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揚不甘心。

“清念,你真的不應該這樣想我,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要是覺得我在PUA你,那薑行川呢,他就沒PUA你嗎?他那樣身份地位的人,又怎麽會……”

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但是陳清念卻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說,薑先生那樣身世地位的人,又怎麽會看上我這樣平平無奇的人,是嗎?”

裴清揚的眼神有些閃躲:“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如果真的不是有意貶低,又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

陳清念的表情一直很冷淡,語氣也很平淡,“我跟薑先生沒有任何關係。”

“真的嗎?”裴清揚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即使陳清念跟薑行川沒有關係,那又能怎樣?他也照樣沒機會。

一絲苦笑從他嘴角蔓延,他隻好認命。

“抱歉清念,是我逾矩了,今天的話就當我沒說過,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陳清念不回答,隻是下意識後退一步,用行動代表了態度。

裴清揚的表情頓了一下,心中有些苦澀,“你連朋友也不想跟我做了嗎?”

“我不喜歡會逾矩的朋友。”

裴清揚深吸一口氣,“那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你說你跟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你們已經超越了正常社交距離了吧,我之前在路邊分明看見他抱你,如果你們不是情人關係,不是戀人關係,那還能是什麽關係?”

一個念頭在裴清揚耳邊晃了一圈,他覺得想法更荒唐了。

總不能是陳清念是薑家失散多年的女兒,而薑行川剛好就是她的哥哥吧?

陳清念不回答,隻是用一雙平靜的眸子看著他。

裴清揚苦笑,他覺得自己果然不了解陳清念,看不透她這個人,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很多時候她拒絕跟任何人交流,任何想刺探她秘密的人都會被拒之門外。

他最後隻能無奈地搖頭,轉身離開。

或許,他們本身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陳清念挪動腳步,走到實驗樓的拐角,距離他們剛才談話不過十多米的地方,站著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

薑行川倚在欄杆邊,手裏夾著一根煙。

“薑先生。”

他將手裏的煙掐滅,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你不是戒煙了嗎?”

“嗯,剛剛沒忍住。”

讓他親耳聽到那個討厭的臭小子跟自己的女朋友表白,他能忍著不衝出去擰斷他的脖子已經無敵了,心裏憋屈又煩悶,隻能抽根煙。

陳清念又怎麽會不知道薑行川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聽著。

這會兒,薑先生看似平靜,其實內心早就氣炸了。

他就說吧!

那小子花花腸子多著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連他的牆角也敢挖!

還有陳清念剛剛說的什麽話?

什麽叫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不能承認是戀人,是好朋友也不行嗎?

為什麽非要撇得這麽幹淨!

他心裏在意得要命,也氣得要命,但是表情還是雲淡風輕又淡定自如。

陳清念望著他,“薑先生不是在拍戲嗎?”

他扭過頭,故意不看她,盯著欄杆後麵的灌木看,也不知道誰這麽沒公德竟然亂丟垃圾,扔的還是一隻破襪子。

他答:“中場休息。”

“休息多久。”

“我是導演,休息多久都行。”

“那……後麵還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嗎?”如果有,她就多留一會兒,如果沒有,她就先回實驗室了。

“目前沒有,你要是忙,可以先走。”

他語氣平淡,倚著欄杆,有問有答。

看似精神正常,實則早就瘋了。

為什麽不哄他!

陳清念難道看不出來他在生氣嗎?

黑色的襯衣下,露出一小節蒼白的脖頸,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衣領下露出的牙印,痕跡已經很淡了,快消了。

他用餘光察覺到陳清念在看自己脖子上的牙印,手指一撥,把衣領攏了一下,蓋住了。

不給她看!

不是說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嗎。

那她去看有關係的人唄。

陳清念被他逗笑,笑容甜甜的,小聲哄他:“薑先生,我剛剛拒絕他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終於舍得哄了。

薑行川這才不緊不慢地轉過頭,冷哼一聲,“你本來就有男朋友,拒絕不是應該的嗎?難不成還要我誇你?”

陳清念撇了撇嘴,看起來有些委屈:“那你別生我的氣了。”

“那你過來讓我親一下。”

“不行。”

拒絕得可真幹脆。

但凡她有一秒的猶豫都不會讓人這麽紮心。

薑行川又把臉轉到了一邊。

陳清念跟他解釋:“這裏是學校,如果被其他同學看見,影響不好。”

他明白這個道理。

他知道清念前段時間剛被謠言中傷,他理應避嫌,不應該再給陳清念添加一些無用的負擔,但他心裏還是會發堵,還是會覺得難受。

尤其是在裴清揚麵前否定他們的關係。

薑行川很不想低頭,但他還是憋不住。

語氣聽著有些頹敗:“清念,我沒有安全感。”

這句話一出口,他的偽裝和故作鎮定就會全部粉碎。

他伸手想要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頰,但是害怕被其他人看見,又很快收了回來。

克製,又小心。

表情也變得委屈。

“我現在甚至後悔跟你開始這段地下戀。”

陳清念點了下頭,她知道薑行川本來就不是藏著掖著的性格,平時他肆無忌憚張揚慣了,如今卻要強迫他跟自己躲躲藏藏,確實委屈他了。

他解釋:“我後悔的不是跟你在一起,而是後悔這樣無名無分地跟你在一起,這樣,總會給我一種你隨時都會離開我的錯覺。”

因為不能公開,他們的關係是保密的,那麽隨時可以開始,就隨時可以結束。

陳清念有很多事情在瞞著他。

這會讓他日夜惶恐。

惶恐陳清念會在某一天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把他一個人丟在原地。

現在哪怕隻是出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裴清揚,都會讓他煩躁不已。

他可是薑行川,他名聲在外,什麽名分地位自己撈不到?

但偏偏陳清念男朋友這個名分他得不到。

他憋屈得要命。

他直起身子,歎了口氣:“清念,別騙我,被我知道,後果會很嚴重。”

陳清念呆呆地點頭,一雙眸子幹淨如水,但越是清澈越讓人看不懂。

她現在越來越從善如流地欺騙他了:“薑先生,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不要沒有安全感,我隻喜歡你,不會喜歡其他人。”

幾句話,把薑行川心裏的褶皺撫平,他這才覺得好受一點。

“我也隻喜歡你。”他認真地開口。

“我永遠都不會喜歡其他人。”他鄭重地承諾。

陳清念心裏微微發澀,她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如果一開始,她能抵住**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背上情債了。

“薑先生”她嘴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思來想去,綜合考慮,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薑行川怔了一下。

不是因為她給自己發了好人卡,而是因為她說的,長命百歲。

“清念,有件事,我想問你。”

他站直了身子,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知道子母蠱嗎?”

陳清念眨了眨眼,滿臉疑惑,然後很快地搖頭,“那是什麽?”

她又在撒謊了。

“那你怎麽會問我是不是在養蠱這個問題?”

“我瞎說的”陳清念滿臉無辜,“是你總騙我說要給我下蠱,讓我聽你的話,讓我別離開你。”

她很認真的問:“薑先生,你真的會下蠱嗎?”

薑行川鬆了一口氣。

他笑了一下,對陳清念向來都是毫無保留,隻要她開口問,他就會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訴她:“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