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榆路。

昏暗的路燈下,站著幾個五大三粗的花臂男人。

人人手裏夾著一根煙,眉頭鎖得很緊,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一輛出租車的車燈掃了過去,那幾個不好惹的花臂男立馬投過來惡狠狠的目光。

司機關掉車燈,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小姑娘,你確定要在這兒下車?路邊好像有幾個混混,看起來不太好惹,要不然我帶你換個地方吧。”

“不用。”

陳清念付了車費,低聲說了句謝謝,就下了車。

淡青色的旗袍,勾勒著少女玲瓏纖細的腰線,猶如墜入黑夜的仙子。

司機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那幾個混混在看見陳清念之後明顯眼睛一亮,紛紛圍了上來。

他們個個身材高大,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小山一樣結實,他們要是一拳砸下來,估計能把陳清念砸扁。

這種深夜聚集在街頭的混混,他見多了,殘暴蠻橫,搞不好身上都背著案子呢。

尤其是在這深更半夜,四處無人的情況下。

他想探頭把陳清念喊回來,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陷入危險,但他一看到那幾個人的肌肉就心底發怵。

萬一他一喊,那些人全都被他喊過來,把他圍住了,怎麽辦?

司機大哥已經驚出一身冷汗,他不敢貿然出聲,隻能猶豫著要不要幫忙報警。

要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他上有老下有小的,為了一個陌生人讓自己陷入危險太不值當,但是出於人性的考量,他又不能見死不救。

思來想去,隻有報警最合適。

正在他猶豫之際,那幾個混混忽然變了臉,凶神惡煞的臉上竟然擠出了笑容,點頭哈腰地朝麵前的姑娘伸出手,畢恭畢敬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這是怎麽回事?

“陳小姐,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們的招牌都要被砸了。”

陳清念淡淡地抬了下頭,“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們。”

“你放心!我們絕對不讓你白幫,這次還是和之前一樣,傭金八十萬,對了,還是跟之前一樣捐到山區嗎?”

陳清念頓了一下,“不,這一次打我卡裏吧。”

她最近需要錢。

為首的花臂男點了點頭,“那陳小姐請吧。”

陳清念跟著他們走進巷子裏的俱樂部,乘坐電梯直接下到負二層,地下擂台比賽。

方才說話的花臂男叫喬三,一米九幾的大高個,邊走邊跟陳清念講明情況。

“陳小姐,你也知道我們這的女拳擊手很少,平日裏那幾個應付應付普通的拳擊手還行,但是今天這位,聽說是從韓國回來的,那姑娘凶狠得要命,幾乎是殺招盡出,一連三天踢館,把我們的選手全都揍趴下了。”

今天第四天,她又出八百萬高價尋覓對手,可上哪兒給她找對手,之前被打趴的那幾個現在還在醫院呢。

總不能喊男拳擊手跟她對戰吧?

那這俱樂部的名聲豈不是要被砸得粉碎了。

剛走到館子裏,陳清念就看見了備戰區坐著一個翹二郎腿的女人。

她穿著黑色交叉背心和工裝褲,渾身的肌肉繃得很瓷實,清晰可見的腹肌線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她抬眼,上下掃視一圈陳清念。

很典型的東方美女長相,清純溫婉,像是被人精心養在荷塘裏的蓮,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難不成就是喬三承諾給她的強勁對手?

金枕媛麵露輕蔑,用蹩腳的中文開口:“喬三,這就是你找來的人?你們國家就這種水平?”

陳清念站定身子,一雙眸子清淡沉穩。

“不過是一場小打小鬧,倒也不用上升到國家層麵。”

“哦?”金枕媛略帶嘲諷地看她,“小姐你看起來很有自信,你這樣細皮嫩肉的,挨過打嗎?”

她抬手,想要戳陳清念的腰,被她冷著臉退開。

金枕媛的手撲了個空,她也沒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這麽細的腰,我真怕我輕輕一捏,就給你折斷了,到時候你可別哭著爬回去找媽媽。”

麵對她的挑釁,喬三的額頭不由得滲出一層冷汗。

他單純為這位韓國金女士捏一把汗,等會被揍得哭著爬回去找媽媽的是誰都不一定呢。

陳清念不回答,隻是轉身看向喬三,語氣格外淡定:“幫我準備衣服。”

陳清念換好衣服,金枕媛早就站在擂台上,倚著欄杆看她,那氣勢大有不打服眼前人不罷休的架勢。

旁人看了都要抖三分,但是陳清念卻始終麵不改色。

喬三低聲提醒她:“陳小姐,你要小心,這韓國娘們兒下手很黑。”

直到兩人交手,陳清念才知道下手很黑是什麽意思。

這種地下場館麵向對象都是一些拳擊愛好者,雖然也有人會為了高額的獎金拚命一搏,但絕對不會是衝著要對方的命去。

而金枕媛,每一招都衝向要害命門,掄起拳頭不是對準陳清念的眉心就是對準她的喉嚨,而且很喜歡出其不意偷襲下黑拳。

打得很髒。

幾個回合下來,兩個人一直都是平起平出。

金枕媛更加輕蔑了,“你就這點水平?那很抱歉了,今晚你可能也要被人抬著出去了。”

陳清念看向她,語氣平和,呼吸都沒亂:“之前那些被你打進醫院的,你是故意的?”

金枕媛挑眉:“是的,你們國家的女人都很弱,隻適合找個男人嫁了,做一個沒用的廢物。”

陳清念的眉頭微蹙。

“你是帶著偏見踏上這片土地的。”

“是,又怎樣?”

陳清念抬起了拳頭,架在她麵前,語氣格外冷淡:“那我就把你的偏見砸爛,然後再請你滾回你們那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下一瞬,她快速出拳,不管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比剛才快了很多。

金枕媛本以為剛才交手已經是陳清念的上限,誰料她現在迸發出來的殺傷力比方才還要強上十倍不止。

速度快,下手狠。

金枕媛第一次這樣狼狽地用雙手格擋在胸前被人打得連連後退。

她已經很多年沒遇到這樣強悍的對手了。

陳清念騰空而起,一個懸空鞭腿把金枕媛重重地踹倒在地上,並且在空中短短的兩秒鍾屈起膝蓋,在下落之時又準確無誤地砸在金枕媛的肋骨上。

一聲脆響傳來,喬三嚇得登時站了起來。

金枕媛的肋骨,被生生砸斷了。

這恐怕是陳清念第一次下這麽重的手。

她從前打拳猛,但一直都是點到為止,把人打服就行,絕對不會傷人性命,但是今天,她卻眉頭都沒動一下。

金枕媛哀嚎一聲,吐出一大口酸水。

下一瞬,陳清念又蹲下身子鎖住她的胳膊,控製在自己的臂彎中。

“金枕媛,是吧。”

地上的人已經臉色蒼白,完全被嚇愣了神。

太可怕了。

眼前這個不過十九歲的姑娘,像是一個殺人無數的劊子手,冷漠刻薄,眉宇間都是駭人的陰冷。

“你故意擰斷落敗者的胳膊時,在想什麽?”

明明跟她對打的人已經倒地不起,明明已經宣布她勝利,但她還是會擰斷別人的胳膊。

她在想什麽?

想的是偏見和蔑視。

金枕媛哆嗦著唇不回答。

陳清念扣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擰,隻聽哢嚓一聲,骨頭錯位,金枕媛發出撕心裂肺地喊叫。

陳清念冷眼看著她,“你既然懂中文,那我就再教你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還有一句,不作死就不會死,你聽明白了嗎?”

金枕媛疼得幾乎昏厥,哆哆嗦嗦說不出來話。

陳清念抓住她另一隻手臂控製在手中,“聽明白了嗎?”

她該不會是想把她另一隻手也擰斷吧?金枕媛立馬瞪大雙眼,哪還有先前的囂張,連忙回答:“聽明白了,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