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李建果然去死了
“哢嚓!”
“啪!”
“嘩啦!”
李建撞斷了二樓的欄杆,大頭朝下地掉了下去。
欄杆下麵正是玻璃酒櫃,酒櫃裏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種名酒。
但是李建已經再也沒有機會品嚐它們了。
他頭朝下栽在玻璃酒櫃裏麵,左眼上赫然‘插’著一塊長長的尖利的碎玻璃片。
他的右眼睜得很大很大,充滿了對死亡和未知的恐懼。
李建果然去死了……
……
……
“李瑞衣同學,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李瑞衣神遊天外,盯著黑板發呆,壓根就沒聽到數學老師的話。
林小茹悄悄地捅了捅同桌李瑞衣,小聲地:“老師叫你呢。”
李瑞衣一驚:“啊?”
數學老師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李瑞衣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李瑞衣站起來,很幹脆地說:“對不起,我不會。”
太酷了!!直接說不會啊?
滿教室景仰的目光盯著李瑞衣。
數學老師是個年輕的‘女’老師,她顯得有些無可奈何:“好了,你坐下吧,要認真聽講。”
下課鈴終於響了。
數學老師一出教室‘門’,林小茹就‘激’動地問李瑞衣:“李瑞衣,你膽子那麽大,直接就把老師頂回去了?你這幾天上課都心不在焉的,究竟在想什麽啊?”
李瑞衣淡淡地:“沒什麽。”也不知這句沒什麽是說沒想什麽,還是說把老師頂回去沒什麽?
她麵無表情地補了一句:“我爸爸,他死了。”
“啊?你不是開玩笑吧?”林小茹捂住了嘴,她也知道李瑞衣不會拿這個開玩笑,‘女’孩兒有些歉意地說:“對不起,李瑞衣,你都不說,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我不是故意挑起你的傷心事的。”
“沒什麽關係的,我不傷心。”李瑞衣望著窗外鬧哄哄的同學們,‘陰’鬱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情緒:“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還有媽媽。”
林小茹想安慰她幾句,聽了她這話又不知該怎麽說好。她把自己帶的早點拿出來遞給李瑞衣:“依依你吃點東西吧,我媽媽做的壽司,很好吃的。”
李瑞衣伸手接過壽司。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林小茹媽媽做的壽司是非常好看的——心型圖案的壽司,上麵鑲嵌著兩粒葡萄幹,一粒草莓幹,正好組成了一個人臉的形象。
李瑞衣端詳著這枚壽司半響,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她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小小的蝸牛,蝸牛蠕動著,半透明的薄薄的殼子裏隱約可以看見觸角和軟體。
李瑞衣用兩根手指把蝸牛捉出來,放在眼前看著。
“依依,這蝸牛真可愛,你是從哪兒捉來的?”
“啪!”的一聲輕響,蝸牛被李瑞衣捏碎了。
林小茹用小手掩著嘴,還是抑製不住發出低聲的驚叫:“依依!”
李瑞衣沒有理睬林小茹。
她慢條斯理地把死蝸牛填在壽司小人臉的鼻子部位,然後張開嘴,一口一口地把壽司吃了進去。
林小茹瞠目結舌地看著她的動作,當最後一口壽司消失在李瑞衣的嘴裏,她看了看自己飯盒裏另外的兩枚壽司,完全不敢吃,也不敢再看李瑞衣那‘陰’鷙的臉。
“昨天我用汽油把我家小烏龜浸濕,用打火機點燃,可是一點都不好玩,直到燒成焦炭它都沒有叫一聲。”李瑞衣幽幽地看著書本的封麵,眼光卻不知道在哪兒:“要是有一個小孩子就好了,可以打他,擰他,摔他,他一定會哭的,那樣一定很好玩。哦,對了,還可以把他裝在包裏扔下樓去。”
林小茹嚇了一跳,她愣了愣,笑著摟住李瑞衣的肩膀:“依依你又嚇我,別和我‘亂’開玩笑哦。”
李瑞衣悶悶地嗯了一聲,再也沒說話。
剛剛失去禽獸父親的十二歲小‘女’孩心裏暗暗地想:“你們這些受父母寵愛的孩子,怎麽知道我的痛苦?那些被父母和爺爺‘奶’‘奶’寵著的孩子,他們都該死,都該被裝進包裏扔下樓去,都該捏碎卷進壽司裏吃了!憑什麽你們的父母親對你們那麽好,而我,卻攤上這麽一對父母?”
……
……
林佳麗並不知道‘女’兒心裏在想些什麽。
即使知道,她也不會當成一回事,在這個極度自‘私’貪婪的母親心裏,丈夫的錢和自己活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女’兒對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其實李瑞衣的許多行為林佳麗都是知道的。李瑞衣喜歡買各種小動物回來養,但奇怪的是,這些小動物在家裏養不了多久都變得四肢殘缺,有的甚至直接被虐待而死。
林佳麗也親眼見過李瑞衣虐待小動物。
但她對此並不以為意。隻是‘女’兒殺死幾隻小動物而已,不是什麽大事。在她的心裏,沒有任何東西比自己享樂重要,包括‘女’兒和丈夫。
所以,丈夫死了,她並不是很悲傷。警方來調查了一番,結論是‘迷’.幻‘藥’和酒‘精’過量,導致意外墜樓死亡。
對於這樣的意外,林佳麗說不清自己的感覺。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丈夫對她來說,已經隻是一部掙錢的機器而已。這個機器還時不時地鬧點小‘毛’病,在外麵和‘女’人鬼‘混’,讓自己臉上無光,現在丈夫死了,讓自己丟人現眼的源頭消失了。林佳麗感覺,自己的‘春’天現在才是真的來了。
至於說‘女’兒失去了父親?
林佳麗感覺‘女’兒似乎也無所謂的樣子?看‘女’兒的樣子,照樣上學,照樣虐待她屋裏的小動物,在葬禮上甚至連眼淚都沒流一滴,自己好歹還裝模作樣地哭了兩聲呢。
像李建這樣的丈夫和父親,死了也就死了,妻子和‘女’兒不會為他多流一滴眼淚,多傷一點腦筋。
可是袁鋒銳卻為李建意外墜樓死亡傷透了腦筋。
他總覺得這事兒有哪裏不對,可偏偏表麵上看起來一切是那麽順乎情理。
李建喝了酒,酒裏加了‘迷’.幻.‘藥’和催.情‘藥’,在酒吧裏和人發生衝突,然後回到家裏,‘藥’‘性’發作,壓斷欄杆墜樓而死。
真的就是這麽回事嗎?
為什麽自己心裏總覺得他的死有問題?
是因為林佳麗那假裝出來的啜泣,還是因為李瑞衣那‘陰’沉的雙眸?他能看得出來,這母‘女’二人對於李建這個丈夫和父親的死,根本沒有一絲的悲傷情緒。
林佳麗的悲傷是裝出來的,而李瑞衣,這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壓根就沒有一點悲傷的情緒,她究竟是不屑於裝還是不善於裝?總之她似乎對失去父親毫無感覺。
“真是一個奇怪的家庭啊。”
袁鋒銳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麽頭緒,隻得如此下了定論。
他一點都沒有想到,李建死的時候,現場除了李瑞衣,還有另一個目擊者:黑貓。
……
……
“黑袍,這次你可太過份了!人命關天,他再怎麽可惡你都不能那麽做啊!你再這樣下去的話,不是和那些號稱為了正義而隨便殺人的偽君子一樣了嗎?你讓我將來怎麽跟劉大媽‘交’待?”
黑貓垂頭喪氣地蹲在牆角,縮著耳朵,夾著尾巴——麵壁思過。
瞿南看著它那德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嘮叨了半天嘴也幹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那兒呆著,明天太陽出來之前不許挪地方!”
黑貓哀嚎一聲:“你!我要告你虐待動物!”
“你去告吧!看看誰會受理你的訴狀,還有,如果人家把你切片研究了我會替你默哀三分鍾的!”
“南哥我錯了……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我就嚇唬那畜牲一下,沒想到他就死了,這也能怪我啊?說起來我還救了那‘女’孩兒呢,你應當給我發個見義勇為獎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