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臉上掛著笑, 剛剛在禦花園中還一片冷意的雙眸之中,此刻隻見得冰消雪融。

“不帶你出來,難道還把你留在那裏不成?”沈澤說著, 看了一眼四周,而後才壓低聲音道:“我那邊探查到了嚴婉兒的下落。”

柳淵腳步一頓,看向沈澤。

其實, 若不是皇帝安排柳淵進宮麵聖, 柳淵也能第一時間得到嚴婉兒的消息。因為隻要關注著地下黑市的人都知道,黑市裏掛出了新貨,其中,嚴婉兒的畫像赫然在列。隻不過,柳淵安排的眼線從黑市把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正好柳淵已經進了宮。所以這個消息兜兜轉轉,讓沈澤這邊搶了先。

“黑市把嚴婉兒作為三日之後的特品, 起步三萬兩黃金,價高者得。”

“目前,雖然黑市尚未開市,這個價格已經出到了五萬兩黃金。”

柳淵的表情越來越冷。

秋日裏的涼風吹過, 卷下樹上的落葉,柳淵出來的時候穿得有點薄了。沈澤不動聲色地向風口走了一步, 替柳淵擋下了那股勁風, 然後道:“我已經收羅好了黑市的罪證,隻需要等待他們再次聚集, 便可以一網打盡。”

柳淵沒有注意到沈澤的動作,因為他此刻正在皺眉思考。沈澤沒有著急, 一邊替柳淵擋著風, 一邊等待著柳淵的回答。

柳淵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們那時候去聚寶閣的情況嗎?”

沈澤點點頭。

“他們很警覺, 而且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倘若你直接帶人進去,怕是隻能抓到一些蝦兵蟹將。”

“這一點我也考慮過了,”沈澤道:“目前還沒想到比較合適的方法。我比較擔心一旦打草驚蛇,他們會把嚴婉兒轉移走。”

柳淵腳步微頓,沈澤將此事告知於他,並且在行動之前已經考慮到了嚴婉兒的情況,這樣的厚待,他不能視而不見。

“殿下,”柳淵開口,真心實意道:“多謝。”

沈澤看著麵前的少年,他知道,他自己想要的,不僅僅是少年人這樣的一句謝謝。可是即便他再怎樣的示好,對方也已經為他自己畫好了楚河漢界。

他突然有點嫉妒沈陸了,上一世,對方擁有著柳淵最大的關心與在意,而即便是過了一世,對方也深深的影響了柳淵的一言一行。

少年人就像一隻被獵人的陷阱傷害過了的小狐狸,此刻無論對誰,都帶著幾分提防。

他想要這隻小狐狸無條件的信任他。

三日時間一晃便到,這幾日,嚴婉兒的交易交易價格已經漲到了黃金十萬兩。在潛入進去的眼線們的不懈努力下,柳淵他們終於探知到了嚴婉兒的準確位置。

柳淵看著麵前完整的黑市地圖,道:“在送到那所謂的‘展廳’前,黑市那邊肯定不允許要任何的疏漏,所以此時的看守是最嚴密的。”

沈澤點頭道:“他們去探查的人也發現了這一點,能接近嚴姑娘的隻能是黑市裏的人,其他人若是靠近了這個地方,會受到嚴密的拷問。”

柳淵的手指往展廳處點了一下,道:“那隻能從這裏下手了。”

公開競價那日,柳淵與沈澤都潛入了黑市之中。為了避免黑市警覺,其他人都守在外圍,直到柳淵他們成功得手。

黑市之中燈火昏暗,柳淵與沈澤各自帶了一張麵具。雖然他們已經定好了展廳搶人的方案,但是,柳淵這邊還是想看看有沒有不驚動黑市這些人的方法。因為他知道,沈澤這一手不隻是想把嚴婉兒救出來,他得承對方這個情。如果在展廳動手,沈澤能抓到大魚的可能性就變小了。

黑市還隱藏了一條大齊官員與蠻族勾結的暗線,在淮城鐵礦出事之後,這條暗線已經隱藏了起來,直到這些天才有了蠢蠢欲動的情況。

即便是沈澤什麽都沒有說,他也不能耽誤這件事的進程。

雖然黑市裏防守嚴密,但若隻有柳淵一個人,那些所謂嚴密的防守還暫時影響不到他。

“殿下……”

柳淵還未開口,沈澤便道:“我同你一起。”

“可是……”

沈澤笑道:“你覺得我會拖你的後腿嗎?”

不,若是有沈澤的協助,此行會如虎添翼。但是,這樣的話,他欠沈澤的,似乎又變多了一點了。

“走吧,”沈澤道:“嚴婉兒還在等我們。”

柳淵點了點頭,此刻救人要緊。

在又一次避開守衛後,柳淵與沈澤來到了關著嚴婉兒的房間。

嚴婉兒此刻正坐在床榻之上,手腕和腳腕都被銀製的鎖鏈牽製著,神情不見淒楚,隻有一片剛毅果決之色,而她的右手裏,正握著一塊碎瓷。

柳淵目光一凝,在確認安全之後,立刻出現在嚴婉兒麵前,語氣心疼又後怕道:“怎麽拿著這個?!”

雖然他們早就和嚴婉兒傳過信了,一定會帶她出去。但眼前這情景,嚴婉兒自己心裏已經存了死誌。

早在五皇子逼婚時,柳淵就知道嚴家這個小姑娘是和普通的姑娘不一樣。如果她已經想好了自盡,那時間到時一定不會猶豫害怕。

嚴婉兒盯著對方看了好幾眼,直到柳淵摘下麵具,才卸下了身上一直強撐著的緊繃,露出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的樣子,帶著哭腔道:“柳二哥哥……”

“好了好了,”柳淵伸手,把嚴婉兒手中的碎瓷拿了出來,“我在這裏了,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沈澤站在後麵,一邊注意著外麵的情況,一邊看著柳淵。

少年人聲音溫柔又耐心,而小姑娘又滿心的信任,如果當時沒有他的出手,這兩人此刻除了青梅竹馬之外,還有一層婚約在身。

沈澤抿了抿唇,他對於柳淵來說,是什麽人呢?

上一世的敵人?這一世的合作夥伴?

況且,柳淵雖然表現得對男女之事絲毫不在乎,但,對方似乎對男子並無興趣。對於柳淵的傳言雖然多,但是卻沒有這一方麵的。

“殿下,”柳淵的聲音打斷了沈澤的思緒。沈澤壓下心中所想,抬眼看向柳淵,問:“何事?”

“你帶婉兒妹妹先出去。”

“怎麽?”

隨著柳淵的視線,沈澤看到了嚴婉兒所在的那張**,正吊著一個機關,那個機關上有一個銅珠,如果這**沒有人了,銅珠就會落到機關之中,引發一係列問題。

“如果此時就觸動了這個機關,那不單是我們可能出不去,這次外麵的布置也都白費。”

沈澤拒絕道:“我不能讓你涉險。”

柳淵笑道:“不是涉險。你不還在嗎?”

柳淵目光盈盈地看著沈澤,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沈澤能感受到對方傳遞過來的意思。

他不想讓沈澤的努力白費。

“殿下,我相信你。”

如果把嚴婉兒留在這裏,因為嚴婉兒不會武功,那後麵會發生的事情對於她來說,危險性更大。況且,他們原本的計劃便是在展廳劫人,此刻不過這個被劫的人換了一個,對他們布置並沒有什麽影響,甚至因為柳淵會武功,而減輕他們不少負擔。畢竟,那時候他們可以全力向目標人物而去。

但,沈澤不同意。

沈澤的拒絕讓柳淵十分意外,對於一直以來都以身犯險的他來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服沈澤。

兩人僵持了半天,最後是柳淵敗下陣來。

“好吧,”柳淵無奈道:“那便聽殿下的,不過,我要把我那個袖箭給婉兒妹妹,危急關頭用。”

嚴婉兒見過那袖箭,便很配合的把袖子挽了起來。沈澤退了一步,作為回避。

柳淵伸手,把嚴婉兒手上的鎖鏈解了下來。在嚴婉兒錯愕的目光之中,把人推了出去。

“柳二哥哥!”

“柳淵!”

柳淵歪著頭朝沈澤笑了一下,道:“婉兒妹妹便拜托你了。”

沈澤看了一眼那機關上的銅珠,此刻再說什麽都沒有作用了,若是再在這裏磨蹭,那柳淵這些籌劃就都功虧一簣。沈澤咬了咬牙,開口道:“等我回來。”

柳淵點了點頭,對嚴婉兒道:“你一切聽三殿下的,不要害怕。”

嚴婉兒淚眼婆娑,道:“柳二哥哥,你一定要小心……”

“好,你放心吧,你二哥在外麵等你呢。”

“柳淵,”沈澤開口道:“我不用你管我那邊會發生什麽,你尋到機會就立刻脫身。”

柳淵看著沈澤,對方神色鄭重,柳淵這時候才終於意識到,對方可能把他的安危放在了這個行動是否能成功之前,在那一瞬間,柳淵的心感覺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柳淵壓下心裏的那點異常,點頭道:“好。”

然後,沈澤帶著嚴婉兒消失在房間之中。

兩人離開之後,房間之中突然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之中,柳淵看著床榻上的機關,嚐試著將裏麵的銅珠取出來。就在他即將要成功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人的腳步聲。

“跑了一個,又留了一個,我這買賣,說到底還是賺了。”

“柳二公子,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這黑市中到底值多少錢吧。”

沈澤帶著嚴婉兒出來時,在外麵的阿鶴與崔鉞同時迎了上來。

“殿下,這……”崔鉞看著昏過去的嚴婉兒,又看了眼沈澤身後,發現沒有柳淵的蹤影。

“我們公子呢?!”阿鶴這回都急了,一下子忘記了尊稱。

“柳淵為了不打草驚蛇,把自己留在了裏麵。”沈澤目光嚴峻,開口道:“現在,其他人按照原計劃立刻潛入黑市,阿鶴,你帶來的人跟著我,去救你們公子。”

“是!”

沈澤再次進入黑市之時,發現黑市裏沸騰異常,那些買家似乎都在興奮地討論著什麽。

“天啊,馬上就要開始競拍了,那競拍物居然換了!”

“什麽,換成什麽東西了!”

“你自己看啊!”

沈澤順著那人的目光抬頭,原本,掛著嚴婉兒畫像的地方已經換了一副,畫中之人,是沈澤與阿鶴他們都極為熟悉的人——柳淵!

與嚴婉兒的畫像相比,柳淵的畫像有一些年頭了,畫像上的柳淵容貌比現在還要稚嫩一些,在這丹青之手下,似乎更顯得雌雄難辨,漂亮異常。

“這個尤物……他們怎麽弄到的!”

“這若是被發現了,柳家不得把整個京城翻個遍!”

“若是怕了就別惦記著。”

“怕?怕什麽!好好玩上一番,這等絕色,可不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若是不敢買了,等會看看真人,以後對著那畫像的時候,不就爽得多了!”

周圍俱是放肆的笑,沈澤已經聽出來了好幾個人的聲音。

沈澤盯那些人,眼眸之中殺意如有實質。

就在他們的話題越來越肮髒不堪的時候,黑市裏幾個懸掛著的大燈籠被人點亮,一直隱匿在黑暗之中的所謂展台也顯露出了模樣。

或許是這黑市的主子極為了解人性,越是潔白的東西,越是能引出人心底的欲|望。數塊潔白無瑕的白玉被打磨成花瓣的形狀,包裹著一個由寶石點綴的金絲鳥籠。鳥籠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人影,一身白衣躺在鳥籠之中,白璧無瑕。

隨著那白玉花瓣一點一點打開,伴著醉耳的音樂,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那展台之中。

就在白玉之中的人兒即將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所有人麵前時,那亮在展台之上的大燈籠突然一滅,然後緊接著就是數道破空之聲。

血腥之味立刻彌漫在這個黑市之中。

“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

回答眾人的,隻有被殺之人臨死前最後的尖叫。

那些人此刻終於慌了起來。

“救命,救命啊!”

但是,這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來救他們。

展台上的燈滅就是動手的信號,沈澤此刻已經無所謂活口,他不允許那些人,那些肮髒的眼睛,落在柳淵的身上。

變故發生的瞬間,就有人想把展台上的柳淵帶回去,但是,沈澤豈會讓他們如願。刀刃快速地穿破對方的脖頸,鮮血噴濺在白玉之上。沈澤一腳踹開那金絲鳥籠,看到了那白玉遮擋下的光景。

一人高的金絲鳥籠裏,昏迷不醒的柳淵被反縛著雙手,一條一指寬的白紗綁在他雙眼之上,遮住了他那最為漂亮的一雙眼睛,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秀麗的嘴唇,有人在他的身上撒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花瓣,在他的臉上,脖頸處,而後一點一點的,沿著脖子的弧線,一路向下延伸。

即便是沈澤此刻什麽想法都沒有,也被眼前這可以稱作活|色|生|香的一幕刺了一下。

柳淵長大了,但是比畫像上更加漂亮了。

沈澤的喉結動了動,而後,他麵無表情地將外套解下,在阿鶴追上來時蓋住了柳淵。

等阿鶴看到人時,他家公子已經被三殿下包得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殿下,”阿鶴擔憂道:“公子的情況怎麽樣?”

“他此刻正昏迷著,具體什麽情況還要讓大夫看看才知道。”

“好的。”阿鶴想上前接過柳淵,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被沈澤不動聲色地讓開了。

沒等阿鶴開口,沈澤道:“我帶他出去,你把剩下的人處理幹淨,不用留活口。”

“是!”

即便是沈澤不說,這些人也沒有留在這人世間的必要了。

沈澤抱著柳淵出來時,崔鉞眼睛都大了,但是沒有人敢多看幾眼,全部都低下了頭。

“帶個口風嚴實的大夫過來。”

崔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沈澤的表情,肯定不是什麽好事。而且,那個聰明機警的柳二公子此刻正昏迷不醒,而沈澤那個樣子,怎麽看怎麽都讓人害怕。

“裏麵什麽情況?”崔鉞偷偷問跟出來的人。

“不留活口,格殺勿論。”

崔鉞吸了口冷氣,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沈澤這樣的怒火了。不由得在心裏想,希望這柳二公子,可什麽事情都不要有啊。

馬車之中,沈澤把柳淵眼睛上的白紗解了,仔仔細細看了一下懷中的人兒,對方除了被人換了一身外衣之外,連裏頭的裏衣都還帶著柳家的暗記。

沈澤鬆了口氣,輕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的人,絕對不允許其他人動一個手指頭。

“下次再也不相信你了,柳淵。”沈澤喃喃道。

大夫很快就被請來了,進馬車之後連頭都沒有抬,但是餘光裏,他還是看到了三皇子殿下像是守護著什麽心愛之物一般,護著柳二公子,那眼神,讓人根本不能細想,細想就會覺得頭皮發麻。

“殿下。”大夫恭恭敬敬行禮道。

沈澤沒有鬆開柳淵,隻是道:“看看他。”

大夫上前,雖然知道柳二公子是個男子,也知道此刻馬車之中每一個人都是男子,但是大夫的眼神依然不敢亂看,在把了脈之後臉色微變,而後立刻跪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

“殿下……公子他是……中毒了……”

柳淵說是中毒,其實是被人下|藥了,那些下三濫的花樓裏常用的藥,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願意乖乖聽話接客的少年。中藥之後,意識模糊,極度興奮,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直到筋疲力竭藥效散盡。如果放任不管,那就原本助興的藥就會變成真正的毒藥,奪去人的性命。

解法說簡單也簡單,但眼下這個情況,大夫隻能硬著頭皮說了。

柳淵慢慢醒了,他感覺身上似乎有一股火燒得極旺,想到昏迷前那個人給他喂的東西,柳淵心裏微沉,此刻,他還算清醒,他不能允許自己等會完全失去理智之後,給柳家的名聲帶來任何影響。

所以,柳淵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熟悉的馬車裝飾,他記得,他今天便是乘坐沈澤的馬車來救嚴婉兒的。

他這是……被沈澤救出來了……

柳淵起來的時候,撞到了放在他身旁的小幾,小幾上的茶水落到馬車的絨毯上,柳淵沒力氣去管。

外麵,沈澤聽到了裏麵的動靜,要進馬車的身形頓了一下,最後隻是開口問道:“阿淵?”

“殿下……”

柳淵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還算正常。但是對於沈澤來說,此刻他微微帶著沙啞的尾音,已經有點勾著人的意味了。

崔鉞站在遠處,算是全部接手了今日黑市的事情,他餘光看了遠處的馬車和隻站在馬車外的沈澤一眼,幽幽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位要怎麽選。

沈澤喉結微動,而後開口問:“怎麽?”

“我中毒了……”

“嗯,我知道。”

“怪沒用的。”柳淵自嘲地笑了一下。

沈澤知道柳淵有話要說,也不想對方一直想辦法找話題然後拚命忍耐,便直接道:“需要幫忙嗎?”

可是柳淵沒有接沈澤的話,或者說這時候的他除了要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之外,他已經沒有別的能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你知道嗎,我母親和父親,他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母親走的時候,父親曾立下誓言,絕不再娶,所以,直到現在,他身邊,什麽人都沒有……”

“我大哥,他與我大嫂也是情深甚篤,大哥除了大嫂之外,從來沒有想過其他人……”

“我們柳家的男子,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沈澤……”柳淵重重喘了口氣,“我不想……我不想……”

藥效已經上來了,但是柳淵卻在拚命忍耐,那被藥效影響過了的聲音此刻軟得一塌糊塗,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堅定異常。

如果隨便的找一個人,確實就可以解決眼前的問題,但是,不論是對柳淵,還是對那個人,都是不負責任。

“沈澤……沈江遠……”

沈澤站在馬車外,右手幾乎要攥出血來。

“不要讓阿鶴知道……我想……我想爭取一下……你看著我……好不好……”

此時此刻,柳淵心底裏隱隱約約覺得,沈澤會聽他的。

馬車之中喘|息聲越來越重了,沈澤翻身上馬,帶著柳淵在阿鶴回來之前,離開了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明天,沈澤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