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照片

估‘摸’著這懶狗是去找烏婭,卻沒想到犯了忌諱被打出來。。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ШЩЩ.⑦⑨XS.сОМ 。。

“不懂事的家夥,挨打也活該!”蘇利嘴裏低聲地咒罵著,終究是不放心,還有點心疼它剛才挨的那一‘棒’,急急地追了上去。

轉過街角,就看到杠子縮在街邊的角落裏,一條後‘腿’提起來不敢著地,顯然受了不輕的傷。見蘇利追過來,狗狗委屈地嗚咽著,用三條‘腿’跳著走過來挨著他蹲下,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蘇利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活該,誰讓你‘亂’跑來著!”

突然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過來:“都怪剛才那隻狗!”

“它跑到哪兒去了?!打死它!”

“我知道,在那邊,我看見它從那邊跑了……”

“打死它!”

“打死那隻狗!”

聽到這嘈雜的罵聲,蘇利本能地覺得不妙,一定是剛才杠子惹了大禍,這些人才要追上來打死它。

在這深山老林裏,跟山民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隻要他們認為你該死,別說一隻狗,就算是一個人,也說打死就打死了。

蘇利大驚,輕輕踢了杠子一腳:“快跑!他們來打你了!”

杠子很機靈,不知是聽到剛才那個漢子的聲音還是出於什麽本能,它跳起來撒丫子就跑。

街角邊一群人出現了。他們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亂’哄哄地跑過來:“狗呢?那隻狗呢?”

蘇利驚恐地發現,有兩個人手裏還拿著獵槍!

不知道杠子闖了什麽大禍,竟然讓這些人如臨大敵,連槍都拿了出來。

好在他在隊伍的最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烏婭。

烏婭小臉煞白,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跟在人群的最後。

兩人的目光相遇,烏婭眼睛一亮,衝著蘇利使了個眼‘色’。

蘇利會意,急忙躲到路邊。

人群鬧哄哄地追著杠子去了,烏婭落在最後,看看沒人注意她,低聲對蘇利說:“你趕快走吧,離開寨子,杠子闖大禍了!”她的嘴‘唇’發白,身子微微哆嗦著。

“怎麽了?”蘇利不解。

“起屍了!”烏婭看看身後沒有人,對蘇利低聲喊:“你趕快離開寨子,他們會打死你的,我和爹也幫不了你!”她顫抖著雙手來推蘇利。

蘇利隻覺得她的小手冰涼,眼睛中驚恐的神‘色’令人害怕。

好在按照蘇利一向的習慣,重要東西的都背在身上,至於那些零碎的東西,不要也罷。他當機立斷,連滾帶爬地向寨子外麵跑了出去。

……

……

蒼老枯瘦的臉孔漸漸浮現,沉黯的眼睛周圍布滿皺紋,瞳孔裏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死灰‘色’,茫無目地的看著蘇利。

黑暗的房間裏,麵對著這麽一張‘陰’沉的臉,蘇利真是被嚇了一大跳,隻覺得後背涼嗖嗖的,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

照片上的老人正是蘇利給過她一根火‘腿’腸的老‘婦’人,那個死去的木阿婆。

自己幫她拍照的時候,隻是覺得她很瘦,可是沒有這麽怕人啊?蘇利把照片掛起來,後退一步仔細打量著,心裏想,傳說中人在快死的時候,臉上會有死氣,也許這就是死氣?

想到這老‘婦’人死後又起了屍,他打了個寒噤:幸好有烏婭提醒自己,也幸好當時自己見機得快跑了出來,否則的話,自己和杠子會不會被那群野蠻人殺死,還真是難說。

“狗蛋……狗……蛋……”

蘇利眉頭一蹙,沒好氣地衝外麵喊了一聲:“紅姐快來了,有事喊她!還有……”他的聲音低沉而不耐煩:“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狗蛋!”

外麵沒有聲音了。

蘇利繼續衝洗照片,一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平時這個時候保姆紅姐也該來了,畢竟需要帶杠子到樓下遛一遛,以免這家夥又憋不住把‘尿’拉在家裏。

想到杠子,蘇利的情緒好了一些,杠子那天也表現得不錯,他剛剛跌跌撞撞地跑到公路上,杠子就隨後追來了,一人一狗搭了個順風車,狼狽地離開了那個小山寨。

因為攝影大賽很快就要到截止日期,回家後他隻休息了半天,就趕快進暗房開始工作,把這次拍出的照片衝洗出來。

古舊的街道。

淳樸的人群。

錯落有致的古老的房屋。

綠意蔥籠的山穀。

一隻很‘精’神的黑狗,蹲在一從狗尾巴‘花’旁邊。

最後,蘇利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老‘婦’人的照片上——這是他最得意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似乎有著一種奇異的魔力,老‘婦’人那有些愁苦,有些茫然的眼神,穿透了照片,靜靜地落在蘇利的臉上。

蘇利忽然有一種錯覺,似乎照片上的老‘婦’人活了,正淒涼地盯著他,像是要再次伸出手來,向他乞討一些食物似的。

蘇利呆呆地站著,心裏告訴自己要離開暗房,不要再看這張奇怪的照片,可是腳上卻像釘了釘子似的挪不動,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眼睛……也變得‘迷’茫起來,漸漸地瞳孔變成了沉黯的灰‘色’……

“狗蛋……狗蛋……狗蛋我的兒啊……”

外麵傳來老人的叫聲,聲音很大很尖厲,語調顯得很是焦灼,到後來竟已帶了哭腔。

蘇利一震,被這喊聲驚醒了。

他後退幾步,不敢再看照片,腳步踉蹌著走出暗房。

這張照片這麽有感染力,肯定能獲獎!

蘇利一邊想著,一邊向臥室走過去,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難聞的味道撲麵而來。

蘇利倚在‘門’邊,先屏了一下呼吸,這才不耐煩地問:“媽,你又怎麽了?不是說了有事等紅姐來了再說嗎?”

屋裏雖然開著窗戶,但是常年臥‘床’不起的病人室內,難免還是有些異味。蘇利的母親穿著一身簡單的家居休閑服,臉上和身上收拾得還算幹淨,這時正努力地側過頭來,渾濁無神的眼睛端詳著兒子,幹癟的嘴‘唇’囁嚅著:“狗蛋……咱們搬家吧……媽……媽不想在這兒住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

蘇利沒好氣地翻起眼睛看著窗外對麵的樓房:“搬家?往哪兒搬?搬家倒是容易,可到哪兒找紅姐這樣的保姆?好容易在這個小區裏找到一個願意伺候你的保姆,搬走了再去哪兒找?”

蘇利的母親看了看他,眼光黯然,無力地用手拍了拍‘腿’:“狗蛋,是媽連累了你……媽不要人伺候了,咱們搬家吧。”

蘇利看看母親那個樣子,心裏也有點不好受,他放柔聲音:“媽,你別想那麽多,兒子有錢,能雇得起人伺候你,你也沒連累我。”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跟‘床’上‘欲’言又止的老‘婦’人說話,扭頭離開。

杠子從牆角的狗窩裏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真是的,紅姐今天怎麽還不來?”

蘇利低聲抱怨了一句,向杠子勾了勾手指:“走吧,今天隻好我來遛你了,好在手上的活兒已經做完了。”

想到暗房裏那張老‘婦’人的照片,蘇利的心情變得高興起來:“杠子,我感覺這次說不定能獲大獎!好的作品是可以感染人的!”

杠子棕‘色’的眼睛灼灼地盯著他,聽話地伸長脖子,任由蘇利熟練地把狗項圈套了上去。

蘇利和杠子下樓時遇到了紅姐,憨厚的中年‘女’人不好意思地笑著,眼睛有點不敢看蘇利:“對不起,今天家裏有點事,來晚了……”

“沒關係,誰家沒點事兒呢,你先上樓去照顧我媽,我去遛杠子。”

紅姐感到蘇利的母親有些不對勁。

老人一改往常病懨懨的樣子,抓著她的手,情緒非常‘激’動地反複念叨著一件事:“搬家……讓狗蛋……搬家……這兒住……住不成了……”

紅姐在蘇利家做鍾點工,順便照顧老人已經有一年多了,還是第一次見老人這麽‘激’動。

她把老人的‘激’動看成是因為兒子出‘門’好幾天的緣故,一邊麻利地幫老人換下濕了的‘尿’布,一邊安慰著老人:“好了,老嬸子,搬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這是你們自己的房子,不用掏租金的。如果要搬家,還得另租房子,還要掏租金,還要收拾,哪兒是那麽容易啊?”

“……搬家……搬……”

老人明顯地沒有聽進去紅姐的話,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腿’,嘴裏喃喃地念叨著。

把換下的‘尿’布扔進老人專用的小洗衣機裏洗著,紅姐從衛生間折回來就又聽到老人的嘮叨,她好脾氣地笑著,把老人的手拿開:“別拍了,再拍也你也站不起來了。不是我說你啊,老嬸子,你看你兒子多孝順,有你吃有你喝,還雇人伺候你,”她的神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麽事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我說老嬸子,你就知足吧!你多有福氣,吃得好住得好;去年我們村裏一個老人,家裏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硬是在大年三十被活生生地凍死了!警察來了查了半天,也沒說出個辦法來,那三個孽子還照樣活得好好的。你娃這麽孝順,你就好好地享你的福……”

老人卻不知聽沒聽進去她的話,隻是一個勁兒地喃喃著:“搬家……這兒住不成了……”

紅姐正要再勸她幾句,忽然覺得屋裏特別的‘陰’冷,她打了個寒顫,雙手抱抱肩膀,看看窗外‘豔’陽高照,便隨手拿了條毯子給老人搭在‘腿’上,低聲咕噥著:“奇怪,這大夏天的,怎麽突然這麽冷?”

“搬家……這裏住不成了……”老‘婦’人還是喃喃地念叨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