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念幾乎是剛邁進學校的大門,就被一群人圍住。
“清念!”
“真的是你。”
三個男生同時朝她走了過來,陳清念有些緊張,腳步頓在原地。
最先開口的是一個穿著白襯衫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男生,他單肩挎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手裏還抱著一個方形箱子。
“清念,你放個暑假跟人間蒸發了一樣,群消息不回,私信也不回,搞得我都以為你要輟學了,你怎麽突然要躲起來,難不成是害怕馬主任會拉你去實驗室?”
陳清念尷尬地撓了一下頭。
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故意不回消息的,她想在平江多陪陪外婆。
說話的人叫裴清揚,這學期開學升大三,陳清念開學升大二,他們同係,同實驗室。
裴清揚旁邊站著一個瘦瘦的,看起來很精明的男生,叫於冰,跟裴清揚是室友。
於冰笑了一下:“清揚,你少打趣清念了,不知道她社恐嗎?”
“我哪有打趣,隻是說實話,我真怕京大會痛失一個人才。”
陳清念靦腆的笑笑,目光落在裴清揚懷裏的盒子,“學長,這是新的實驗器材嗎?”
“對,新的粒子示波器。”
裴清揚露出爽朗的笑,往陳清念身邊靠了點,打開盒子給她看了眼裏麵的東西。
陳清念一見到東西,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
她平時沉默寡言,又總是很社恐的樣子,但隻要提到和物理相關的東西她就會神采奕奕,像是換了個人。
“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實驗室看看?”
陳清念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臉上露出一個帶著梨渦的淺笑。
本來今天來學校也是要找馬主任的,他已經催了陳清念好多天,眼看距離開學還有兩天,她才不緊不慢地來了趟學校。
她熱愛物理,但不熱愛來學校。
因為到學校就需要應付很多人,需要說很多話。
陳清念在實驗室待了一下午,等到太陽落山,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裴清揚收拾好實驗數據,跟陳清念一起出了教學樓。
“怪不得馬主任這麽喜歡你,清念,你就是天選實驗人。”
陳清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她話少,平時別人說十句,她才有可能回一句。
所以每次見到陳清念,都是裴清揚主動找話題。
“我看你今天什麽行李都沒帶,是還沒返校嗎?那今晚要回去?住在哪兒,要不然我送你一段,我開車來的。”
陳清念擺了下手,“不用了學長,我打車。”
“現在是打車高峰期,你確定嗎?不如讓我送你,上學期你幫我處理了很多棘手的數據,我一直想好好感謝你來著,正好今天有空,我再請你吃個飯。”
吃飯?
陳清念的頭立馬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她不喜歡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飯。
裴清揚無奈,“幹嘛這麽見外啊,你平時都不社交嗎?”
陳清念又搖了一下頭。
她不需要社交。
兩個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學校門口,裴清揚還想再勸,路邊忽然響起一道喇叭聲。
兩個人腳步頓了一下,車窗搖下來,薑牧城對著學校門口的陳清念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怎麽會知道的?
陳清念擰了下眉。
“清念,我等你有一會兒了,先上車吧。”
裴清揚看了陳清念一眼,“清念,他是你朋友?”
薑牧城此時已經下了車。
他穿著平整熨燙的西裝,舉手投足儼然一個成功精英形象。
“你是清念的同學?”
薑牧城說著,朝裴清揚伸出手,臉上帶著官方又客氣的微笑。
“是的,我叫裴清揚。”
兩個男人的手掌短暫地接觸,僅僅是兩秒,裴清揚就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壓迫。
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對他抱有敵意。
“你好,我叫薑牧城,是清念的未……”
“薑先生”陳清念打斷他,“我們先走吧。”
裴清揚收回手,從兩人之間察覺到一絲古怪。
薑牧城笑了一下,也並不意外陳清念的打斷,兩人再次跟裴清揚道了別,然後上了車。
車廂內彌漫著男士古龍香水的味道。
陳清念不喜歡這個味道,不如薑行川車裏淡淡的橘子味好聞。
“薑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宋家人都不知道她今天去了哪兒,但薑牧城卻能找到她。
這其中一定不是巧合。
“我說碰巧,你信嗎?”
當然不信。
早就料到他不會說實話,陳清念也沒再多問。
“清念,你竟然是京大的學生嗎?看來我們所有人都低估你。”
陳清念不作聲,隻是微微抿了下唇。
這隻是他們第二次見麵,如果不是剛才薑牧城有心想要說出他們的關係,陳清念也不會選擇上車。
“晚上有沒有想吃的?”
陳清念語氣很淡,“不了,我想回去。”
“現在還早,吃完飯回去也一樣。”薑牧城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人,真的是好冷淡的一個姑娘。
但畢竟是個小姑娘,幹淨得像一張白紙,拿捏起來能有多難?
薑牧城笑了一下。
“清念,我坦白地說,我是想跟你試著相處,既然我們身上背負著婚約那就不要辜負長輩的意願,況且你母親已經離世,想必這門親事也是她的臨終遺願。”
陳清念端正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猛地蜷縮起來。
她轉過頭,用一雙略微清冷的眼看薑牧城。
他這是在道德綁架?
用她已經過世的母親來打壓還捆綁她。
陳清念的表情冷了下去,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不再是以往軟綿綿的,任人拿捏的模樣。
“薑先生,麻煩路邊停車。”
她的語氣很生硬,透著一股不由分說的堅決。
薑牧城略微驚詫地看向她,“怎麽了?”
“麻煩停車。”
陳清念的變化肉眼可見,讓薑牧城的心不由得墜了墜,他也有些不悅,但依舊保持溫和的笑。
“這裏不能停車。”
“那就下個路口停。”
氣氛陷入尷尬。
恰陳清念的手機響了,她點亮屏幕看了眼,是薑行川的視頻通話。
現在不是接電話的時候,陳清念掛掉通話,把手機熄了屏。
依舊冷著一張俏生生的臉。
薑牧城方才用餘光瞥到了一個薑字,懷疑的種子不由得在心底種下。
“怎麽不接電話?”
陳清念端坐著,並不回答。
“是行川打來的嗎?”
他在試探。
手機又響起來,這一次還是薑行川打來的。
陳清念手指在屏幕上點了一下,依舊把手機反扣在腿上。
薑牧城笑了一聲,“不會真的是行川吧?清念,你跟我的這個小侄子走得很近?”
陳清念不回答,他接著說,“有些話我覺得需要告訴你一下,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背叛和不忠誠。”
“清念,現在跟你有婚約的人是我,你應該知道吧?”
酒店裏。
薑行川的視頻畫麵是一片漆黑,隻能聽到裏麵傳出的聲音。
是薑牧城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