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淵不去青山書院這件事, 比三皇子沈澤要到青山書院這件事,早一步傳到書院那些學生們的耳朵中。

“不來?!笑死,他是怕了還是慫了?直接灰頭土臉去修書, 這也太搞笑了吧。”

“是啊是啊,”蔣申應和五皇子道:“既然他不過來,那他書案還留在這裏幹什麽?不如都扔了出去, 大家看如何?!”

嚴修遠遠地就聽到蔣申的聲音, 特地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見蔣申和五皇子都在,他心中不安,想先一步進去把柳淵的東西收起來,沒想到那邊五皇子卻早就看到了他。

“喲,嚴小公子?”五皇子故意道。

蔣申笑道:“什麽嚴小公子,是嚴小跟屁蟲, 哦不對,是嚴喪家犬吧?”

嚴修避無可避,隻能上前朝五皇子行禮道:“嚴修參見五皇子殿下。”

“恩,”五皇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算是聽到了,但是沒讓人起身。

嚴修皺著眉咬牙, 維持著那個行禮的動作也沒有動。

他不是柳淵, 嚴家也不是柳家。但嚴家和蔣家之間的矛盾也不比其他世家少,以前柳淵在的時候他們都盯著柳淵, 柳淵故意吸引了所有人的火力,但是柳淵現在不在, 這些人轉換目標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要他忍住就行了。

五皇子站起身, 煞有介事地看了嚴修好幾眼, 然後道:“喲,這看起來像是要哭了,瞧瞧,瞧瞧,比女院那邊的姑娘家還要嬌氣,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小姑娘扮的。說不定是那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呢。”

一眾公子們都笑了起來,圍在嚴修的一圈嘴裏說著不三不四的話。

嚴修眼裏含淚,這對於一個少年來說是最大的侮辱了,但是他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要怎麽辦。

他想跑了,但是五皇子卻有數百種法子來找他麻煩,因為現在這裏,隻剩下五皇子的地位最高了。

青山書院分為男女兩院,每院又分為上中下院。每個院都有獨立的位置,各院並不相連。

下院裏的那些學生都是普通官員與百姓家通過考試才獲得資格進入書院之中;中院是各個世家的子女無需考試自有書院名額;而上院本來是給皇子們上學之用,但是因為學生確實太少,所以一些身份尊貴的世家子弟被破格允許進入上院,同皇子們一同學習。

如今的青山書院上院,五皇子背後是蔣家與蔣貴妃,平常就同蔣家嫡子蔣申一起,飛揚跋扈作威作福;六皇子雖然是皇後所養,但畢竟不是親生,所以行事謹小慎微,並不主動和五皇子他們起衝突。

所以平常,都是柳淵承擔著紈絝的名聲與他們爭鋒相對。

嚴修偷偷朝四周看了一眼,六皇子今天並沒有到。

嚴修心裏一歎,要是六皇子在就好了,他至少有個地方可以躲一躲。

就在他想今天這事情要怎麽才能結束的時候,門外小門童一聲唱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三皇子到!”

“三皇子?!”

“沒有消息說他會過來啊!”

眾人議論的聲音隨著那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戛然而止。

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沈澤,去年過年時的皇家宮宴上他們還見過。但是,那時候的沈澤與現在相比,似乎相同,但隱隱之中又有點不同。

對方隻是這樣走了進來,但就好像無形之中自帶一種威懾與壓力,讓他們下意識的就想退避。

嚴修在心裏萬分感謝了這位三皇子殿下,然後第一個出聲道:“參見三殿下,三殿下萬安。”

餘下的人才反應過來朝沈澤行禮。

“不必多禮。”沈澤淡淡道。

嚴修這回終於直起了腰身。

五皇子一看到三皇子,整個人就跟一隻準備戰鬥的公雞,整個人躍躍欲試:“三皇兄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怎麽不在父皇麵前好好盡一盡孝心,反而跑到書院來,跟我們這些年紀小的混在一起?”

五皇子小沈澤兩歲,此時正是十八歲。

沈澤冷冷瞥了五皇子一眼,沒有說話。

“噢,我知道了,”五皇子自問自答道:“三皇兄畢竟年少就去了西境,想來西境蠻荒之地,成日裏不是風沙就是戰亂,想來也沒時間學習一下吧?”

蔣申接話道:“對啊,三殿下,書院裏上院入學可是要考試的,您若是怕考不過,可以讓我們給您補補課。”

一眾人都笑了起來,嚴修在心裏狠狠捏了一把汗。他雖然對這個三皇子殿下不是十分熟悉,但是之前在淮城,他是見過這一位殿下生氣的場麵的。

他心裏下意識不想讓三皇子和五皇子對上。

五皇子畢竟有蔣家和蔣貴妃撐腰,而三皇子的母妃隻是個普通的太醫院院判之女,若是真對上了,可能是三皇子殿下要吃暗虧。

但是,事情不如嚴修他自己想象的那般。

沈澤他朝五皇子走了過來。

“殿、殿下!”嚴修下意識開口,但旋即他就閉上了嘴。

沈澤冷冷地看著五皇子,像看著下一刻就會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

五皇子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很想直接扭頭就跑,但是腳卻像是被釘在地上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你……你……”五皇子劇烈地喘著氣,忽然一下子抱住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大叫道:“沈澤你不能殺我!”

“你們在幹什麽!”

“先生!”眾人如獲大赦,紛紛朝門口進來的人行禮。

嚴修這才看到,六皇子跟在先生的後麵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裏的情形時,有些害怕地朝先生背後躲了一下。

嚴修心道,還是六皇子聰明,明天起他就同先生同進同出好了。五皇子他們雖然蠻橫,但是在先生麵前還是給了幾分麵子。

蔣申一看到先生,立刻道:“先生,剛剛三皇子恐嚇威脅五皇子!把五皇子殿下嚇到了!”

“三殿下都沒有走近他,”嚴修反駁道:“三殿下也沒有拿武器,甚至從進門的時候,就是五皇子你們在嗤笑三殿下,三殿下什麽時候嚇唬你們了。”

說完,嚴修朝先生道:“先生,五皇子殿下剛剛對三皇子殿下出言不遜,完全忘記了三皇子是他的兄長。”

蔣申立刻道:“明明是……”

“夠了!”

先生終於出了聲,眼瞧著已經生氣:“我教你們讀書識字,不是讓你們在這裏逞口舌之快,今日,除了六皇子之外,所有人抄昨日我教的那篇文章,三遍。”

先生說完,走了進來,路過沈澤的時候,朝沈澤道:“也包括三殿下,三殿下可心服?”

沈澤行禮道:“多謝先生教誨,江遠心服。”

處理完了這出鬧劇,諸位學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六皇子去關心嚴修,嚴修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兩人正在說話,沈澤站在嚴修邊上道:“柳淵的座位是哪一個?”

嚴修下意識一指,然後沈澤道了一聲謝,便坐了過去。

六皇子不高興了,正要開口,先生坐在講案旁開口道:“從今日起,三皇子沈澤與你們一同讀書,正好柳家二公子的位置空了,三皇子你就先坐那裏吧,過幾日再調整位置,讓三位皇子同坐一排。”

沈澤道:“先生,不必麻煩了,學生在這裏很好,隻是一個位置而已。”

先生含笑點了點頭,揮手道:“那便這樣吧,上課。”

六皇子沈陸坐在五皇子旁邊,眼神朝沈澤那邊偏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嚴修倒是在心裏感激了三皇子一番,隻要他坐在那裏,五皇子他們就不敢動手把柳淵的東西扔出去了。

柳淵在書案上留了幾本書,沈澤隨意看了一下,裏麵都是些寫了又塗掉的話。有幾處沒有完全遮住,可以看出是批注。

沈澤笑了笑,伸手研墨潤筆,替柳淵將那幾處沒有遮完的地方塗黑了。

柳家,柳府。

皇後柳玲瓏在知道三皇子要回宮的消息之後就想同柳家聯係。但是她不太敢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父親,本想找自家弟弟柳淵,結果卻先一步接到柳淵的求救。

所以,她從善如流地讓自己身邊的大宮女來柳府接人。

“丞相大人,”大宮女知慎恭敬道:“皇後娘娘聽聞二公子回京,十分想念,故而遣奴婢來接二公子進宮一敘。”

柳執冷著臉沒有說話,那邊,已經穿戴整齊的柳淵進門就滿臉是笑道:“知慎姐姐,我阿姐過得還好嗎?我給她帶了最喜歡的江南糕點還有江南新出的首飾布匹和衣樣。”

“二公子萬安。”知慎笑道:“皇後娘娘很好,隻是惦念二公子你惦念得緊。”

柳淵笑著,朝知慎眨了眨眼睛。

知慎是自小就跟在柳玲瓏身邊的,她也是看柳淵長大的人,所以知道柳家的一些事情。

柳丞相雖然十分嚴厲,但是對自己那個唯一的女兒還是有幾分偏愛,所以,柳淵每次犯事的時候,都會找姐姐來避禍。

這一次也不例外。

一開始柳執沒有鬆口,但是知慎說了一下皇後在宮中的情況,柳執最後不得不點了頭。

“謝謝爹。”柳淵笑道。

柳執冷著一張臉道:“我送你去皇宮,出宮我接你回來,我今日休沐,可以守著你。”

“啊?!”柳淵的笑臉一下子就淡了:“爹……”

“別叫,沒用,等你什麽時候正式到藏書閣去報道了,我也就不管你了。”

柳淵道:“爹,這藏書閣不是我不去,但是您不能把我安排到南疆那個藏書閣去修書吧,您這到底是是讓我去修書,還是打算動用私刑直接把我發配邊疆?”

柳執冷哼了一聲:“我讓你去哪裏就去哪裏。”

“好吧,”柳淵攤了攤手。

他父親這麽堅持,他也不用這般去硬碰硬。

他要留,自有一萬種方法可以留下來。

隨著皇後的車馬,柳淵再一次來到了已經來了無數次的皇宮。但是這一次再見這些巍峨森嚴的建築時,他已經沒有了半點親近之意。

上一世,齊國南遷之後,在新的都城還原了齊國在京城的皇宮。所以,他現在看到的宮門口,想到的是上一世嚴修被亂箭殺死的地方。

再往裏,那條鋪了磚石的路,通向皇帝的大殿,也一如他上一世走過的死亡之路。

馬車沒有直接從宮門口進去,而是從一旁的小宮門繞了過去。

因為是皇後派出來的車駕,柳淵進宮不必下馬車步行。

知慎看了外麵一眼,朝柳淵道:“二公子,就要到了。”

柳淵笑道:“多謝知慎姐姐。”

知慎常年在宮中,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她覺得這位二公子此刻雖然笑著,但是眼神卻是冷的。

她猜測這個冷應該不是因為皇後,因為她從小就在柳家,知道這姐弟倆是多麽的親近。柳家主母去世得早,柳丞相後來又沒有續娶,甚至身邊連個枕邊人都沒有。柳丞相忙於公務,家裏兩個公子和姑娘早早就請了先生教學,並沒有讓他們與乳母和下人多親近。

柳夫人去世的時候,柳淵那會兒隻有兩歲,什麽都不懂,隻天天哭著喊要娘親。

那會兒皇後娘娘也隻有六歲,成天就攥著弟弟的手,上哪兒都帶著他。

慢慢的,柳淵就不找娘親了,他後來掛在嘴邊的就是——阿姐。

這個是我阿姐喜歡的,那個是我阿姐想要的;隻要是柳淵能夠辦到,柳玲瓏就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

就連一開始,柳玲瓏議親時,柳淵都偷偷跑到書院去瞧那些公子。柳小公子那丹青妙手,都是為了給自家姐姐畫那些公子練出來的。

隻不過,那時候柳玲瓏一個都沒瞧上。

後來,柳家姑娘一朝瞧見天顏,即刻便被封為皇後,柳二公子過了好多天才從外麵回來,回來便與自家親姐大吵一架。

那是兩人第一次吵架。

兩人的爭吵最後以柳玲瓏那句——“阿淵,我就是要當這個皇後。”而結束。

兩人和好。或者說是柳二公子沒有辦法而不得不做出的讓步。

之後柳玲瓏入宮,有了皇後的照拂,柳二公子在京城的名聲越來越響,隻是這名聲卻不是好的方麵。知慎覺得可惜,皇後殿下也不止一次憂慮表示,她這個弟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支撐起柳家這些事情。但是她隻有這一個弟弟可以依靠了。

好在,柳二公子雖然頑劣,但在心裏,他的這個皇後親姐仍然占有重要的地位。

“二公子,”知慎道:“眼下,無論是朝堂還是後宮都波譎雲詭,皇後娘娘心中難安,二公子這時候進宮,也是皇後娘娘所期盼的。”

“嗯,讓阿姐憂心了。隻不過,阿姐已經貴為皇後,未來無論發生什麽都少不了她的尊榮,阿姐還憂心什麽呢?”柳淵笑著看著知慎,似是懵懂。

知慎被那目光盯著,覺得好像被看透了一般,原本那些琢磨好了的話一下子根本就說不出來了。

柳淵說完,也無所謂知慎會不會回答,目光又落向車外。知慎這會兒才感覺自己找到了一點兒自己的魂魄,她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隻偷偷地去打量柳淵的神情。

柳淵沒有表情,眉眼卻染著冷意,這冷意一直持續到到了皇後的宮殿,聽到了皇後柳玲瓏的聲音時,那笑容才重新染上了眼眸。

“阿淵,本宮可把你盼來了。”

柳淵笑道:“阿姐。”

柳淵跳下馬車,皇後一下子就看到了柳淵手上的傷:“阿鶴說你受傷了,還說傷得不重,這叫不重?這手怎麽弄成這樣的!”

皇後說著就要看柳淵手上的傷,柳淵怕她見了又要難過,便道:“阿姐,我換了藥出來的,大夫說不能拆,不然不利於傷口愈合。”

聽到柳淵這麽說,皇後才歇了要看傷口的心思。

“阿鶴說你被父親禁足了,怎麽回事?還得我叫知慎去,才能把你弄出來?”

“我惹了父親生氣,他惱我呢。”柳淵說著,指著車廂道:“先不說這個了,阿姐,我給你帶了禮物。”

皇後自是要去看柳淵給她帶的東西的。她這個弟弟,不論到了哪裏,都不會忘記她這個姐姐。

皇後挑了一會兒,隨手打賞了跟在自己身邊的幾個貼身的宮女,讓這些人都退下之後,她才開口道:“阿淵。”

“阿姐,怎麽了?”

“父親要讓你去藏書閣修書?”

柳淵沒想到這個事情姐姐這邊已經知道了:“嗯,事情有苗頭,但是還沒定。”

柳玲瓏一臉憂慮道:“我聽說位置都給你選好了?阿淵,不管父親怎麽逼迫你,你都不能答應,你得留在京城。”

柳淵心裏微微一愣。

雖然他有猜到他阿姐會這樣囑咐他,但是猜到和親耳聽到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父親雖然嚴厲,但是是擔心柳淵會卷到旋渦之中。阿姐雖然關切,但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讓柳淵留在京城為自己出一臂之力。

柳淵的神色淡了淡,借著喝茶掩蓋住了,然後狀似無奈道:“阿姐,那是父親的安排,我怎麽可以拒絕?”

柳玲瓏一聽就著急了:“阿淵,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弟弟,我知道你的能耐絕對不是去那蠻荒之地修書那麽簡單,你別去,姐姐會想辦法將你留在京城的。京城多好玩啊,你去西境吃黃沙還不夠,還要去南疆喂蚊子嗎?”

柳淵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阿姐寬心,我也不願意去那蠻荒之地,我自會跟父親好好說的,你身居後宮之中,還是不要太操心這些事情了,免得父親生氣。”

“可是……”柳玲瓏還是有點擔心。

“放心吧,阿姐,我會想辦法留在京城的。”

說著,柳淵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道:“阿姐,時辰也不早了,父親還在宮門外等我回去,阿姐若是想要什麽宮外的吃食和玩意兒,派人送個信給我,我自然都會替阿姐尋來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心疼我的,不過那些小玩意我都不缺。你要不再坐一會兒,過會兒六皇子就要回來了。”

“老六說,他在淮城惹你生氣了,一直都想給你賠個不是。”

“我就他這麽一個孩子,他是你親外甥。”

“他不是。”

柳淵突然打斷,表情冷得就像在說一個仇人一般。這個樣子的柳淵讓柳玲瓏整個人一驚,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柳淵反應過來是自己失態,便又笑起來道:“姐姐,我會找最好的大夫,讓你有自己的孩子的。”

柳玲瓏搖了搖頭,眼淚掉了下來。

柳淵知道自己在說錯了一句話之後又說錯了第二句話,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自己愚蠢,可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看到自家阿姐的淚水,柳淵人整個人慌了神,連忙道歉道:“阿姐,是阿淵錯了,阿姐不要哭。”

柳玲瓏一把抓住柳淵的手道:“阿淵……”

就好像知道柳玲瓏會說什麽一般,柳淵急忙道:“阿姐!”

柳玲瓏看著柳淵的眼睛,看到他一臉驚慌的樣子,點了點頭,鬆開了柳淵的手。

“你說阿爹在宮外等你,你這就去吧。”

柳淵知道自己的行為傷了自家阿姐的心了,但是有些事情確實是無法如實告知,他不想讓自家阿姐和六皇子再有什麽瓜葛,但是自家阿姐卻對六皇子有更加深遠的期望。

再說下去也沒什麽作用,柳淵朝柳玲瓏行了個禮,道:“那阿淵這就出宮了,阿姐你自己多多注意自己……”

柳玲瓏伏在一旁的小幾上,沒有看柳淵,隻是朝柳淵揮了揮手。

柳淵定定看了柳玲瓏一眼,見對方還是沒有看他的意思,便轉身退了出去。

柳淵走後不久,知慎走了進來,看到柳玲瓏的樣子,一臉驚惶,忙上前道:“娘娘這是怎麽了?二公子惹您生氣了?!”

“知慎……”柳玲瓏道:“你去打聽,不要去問柳家,用我們自己的手段,去打聽,柳淵在西境都幹了些什麽。”

“娘娘的意思?”

柳玲瓏怒喝道:“我要你去就去!”

知慎忙跪地道:“是,奴婢這就去查。”

知慎走了之後,柳玲瓏看著自己的肚子,淒涼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沈澤:小狐狸人雖然不在,桌子我給他守著。

柳淵:麻了,說錯話了,我惹我姐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