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川剛從A座觀光出口出來,就見到了剛才的一幕。
三個男人挨個跪在一個姑娘麵前,一人挨了一巴掌。
而那個姑娘,是平時看起來膽子最小,最窩囊,最容易被人欺負的,陳清念。
但即使是見到這麽荒唐的一幕,薑行川的第一反應還是陳清念是不是受欺負了。
小薑爺完全無視掉地上橫七豎八,慘不忍睹的幾個人,滿眼都是陳清念那張心虛又膽怯的臉。
“他們欺負你?”
薑行川低頭問她,語氣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近乎昏厥的花臂男,聽完,隻覺得心裏一萬字草泥馬奔騰而過。
到底是誰欺負誰?
到底是誰!
難道你真的兩眼空空,什麽都看不到嗎?
護短的小薑爺什麽都看不到,滿眼都是這個怯生生的小姑娘。
陳清念兩隻手絞在一起,毫無攻擊性的長相更像是一個弱者。
她老實巴交地點了一下頭。
“不是!姐姐,到底是誰欺負誰啊?你看看你把我們打成什麽樣了?”
花臂男腫著一張臉,含糊不清地開口為自己喊冤。
一記冰冷的眼刀射了過來,花臂男隻覺得渾身一涼,立馬閉上了嘴。
這個男人的眼神,好陰冷。
薑行川的氣場太強了。
花臂男有預感,如果他要為自己女人撐腰的話,他們估計就不是挨一頓打這麽容易了。
薑行川的目光在地上幾個倒黴蛋身上掃視一圈,又重新落在了陳清念身上,眸色立馬又溫柔下來。
“他們怎麽欺負你的?”
陳清念的聲音很輕,透著一股子嬌:“他們要我陪他們玩玩。”
花臂男等人心裏一驚。
心底蔓延起一絲恐慌。
薑行川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聲音也更冷,他又問,“還有嗎?對你動手了?”
陳清念老實交代:“動手了……但是我打回去了。”
花臂男大驚:“沒碰到!大哥,我們沒欺負她,隻是開個玩笑,都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被揍趴下了,你看看我們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欺負她?”
薑行川冷眼瞧著他們。
“你們四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
真沒欺負!
“陳森”
被點到名的人立馬一步上前,中氣十足地回了個到。
薑行川調子懶懶的,不帶任何感情:“把他們掛樓頂吹吹風。”
又掛樓頂?等會又要給他們嚇出屎尿屁吧,這可是28樓,屎尿屁下落的話……算不算高空拋物?
薑行川的目光重新落到陳清念身上,小姑娘看著怯生生的,但是眼神可分明都是期待。
她一點都不怕。
“陳清念。”他喊了一聲,看熱鬧的人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走吧。”
28樓的風很大,吹得人兩股戰戰。
低頭往下一看,這幾十層的高度,光是趴在欄杆上往下瞄一眼就會不由得眩暈心慌。
但眼下,那四個人正被捆住雙手懸空在頂樓上。
這繩子萬一要斷了……
“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劃破了漆黑的天空。
薑行川帶著陳清念到了一個沒人的安全通道,他咳了一聲,樓道裏的聲控燈陡然亮了起來。
“陳清念,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陳清念呆呆地看著他。
她有什麽需要告訴麵前這個男人的嗎?
陳清念的世界一直是封閉不通的,她很少去跟別人坦露自己相關的事情,那樣直白地把她剖析到外人麵前,會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開口:“我沒有什麽想說的。”
薑行川關上安全通道的大門,狹小昏暗的樓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可以無條件地去偏袒陳清念,可以替她出頭,也可以為她顛倒黑白。
但是他必須知道真相。
雖然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但不得不承認,那個花臂男說的是真的,被欺負的人並不是陳清念,而是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他們。
之前所有懷疑此刻都串聯成了一條線索。
陳清念會說話,會翻牆,會爬樹,還會打架。
她看起來弱不禁風,又總是病懨懨的像紅樓夢中的林黛玉,但又和書中的林黛玉不同。
她是一個可以倒拔垂楊柳的林黛玉。
薑行川不想逼她,但是又沒辦法在所有事情都蒙在鼓裏的前提下去無條件地幫她。
“陳清念,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
“為什麽?”
陳清念有些不解,“你為什麽要知道關於我的事情。”
“因為好奇。”
陳清念又問:“為什麽對我好奇?”
薑行川擰了一下眉。
在京城,哪個人見到小薑爺不是追著捧著恭維著,他總是以上位者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很少敢有人對他做的決定說的話提出質疑。
尤其是像陳清念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高傲的自尊有時讓他放不下架子,“沒有為什麽,想知道就問了,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
陳清念點了一下頭,語氣柔柔的,“我不想回答。”
薑行川:“……”
這姑娘是不是有點不識好歹了?
話題僵在這兒,再追問下去好像就顯得無趣。
兩個人四目相對,沉默了許久,間隔三十秒的聲控燈自動滅掉,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失去視線的時候,人其餘的感官就會無限放大。
陳清念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獨屬於薑行川的鬆木香,很清淡的香味。
還有兩個人輕而有節奏的呼吸。
薑行川的聲音很低,不足以觸亮聲控燈,他在一片漆黑中開口。
“陳清念,你為什麽會反複出現在我麵前,這些都是巧合嗎?”
是巧合嗎?
從平江鎮開始,出現在他的劇組,跟他一起發生車禍,傻乎乎提著一堆東西去醫院看望他,到了京城更是隔三岔五的遇見。
為什麽?
陳清念藏在黑暗中的手悄悄捏了捏。
她坦白:“我是在故意接近你。”
“為什麽?”
黑暗中,薑行川向前邁了一步,把陳清念逼到了牆角,後背緊緊地貼著牆。
“陳清念,你是喜歡我嗎?”
如果是喜歡,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但如果不是喜歡,那又會是什麽原因?
陳清念屏了屏呼吸,她能感覺到薑行川近在咫尺的呼吸,靠得太近了。
已經跨過了正常社交距離。
“……我不喜歡你。”她的聲音很小,囁嚅著回答,“我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