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鬼。
但此刻比見鬼還要嚇人。
她隻是蹲在路邊小聲喊了一遍薑行川,結果他就真的出現在身後了。
陳清念蹲在地上,一雙杏眼迷茫又呆愣。
她剛剛明明是拒絕薑行川要送她回去的提議了吧?
薑行川趴在窗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地上的人,像一個呆蘑菇,傻愣愣的,怎麽這麽好笑。
“陳清念,上車。”
小蘑菇蹲在地上沒動。
“需要我下去請你?”
說著他作勢要開門,陳清念立馬站起了身。
薑行川看著不情不願的蘑菇笑了一下。
她往車後座走,手剛探上車門,薑行川又開口:“坐前麵,我可沒給人當司機的習慣。”
陳清念撇了撇嘴,在心底腹誹:誰開車誰就是司機啊,你本來就是司機。
但她還是又乖又慫地走到副駕駛,坐了進去。
係好安全帶之後,她就像上課認真聽講的好學生一樣,脊背挺得筆直,目不轉睛,正視前方,雙手乖巧地搭在膝蓋上,整個人要多板正就有多板正。
薑行川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狹小的空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莫名旖旎,尷尬。
尤其是在不久前,他們還有了一些逾矩的身體接觸。
想到這,陳清念又開始耳根發燙。
她現在甚至不敢直視薑行川微微敞開的衣領,尤其是招搖撞騙露在外麵的那顆痣。
陳清念的性格在外人看來,其實可以用孤僻來形容,她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不想費心思去組織語言,也不想花時間去社交,她跟異性的接觸恐怕除了打架,就是打架。
像今天這樣又抱又親……
確實沒有過。
保守小標兵此刻有些心虛,總感覺今晚的事情是她占了薑行川的便宜,吃了他的豆腐。
兩個人相對無言,一路到宋家。
車子停穩,薑行川側頭,看向正在解安全帶的人,開了口:“陳清念,在京城,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你不是啞巴的人嗎?”
陳清念將解開的安全帶慢慢鬆開,然後看向薑行川,認真地搖頭。
其實有不少人都知道,她不是啞巴,隻是話少。
薑行川蹙了下眉,換了種問法:“那宋家人知道嗎?”
她又搖頭。
宋家的人不知道,薑家的人也不知道,那四舍五入,在這京城,他就是唯一一個知道陳清念不是啞巴的人了。
他開始織一張大大的網,把小白兔往裏麵套。
“陳清念,那我就是知道你秘密的人,對吧?那我們算朋友嗎?”
陳清念愣了一下。
“你想跟我做朋友?”
“你不想?”
她不想?她竟然會拒絕跟他薑行川做朋友?!
為什麽!
薑行川平靜地看著她,但是眼底已經悄悄翻湧起波濤。
陳清念摳摳手指,好像在思考。
她竟然還思考!
跟他做朋友會委屈到她嗎?為什麽要思考!
陳清念終於思考完了,小心翼翼地問他:“你為什麽想跟我做朋友?”
“做朋友還需要理由嗎?”
看著順眼,相處起來不費勁,所以就想做朋友啊。
薑行川的腦海忽地閃過一個想法,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又開口:“你想跟我做叔嬸?”
“啊?”陳清念有些懵。
薑行川想明白了。
是了,他已經問過很多次她想不想跟薑家退婚,她從來沒有正麵回答過自己,想必她心裏是願意嫁給薑牧城的,那她就會成為他的小嬸嬸。
那他們的身份就不應該是朋友,而是叔嬸。
去他的叔嬸。
薑行川轉過頭,目視前方,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敲了幾下,他又有點想抽煙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陳清念腦袋往前湊了點,“薑先生”,她很小聲地喊他。
薑行川側過頭看她。
“你喊我什麽?”
“喊先生……不可以嗎?”
陳清念實在摸不準這位祖宗的脾氣,怎麽好端端地又要生氣了。
“喊我先生?”薑行川眼睛一眯,又開始耍壞,他混不吝地笑:“不太合適吧,你可是我未來的小嬸嬸,我怎麽能當你先生呢?這不是禁忌嗎?”
先生,還有一個意思,是丈夫。
陳清念瞪大眼,慌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怪不得你不想跟我做朋友。”
薑行川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撥了一下掛在車頂的平安福吊墜,語氣懶洋洋的,略帶輕浮。
“原來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啊,陳清念,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玩得倒挺刺激。”
“……我沒有”
“怪不得今晚還故意親我。”
她!沒!有!
陳清念以為今晚那麽尷尬的事,薑行川會和她一樣心照不宣,閉口不提,但是他竟然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了!
還引申出了別的含義。
薑行川眼看小兔子快被他逗急眼了,依舊調笑著開口。
“沒關係,你年紀小,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下不為例。”
“……”
她真沒有非分之想!
陳清念有些吃癟地看著他。
薑行川笑了一下,像是扯碎一整片雲朵鋪在冰涼的眼底,漸漸地浮起一層溫柔。
他這回又問:“那你現在想跟我做朋友嗎?還是說,你依舊有別的想法?”
陳清念搖頭搖頭,再搖頭。
“做朋友,沒別的想法。”
薑行川點了下頭:“行,那你晚上回去寫1500字的交友申請書,下次見麵拿給我。”
什麽?!
“不是你要跟我做朋友嗎?”
“可你一開始拒絕了我,不是嗎?”
陳清念陷入了沉默,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薑行川第一次主動邀請,算是給她開了個後門,但是她放棄了機會,那她再想成為他的朋友,就得走正規程序了。
所以,當薑行川的朋友,門檻都這麽高?
陳清念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小臉苦哈哈的。
“那我什麽時候拿給你?”
薑行川揚了一下嘴角,“等你寫完,方便的時候就發微信給我,我來找你。”
“那如果你在忙呢?”
“不忙”薑行川又撥了一下平安符吊墜,不看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嘴裏的話是跟身旁的人說,還是在跟平安符說。
“你找我的話,我都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