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銳的辦公大樓坐落在S市中心, 高聳入雲的大樓裝潢氣派,充滿設計感的辦公大樓,在高樓林立的繁華市中心裏也儼然是一座亮眼的地標。

這樣的規模, 光從外表看起來都遠遠勝於夏氏公司。

精致的都市白領們來來往往穿行於辦公大樓之中,襯得夏言像個誤入的乖巧學生。

然而夏言剛走進大樓就被攔住了,前台微笑著說, “不好意思, 我們的辦公大樓隻有員工可以進,請問您是……”

“我找席景明。”夏言說。

前台的表情一瞬間現出驚訝,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很快恢複了禮貌的笑容,“請問您有預約嗎?”

眼前的少年長相精致昳麗,但是看穿著和年齡又像是一副大學生的年紀,難道是哪個明星偶像?

這麽漂亮的長相很招人喜歡,前台不自覺的就把夏言和以前那些無故騷擾席景明的陌生人劃清了界限, 不禁在心裏猜測對方的身份,席總俊朗有為,年紀又不算大,看起來和眼前的漂亮少年格外般配。

……不過據說席總非常潔身自好, 好像沒聽說跟哪個小明星搞過曖昧?

夏言完全不知道前台在短短交流一句話間在心裏演繹了一出複雜的內心戲,聽見前台的話之後不禁皺了皺眉, 他以前在夏氏辦公大樓裏橫行無忌, 全靠刷臉,哪能想到找個人要這麽麻煩?但要是主動跟席景明打電話告訴他自己來了, 好像又有點怪……

一時之間夏言有些為難,然而就在這時,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席總。”

夏言心裏一震, 抬起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來人。

席景明一身筆挺的西裝,眾星捧月的走在眾西裝革履的精英之間,一旁像是助理的人在給席景明匯報著工作,席景明神情冷峻,偶爾側過頭跟助理說一聲什麽。

就在這時,席景明似有所感的抬起眼,對上了夏言的視線。

冷峻的神情如冰雪化開,露出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來,“言言。”

被席總的突然變臉震驚到的手下們:???

夏言身體僵硬,愣愣的看著席景明走了過來。

男人穿著一身質地高級的銀灰色西裝,胸前還係著早上夏言親手係上的領帶。

“怎麽突然過來了?”席景明神情溫柔。

夏言心亂如麻,硬著頭皮說,“我……我想你了。”

一旁悄悄圍觀的前台瞬間瞳孔地震!沒想到席總居然真的和眼前的少年關係匪淺!而席景明身後的眾手下也是眼神震驚,沒想到向來不近人情的席景明居然有對象,而且長得比明星還好看!最重要的是——

席景明揉了揉夏言頭頂的發絲,低笑了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裏似乎帶著些寵溺的無奈,“這才過了半天,怎麽這麽黏人。”

——最重要的是,席總居然有這麽寵溺人的一麵!

要知道,雖然席景明不是那種冷若冰霜的冷酷總裁,相反還常常微笑,但這並不代表席景明平易近人,這種笑容比冷著臉還要讓人覺得拒人千裏之外,即便是最親近的秘書助理,對席景明也有些發怵。

席景明拉著夏言的手進了公司。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席景明問。

從醫院一路過來,夏言心緒劇烈波動,不自覺的手心就出了很多汗,如今被席景明這麽親近的握著手,頓時更是心緒劇烈起伏。

“沒、沒事。”夏言強裝無事,一麵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公司大樓裏的一切。

跟著席景明一路走過來,幾乎路上遇到每一個人都會朝席景明恭敬的打招呼,看著員工們恭敬惶恐的模樣,夏言的心裏就越是沉了一分。

現在是中午上班的高峰期,員工電梯前等了一堆人,然而席景明明顯沒有這個顧慮,他自然的帶著夏言走到了另外一個沒人的電梯前,這個電梯明顯比旁邊的員工電梯更為寬敞高級,席景明抬手刷了下指紋,電梯門應聲打開。

專屬電梯的速度很快,頃刻間就到了頂層。

明銳大樓的設計很新銳,頂層的一整層都被打通了,陽光肆無忌憚的從透明的落地窗上穿了過來,灑在紋樣精美的地毯上。

夏言掃了一眼,與其說頂層是一間辦公室,不如說是個集辦公休閑為一體的大平層居室。

幾個員工和秘書快速的給席景明匯報完工作就下了樓,剩下夏言和席景明共處一室。

夏言此時的心情已經徹底沉入了穀底,這樣的待遇,恐怕在整個明銳裏都是獨一份的。而他居然曾經天真的以為席景明是明銳聘請來的普通管理,隻不過坐的位置高一些罷了。

他不抱希望的開口,求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答案,“明銳是你的公司嗎?”

席景明漫不經心的看了夏言一眼,眸光深邃,“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看著少年驀然睜大的雙眼,席景明伸出手來,穿過少年柔軟的黑發,撫摸著白潤的耳垂。席景明很喜歡撫摸夏言的耳垂,包括那件事的時候也很喜歡在背後親吻少年的耳際,白潤小巧的耳垂在泛著紅的時候格外可愛,襯得那枚鋯石耳釘也熠熠生輝。

席景明很喜歡夏言耳朵上的這枚小飾品,因為它象征著眼前的漂亮少年是心甘情願成為他的所有物。

席景明並不意外夏言會知道他的身份,畢竟明銳這麽大的公司,夏言和他相處這麽久居然都不知道他是明銳老板這件事更讓人意外。

不過席景明還是有些不悅,這個消息明顯打破了他才習慣不久的平穩生活,“是誰告訴你的,嗯?”

席景明毫不猶豫的承認,反倒讓夏言有些猝不及防。

少年快速的後退一步,那雙貓兒般的漂亮眼眸中現出一抹微紅,壓抑許久的悲傷在這一刹那瞬間傾泄出來,“你……你為什麽要騙我?”

席景明眸光暗了下來,原本翹起的唇角也慢慢的垂了下去,他定定的望著夏言,因為對方的遠離而有些不悅,“我沒有騙你,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身份。”

夏言恍惚間突然想起,好像是他一開始問席景明“明銳給了你多少錢招攬你?”

當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席景明會隱瞞身份騙他,所以即便席景明看起來再怎麽富有和威望,都沒有懷疑過席景明曾用假身份接近他,隻是一步步的在自己腦子裏給席景明種種行為打著補丁,下意識的覺得席景明隻是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外加家裏格外有錢而已。

席景明確實沒有在這件事上騙過他,席景明隻不過是……在夏言猜錯的時候,模棱兩可的把夏言的思維引導到一個錯誤的方向而已。

“那你為什麽要隱瞞身份來夏家工作?夏家的機密被泄露,是你偷走的嗎?”夏言在這一瞬間腦子裏無比清明,迅速的將席景明的行為串聯了起來,“你一麵在夏氏竊取信息,然後用拿到的信息跟夏家作對,怪不得夏氏之前每次競標都輸給了明銳……夏興朝說你在網上曝光了夏氏的黑料,這是不是你偷用我的權限查到的?”

夏言說著說著,腦子裏忽然閃出一個更為荒誕恐怖的想法。

“夏氏破產……是不是你在背後操縱的?”

夏言的雙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他在說出這句話時,隻感覺每個字都像能凝結成冰一樣,寒到了他的心底。

他突然想起,在夏氏破產之初,夏興朝和喬婉到處求人幫忙,然而沒有一家敢幫忙,銀行經理隱晦的說夏興朝是得罪了人,有人攔著不讓大家幫夏氏。

現在夏言明白了,這個人,恐怕就是席景明。

“是。”

席景明這一個字,徹底把夏言打入了絕望的穀底。

少年滿是水光的眸子裏蘊滿了悲傷,難過又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為什麽?夏家哪裏招你惹你了?”

然而席景明並沒有回答夏言的疑問,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夏言,對方臉上痛不可遏的表情讓他覺得很不順眼,可是席景明又實在理解不了夏言為什麽會這麽難過,明明——

“你對夏氏又沒有感情,夏興朝那麽對你,你這麽關心是誰讓夏氏破產,有什麽意義?”席景明說,“就算我不出手,夏氏危樓將傾,不是作繭自縛,就是被別人弄死。”

夏言覺得他此刻好像還在夢裏,不然為什麽席景明會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明明早上出門前,他們還一起有說有笑的共進早餐,擁抱親吻。

夏言崩潰的吼,“你騙了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夏氏之所以破產,除了被斷了資金鏈,很多還有夏氏之前違規操作的反噬,可以說是自作自受。夏言心知肚明,他也並不關心夏氏的存亡,但並不意味著,推翻這座危樓的人可以是席景明。

是任何人都好,隻要不要是席景明。

隻有這樣,才會不顯得他像個傻逼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曾經那個滿口愛慕的秘書是假的,現在這個溫柔以對的情人也是假的。

隻有他一個人淪陷在這場騙局裏,錯把別人的謊言當做真心,自以為是的陷在自己編織的甜蜜陷阱裏。

席景明皺著眉,望著哭得絕望的少年,下意識的往前了一步,豈料這一行為卻換來了對方更快速的遠離。

席景明的眸子瞬間陰沉的嚇人,他開口,低沉的嗓音冰冷陰森,“過來。”

夏言不為所動,難過的看著他。

席景明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再往前刺激夏言,而是朝夏言伸出了手,俊美無儔的五官柔和下來,帶著溫柔的哄誘,“別鬧脾氣了,就算夏氏沒有破產,夏興朝最後也不會把公司交給你,你隻是他的擋箭牌而已。這樣的夏家沒了就沒了,以後還有我養著你。”

“我給你的,會比你那個道貌岸然的父親多得多。”

席景明想,夏言可能是在意以後會沒了靠山,不過這不是問題,夏興朝這人連親生兒子也能賣,絕對不是什麽靠譜貨色,想必夏言心裏也很明白。而自己比夏家靠譜且富有得多,隻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要怎麽選。

夏言怔怔的望著席景明,眼淚順著臉頰不可抑製的滑了下來,一滴滴的砸落在地毯上,洇出一朵朵深色痕跡。

席景明的話就像一柄柄尖刀一樣刺入他的心肺,一下一下的攪爛了他的心髒。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

夏言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在席景明的心裏,原來他就是個沒有心的表子,隻要誰給的錢多,他就跟誰走,就跟誰搖尾乞憐。

不過好像……找不到理由反駁呢,因為他確實是這樣做的。

“不對,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是我自己沒有發現……”夏言自言自語,那雙帶著水光的雙眸悲傷的望著席景明,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你裝作一副很喜歡我的樣子接近我,兩三句話就騙得我信任你,給你權限,讓你拿走了夏氏的機密。”

“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像我這麽蠢的人?你占了那麽多便宜,還要讓我覺得對不起你,看我對你道歉是不是很有趣啊?”

“你害得我家破產不夠,還不停的騙我侮辱我,讓我心甘情願做你情人,心甘情願的對你搖尾乞憐……玩我很有意思是嗎?”

而他,居然對這一切陰謀一無所知,向仇人搖尾乞憐,像條狗一樣渴求對方虛假的愛意,甚至因為這一點點的甜蜜而迷失,覺得這樣和席景明生活在一起很不錯。

在席景明的眼裏,他就像個笑話一樣,愚蠢的在對方的操控下步步淪陷,甚至在虛假的謊言世界裏,生出了一絲卑微愚蠢的喜歡。

——心甘情願的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愚蠢的對仇人跪地臣服。

少年的眼裏蘊滿了淚光,絕望破碎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崩潰得死掉一般,嘴裏還不停的說著那些自嘲的話。

少年這樣自編自嘲的話,傳進席景明的耳膜中,隻覺得字字句句刺耳之極。

於是他上前一步,封住了少年一張一合的唇,阻止對方說出更多。

夏言被抵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手腳都被牢牢的困住,男人的吻霸道而不容拒絕,深入唇舌之中攻城掠地,汲取著他全部賴以生存的氧氣。夏言好像被抽取了全身力氣,無力的癱軟在對方的懷裏,無聲的流著絕望的眼淚。

少年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仿佛要溺死在這個窒息的親吻裏。

許久之後席景明終於放開了夏言,眸子微暗,“你……”

才開口,就被對麵的人一巴掌甩了上去!

這個因為主人的無力而顯得輕飄飄的,在此情此景之下卻又重逾千金。

夏言緊緊咬著牙瞪著麵前的人,男人俊美的臉此刻在他眼中卻與惡鬼無異,夏言心裏已經失望難過到了極點,再也不想看見對方的臉。

於是緊接著,夏言扭過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

夏言一路走出明銳,吸引了很多詫異的目光。

好在席景明並沒有追上來。

淚水流了一臉,即使擦了也還有痕跡,路人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夏言擦了擦眼角重新溢出的淚水,低著頭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心中的鬱氣仿佛全都凝結在胸口,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好蠢啊夏言,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人。

像條狗一樣被人家耍得團團轉,還要擔心自己討好的姿勢不標準……

好難過、好難過……

夏言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並沒有意識到旁邊路過之人的竊竊私語。

“那個人……你看像不像網上的……”

“他好帥啊……”

“別瞎犯花癡,罪犯的兒子……”

……

一聲快門的脆響猝然驚動了夏言,夏言抬起頭,瞬間被一堆鏡頭和話筒包圍,快門的響聲劈裏啪啦的繞在耳邊,甚至蓋過了馬路上的嘈雜。

“你好,請問你是夏言嗎?夏興朝是你的父親嗎?”

“關於網上爆料的你父親涉嫌違法的事情,你之前知道嗎?”

記者們瞬間將夏言圍了個密不透風,□□短炮幾乎要擠到了夏言的臉上,齊齊對準了夏言那張帶著淚痕尚有些茫然的臉。

“網上十幾位女性齊齊出來發聲,指控夏興朝的罪行,你對這件事是怎麽看的?”

“聽說你是夏興朝的私生子,你母親又是誰?是否也跟那些女性有關係?”

“夏家破產之後,你打算怎麽生活?”

記者們刺耳的詢問如同利刃般刺透夏言的耳膜,在耳邊嗡嗡作響,夏言有一瞬間幾乎聽不懂記者們在說什麽,隻能愣愣的看著那一張張嘴一張一合,如同血盆大口恨不得將他拆吃入腹。

就在這時,麵前一個聲音最大的記者忽然被人大力往旁邊一推,攝像機“砰”的砸在了地上!

緊接著,夏言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忽地拽出了人群,緊接著腦袋上就蓋上了一件衣服。

“打人啦!”

“打記者啦!”

“快拍下來!快快快!”

男人用衣服包著懷裏少年的頭臉,不讓任何攝像機拍到,快步帶著夏言走出了記者包圍的人群。

身後的助理齊齊上前,擋住了聞風而動的記者們。

“XX傳媒、YY娛樂……”助理喊出了一串記者們背後的公司名字,而後對記者們笑咪咪的說,“關於你們侵犯他人隱私權的行為,明天慶輝的律師函就會寄到你們的公司。”

記者們麵麵相覷,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頃刻間作鳥獸散。

……

遠離了記者,夏言把頭頂的衣服扒拉開,意外的看向身邊的男人,“沉默?”

“嗯。”沉默打開車門,“先上車,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夏言確實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上沉默,不過此刻也不是糾結的時候,這群莫名其妙的記者明顯是有備而來,不知道還會不會再過來,於是夏言快速的上了車。

不過夏言沒想到沉默居然把自己帶到了他家。

沉默是一個人獨居,住在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裏,寬闊的平層裏就連家居裝飾都很少,看著有些冷清。

夏言低聲給沉默道了謝。

沉默有些意外,但還是平靜的點了點頭,給夏言倒了一杯熱茶。

夏言先是經曆了大悲,又是遭了驚嚇,此時有一杯溫暖的茶水在手裏,心緒不自主的平複了一些。

“我平常不開火,家裏沒什麽吃的,掛麵可以嗎?”沉默神情自然的問。

夏言擺擺手,尷尬的說,“不用麻煩,我不餓。”

他還不知道要怎麽跟沉默相處,沉默本就為人冷淡,而且他跟沉默已經多年沒聯係了,上次見麵也是不歡而散,夏言實在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來沉默的家,對方還打算下廚給他煮麵!

沉默說,“你應該沒吃飯吧,反正一時半會你也出不去,記者都在街上蹲你的點,不如吃碗麵墊墊肚子。”

記者……對,他們說的網上的消息是怎麽回事?夏言平息了被驚嚇過的思緒後,猛然想到了這一點。然而不知怎麽的,一想到這件事,夏言瞬間心髒狂跳。

沉默沉默了一瞬,“你要麽自己看看。”

不用沉默說,夏言已經打開了手機,今天他出門的早,然後就遇見了夏興朝,所以一直沒空看手機,一打開微博,才發現詞條已經爆了,夏興朝的名字被頂在了第一條。

夏言抖著手點開詞條,有人曝光了夏興朝所在公司在早期起家時候幹過的種種違法勾當,這一條條如果做實,恐怕夏興朝不僅是破產,還麵臨著牢獄之災。

然而這篇爆料還沒完,甚至可以說最重要的還沒有說到。

夏言快速的往下翻去,上麵提到一家涉嫌風俗交易的會所,這家會所在二十年前很火爆,有很多商界人士投資這裏,在這裏徹夜放縱,許多演藝界的人也會來這裏談‘生意’,這裏的安保和私密性數一數二的好,所以當時在這群名流中很出名。

隻不過後來管理嚴格,這家店也開始往地下轉移,不過沒多久,就在各方壓力下關門了。

然而現在有人查出來了這家會所的背後投資人,居然有很多人是現在商界裏赫赫有名的人物,在一連十幾個人名中,夏興朝的名字赫然在列。

網上有十幾名女性紛紛發聲,陳述了這家會所的惡行,其中很多人都在當年被哄騙去參加飯局宴會,沒想到飯局過後還有更惡劣的事情等著她們,而這家會所,則包庇了這種行為,幫那群人打掩護,甚至時常助紂為虐。

隻不過先前因為忌憚這家會所的勢力,這些女性勢單力薄,無人敢正麵發聲,然而現在她們似乎已經沒有了這樣的顧忌。

十幾名投資人中,夏興朝作為主要投資人,以及其他惡行的施行者,遭到的罵聲無疑是最凶的。

然而在夏興朝的詞條底下,緊跟著的卻是夏言的名字。

甚至其中還有許多夏言的照片,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偷拍的。

“夏言是夏興朝定的唯一的繼承人,是夏興朝的私生子,隻會喝酒泡吧,而且還經常打人。”

“我以前是夏氏的員工,夏言真的特別難相處,而且完全不管公司的事。”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說不定夏言也在背地裏幹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吧@xx公安。”

“我要是夏興朝的兒子,早跟他斷絕關係了,這髒錢我都花不下去。”

“天呐,不是說夏言是私生子嗎?現在神通廣大的網友都查不出來夏言的媽是誰,該不會也是……”

……

黑色的文字像蛆蟲一樣在眼前扭動放大,一股惡心感瞬間湧了上來,夏言扔下手機衝到了衛生間,他很想吐,然而空空如也的胃部什麽都吐不出來,隻能幹嘔了幾下。

沉默及時的遞上來一杯溫水,“喝點水壓一下。”

夏言就著沉默的手抿了下溫水,溫熱的水通過喉嚨流進胃部,比剛才是要好了一些,不過並沒有緩解多少。

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為什麽會有夏興朝這樣的人……

夏言本以為夏興朝用自己向林東交換利益已經是窮凶極惡,沒想到夏興朝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甚至還牽扯到很多無辜的……

他所享受的短短兩年紙醉金迷的生活,原來都踐踏在別人的血淚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讓他品嚐到了代價及惡果。

“那些黑你的人應該是有組織預謀的,我在讓人壓消息了,不過已經傳播開了,不好壓。”沉默沒有在夏言麵前多提夏興朝的罪行,在他看來,夏興朝是夏興朝,夏言是夏言,所以他隻關心夏言遇到的事,“他們黑你這件事明顯是有水軍在引導輿論,你別看了,看多了也是白跟他們置氣。”

夏言雙目無神,沒有回答沉默的話。

“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是誰在網上發的這些信息?曝光夏興朝的罪行也就罷了,為什麽要把你也扯進去。”沉默說。

夏言麻木的扯了扯嘴角,心中隻覺冰冷,除了席景明,還能有誰?

夏興朝的事是席景明命人散播到網上的,緊跟著被散播出去的就是自己的信息,夏言看了下時間,自己的信息被散播出去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恐怕是席景明覺得他不夠聽話,所以打算連他也一起毀了。

夏言雙目無神,混混沌沌的被沉默安置在沙發上,直到對方做好了麵端了上來,才勉強回過了神。

沉默做的湯麵很簡單,白水湯底配一碗細麵,上麵飄著幾顆蔥花,看起來清淡可口。

夏言其實沒有一點胃口,但還是接過來道了謝。

這一連串的事情已經讓他筋疲力盡,初時的難過與憤怒過去之後,隻剩下一片空白茫然。

“就算沒有胃口,也不能不吃飯,你這樣會把胃弄壞的。”沉默說。

其實從早上起,夏言就沒再吃過一口飯,他現在屬實沒什麽胃口,不過沉默都這樣說了,夏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筷子。

夏言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麵。

像個離家出走流浪的小動物。

看起來又乖又可憐。

明明兩個月之前還驕傲的像個小王子,現在卻枯萎成了快要衰敗的模樣。

沉默心裏無聲的歎了口氣,然後問,“你這段時間去了哪?”

“我先前聽說夏家破產的事,想去找你,但是聽說你已經不住在夏家了。”

沉默居然……去找了他?

夏言的心中微微一動,不過他現在身心俱疲,幾乎沒有餘力再感受其他的事情,鋪天蓋地的疲憊感很快就將這一抹微妙的觸動給壓了下去。

“我……”夏言目光遊移,又想起那段和席景明在一起的日子,心中猛地一痛。

夏言閉了閉眼,模棱兩可的糊弄了過去,“我搬出去了。”

沉默頷首,貼心的沒有再問。

夏言心事重重,又不知道該怎麽和沉默相處,所以在吃完飯後,夏言就起身向沉默告別。

“記者現在都在外麵,你一出去就會被他們盯上,我建議你這幾天最好不要出去。”沉默說,“我家裏隻有我一個,沒有別的外人,要不你先住這裏。”

夏言有些猶豫,不說別的,他跟沉默已經好幾年沒聯係過了,當初那件事鬧得太僵,他以為兩人已經算是絕交了,不久之前見麵也是不歡而散,夏言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跟對方低頭不見抬頭見。

沉默接著說,“你現在出去的話,打算住哪裏呢?”

這……

夏言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他之前一直住在席景明的別墅,現在他肯定是不會去那裏了,他巴不得永遠別再見到席景明才好。

他現在好像確實……別無去處。

不過酒店應該可以住。

“如果去酒店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被記者圍了。”沉默似乎看出了夏言心中所想。

夏言沉默一瞬,咬了咬牙,“好吧,謝謝你……”

想了想,夏言又低低的說,“要不我付給你房租吧,你看多少合適?”

下一秒,沉默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沉默盯著夏言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夏言,你是不是還在介意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