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大婚當日。
柳淵在宮人的伺候下穿戴好禮服, 先拜別了父親,然後讓哥哥牽著,送到了沈澤的麵前。
因為柳淵是男子, 所以沒有用蓋頭這個東西,隻是用軟紗遮住了下半張臉,露出了那一雙漂亮的眼睛。
人群在柳府的外圍遠遠瞧著,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人們也能猜測到,他們這位君後長得十分的好看。
當柳驍將柳淵的手交到沈澤的手裏時,人群之中響起了歡呼的聲音。在這三日裏,柳淵設想了很多次此時的場景,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完全的刻畫他此刻的心情,就在他的手落入沈澤的手心時,柳淵倏地抬頭, 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裏,隻有沈澤一個人的身影。
沈澤看到柳淵的目光,溫柔一笑。
在這一瞬間,柳淵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成了背景, 隻有眼前這一個人,真實而又鮮活。
那些過去的記憶如同潮水般向他湧來, 而每一個場景中的主角, 都是眼前這個人。
柳淵想開口叫沈江遠的名字,但最後想起阿姐叮囑過的, 在摘下麵紗之前,都不要說話。所以, 他隻是這樣看著沈澤, 但是這樣的目光, 就已經要強過千言萬語。
沈澤很想低頭吻住柳淵,但最後隻是笑著送他上了轎攆。
大典從白天一直到晚上,雖然柳早在阿姐柳玲瓏那裏聽過了其中的艱難,但是等他親身經曆的時候發現,每一樣都不簡單。
而且,柳淵身上的傷雖然已經好了,但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那禮服重疊繁複,到了後麵的時候,柳淵覺得要不是沈澤一直扶著他,他可能要站不住了。
當禮官唱道禮成的時候,沈澤明顯感覺到柳淵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等會還有宮宴。”沈澤低聲道。
柳淵看著沈澤,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目光有些可憐巴巴。
沈澤笑道:“你不用去。”
柳淵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我讓宮人先送你回寢殿,我過一會兒就過去。”
柳淵想到回了寢殿便可以坐下來了,便連忙點了點頭。
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文武百官的眼裏,期初這些人在知道他們的陛下打算立一個男皇後的時候,第一個想法便是他們的陛下被迷了心竅。
等後來知道這個男皇後是柳淵的時候,心裏越發確定自己的猜測。幾乎每個人心裏都覺得,是柳淵迷惑了他們的帝王。有些人甚至覺得,隻要再找一個比柳淵還要好看的人,就一定能撼動柳淵在他們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但是,隨著他們了解得越多,慢慢發現事情好像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首先,能在容姿上比柳淵還要出色已經是難之又難了;若還加上和陛下患難與共的那些情誼,那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選。
況且,經過他們這些天的觀察,在這件事上,他們陛下比他們想象得還要認真。
那不是僅僅被美貌迷惑的樣子。
特別是這大典,考慮到這位君後身體還沒完全恢複,有些不必要的流程都省去了。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陛下也一直都注意著這位君後的狀態,甚至在後麵,看到君後已經明顯累了的時候,便直接扶住了對方。
弄得後麵禮官都下意識的加快了進程。
回到寢殿的時候,柳淵是感覺真的累了,但是最後的合巹之禮還沒有成,宮人也不敢讓柳淵真的休息,隻能好生勸道:“殿下再堅持一下,等陛下忙完了前麵的宮宴,便好了。”
柳淵知道流程,眉眼中帶了點笑,點了點頭。
說話的宮人是專門的禮官,她這還是第一次這樣近的距離看這位君後殿下,隻是一眼,便覺得就憑借這個容貌,大概也沒什麽人能撼動眼前這位的地位。
所以,她下意識的更加恭敬了一些。
她這句話說完還沒多久,外麵便有人通傳道:“陛下駕到。”
柳淵愣了一下,他以為沈澤還要一會兒才能過來。
一屋子的禮官朝沈澤行禮,沈澤讓他們平身之後,朝柳淵道:“怎麽這麽看著我?”
柳淵不能說話,一旁禮官笑著道:“君後殿下可能是想問,陛下怎麽會這麽快就過來了。”
但這個答案其實已經顯而易見。
沈澤不想讓柳淵這樣一直坐在這裏等他。
沈澤伸手替柳淵解下了臉上的軟紗,露出了柳淵被麵紗遮住的下半張臉。
在溫軟的燭光下,柳淵露出的這張臉,姝色動人。
喜娘給柳淵的唇上了一層胭脂,沈澤看著那唇,眸色微暗,但在此刻,他隻是笑著道:“很好看。”
大齊的新娘裝其實都會撲上很厚的一層粉,但是在柳淵這裏,喜娘隻是用淡紅色的粉輕輕掃在了柳淵的臉頰和眼尾。白天裏還不是很明顯,但是到了這燈下,便有一種別樣的動人心弦。
柳淵沒想到沈澤會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不由得紅了一下耳朵。
禮官滿臉是笑地端上來合巹酒,“恭請陛下與君後同飲此酒,從此以後,山河歲月,長相廝守。”
長相廝守這幾個字好像是羽毛輕輕拂過了柳淵的心房,他下意識的看向沈澤,發現沈澤也正在看著他。
此時此刻,若是在普通人家,這婚房裏大概圍滿了鬧洞房的人群。但這裏畢竟是皇宮,而沈澤又是帝王,這個洞房實在是沒有人敢鬧。
沈澤取了酒杯遞給柳淵,兩人飲下交杯酒,禮官便立刻笑著說著吉祥話。
等禮官從柳淵與沈澤的發尾各剪下一縷頭發並纏在一起裝進錦袋中後,便算是禮成了。
宮人們笑著出去領賞,柳淵手上拿著那個錦袋,下意識攥緊了手。
沈澤看著柳淵的指尖,笑道:“怎麽突然間還緊張了?”
心思被戳破,柳淵抬頭看向沈澤,一雙眼睛微微圓睜,麵露驚訝。
沈澤看到柳淵這個樣子,笑道:“怎麽不說話?可以說話了。”
事實上,柳淵確實是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已經可以說話了,若不是沈澤這一句提醒,他可能還下意識的保持著安靜。
柳淵嘴硬道:“我哪裏緊張。”
沈澤笑道:“是我緊張。”
柳淵有些意外地看著沈澤,沈澤伸手抱住柳淵道:“雖然隻是三天,但是覺得已經和你離開好久了,在柳府大門口的時候我就想吻你,但是當時時間地點都不合適,後來,我一路上都在擔心,如果有人破壞怎麽辦,如果有人反對怎麽辦,我甚至還想過,如果你害怕了,不想當我的皇後怎麽辦……”
“但是還好,什麽意外都沒有發生,現在你好端端的坐在了我的麵前。”
沈澤低頭,吻住了柳淵的唇。
柳淵的手一開始是緊緊握著那個錦袋,後來被沈澤反握住了手。
唇分時,柳淵微微低頭,小聲道:“外麵不是還有宮宴嗎?”
沈澤笑道:“我已經去過了,我說我不勝酒力,沒有人敢攔著我。所以,今天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屬於你。”
繁複的禮服被層層褪下,柳淵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身下大紅的錦緞,一紅一白對比鮮明,每一個動作都在挑動著另外一人的理智。
沈澤的手指順著柳淵指縫滑進去,與對方十指緊扣,他盡量的讓對方能夠放鬆下來,但是片刻後,柳淵卻掙紮著重新抓緊了那大紅的錦緞。
錦緞瞬間被拽出皺褶,沈澤的手追了上來,安撫似的握住了柳淵的那隻手,輕輕揉捏著,嚐試著讓對方鬆開那錦緞。
沈澤手指上的薄繭在柳淵的手背上留下令人顫栗的觸感,柳淵掙紮著攥緊了手中的錦緞,最後還是鬆開了手與沈澤的手交握。
那一旁的燭火忽明忽暗,燭淚似掛不住了從光滑的紅燭上落下來,一層一層凝固在燭台底端。
那夜晚的風卻絲毫不肯放過這燭火,追逐著,又輕哄著,讓那燭火一次又一次地差一點兒熄滅,然後又掙紮著再次恢複。
滿室之中,白檀與雪鬆的香氣糾糾|纏纏,最後還是那雪鬆之氣占了上風。
窗外,明月高懸,沐沐聽到裏頭阿爹帶著哭腔求饒的聲音,十分勇敢地在屋外撓著門框,最後被守夜的宮人一把抱走。
沐沐奮力反抗,但是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那寢殿越來越遠,十分不甘心地發出喵喵的聲音。
宮人們怕這貓叫聲打擾了屋裏的貴人,連忙尋來了沐沐最愛的小魚幹和小零食,沐沐很倔強地沒有吃,一個勁的想回到柳淵那邊。
隻不過最後,沐沐豎耳聽了一下,它阿爹帶著哭腔的聲音好像小了下去。沐沐想了想,反正它另外一個爹爹也在,想來它阿爹定然是不會受欺負的,於是乎,它便心安理得接受了宮人們的投喂。
但是沐沐不知道,這個時候,就是因為它另外一個爹爹在,它阿爹才會受欺負的。
寢殿之中,柳淵深深陷入那錦緞之中,在他的手腕上,纏著的不知道是誰的一段腰帶。他紅著眼睛,下意識咬著唇,但是又被沈澤用手製止了。
沈澤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兒,然後俯身,吻住了對方的唇。
“阿淵……”
那未盡之語都沒入口齒之中,最後,隻聽得那細弱的一聲夫君,隨風消失在這茫茫的夜色裏。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嗚嗚嗚嗚,好舍不得,但是柳淵和沈澤的故事就走到這裏了,他們以後會甜甜蜜蜜,長相廝守的。
當然,接下來幾天我會寫幾章番外,稍微說一下婚後日常或者if線啥的。
專欄有幾個預收,未來都會開的,如果有感興趣的提前收藏一下哈。
這文我日六日萬到完結呢(叉會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