了翻材料,“和慶輝的合作?項目不大,但是價值很高。”然後說出了一句夏言意料之外的話,“可是夏董吩咐我這回不能幫您完成全部工作了。”

夏言本來就在夏興朝那攢了一肚子氣,沒想到平日裏乖順聽話的席景明居然也向著夏興朝說話,登時拉下了臉,“不想幹了就滾回他那去!”

從早上起就一直夏董夏董的沒完沒了,他席景明是夏興朝的狗嗎?夏言滿肚子火,直接一把打開辦公室的門,尖聲嘲弄,“不想在我這待就趕緊滾,我看他挺重視你的,你現在過去舔他完全來得及。”

一名路過的無辜員工登時一臉驚恐,抱著文件快步溜走。

席景明無辜的眨了眨眼,“那我怎麽舍得。”

“……”夏言嫌惡,“別搞得那麽惡心。”

“可我看少爺明明很受用,還是你更喜歡聽我說做你的狗?”席景明表情繾綣,語出驚人。

夏言連忙一把關上辦公室的門,轉過臉時已經滿臉通紅,一雙眼驚魂未定瞪的圓溜溜的,像極了某種炸毛的小動物,“你有病嗎小點聲行不行!”

於是席景明低低的笑出了聲,再一看夏言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森來形容了,為了避免真的被掃地出門,席景明連忙道:“我當然最聽少爺您的話了,不過如果違背夏董的吩咐,我恐怕要冒著被開除的風險了……”

說著說著,席景明的表情帶了些繾綣的曖昧意味,“我冒了這麽大的險,少爺就沒有什麽獎勵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