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傑看著大自己幾歲,從小就護著他的三哥,心底五味雜陳,點了點頭,慎重道:“三哥有話但說無妨。”

薛平心底稍稍鬆了口氣,他還是了解這個四弟的,可以說很少答應別人什麽,可是一旦答應了,不管多難,不管多久,他一定能完成。

心裏有了底,薛平的臉色也好看了一點,他趁‘自己’沒有反悔之前,道出了自己早已有的渴望“四弟,三哥想入仕,你能幫三哥嗎?三哥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如果入仕也沒有什麽大前途,也很難入仕,可是隻有你能幫三哥了。”

薛仁傑其實多少知道他的渴望,小時候,他們兄弟幾個,就數薛平舞文弄墨,很愛看書,也很聰明,這若要是身在別人的家裏,說不定這會早已經大有前途。可是偏偏出生在一門武將的簡親王府,朝廷如何會坐視讓簡親王府出一個文官?

可是明明知道很難,薛仁傑卻不忍心拒絕,手指有節拍的敲打著桌麵,他沉思了半晌,小廝奉茶退出去一會兒,他才嚴肅的道:“三哥,你可要想清楚了?”

薛平一聽他的口氣,本來抱著試試態度的他激動不已,猛的站起身,差點帶翻了桌子上的茶杯“四弟,你這樣說莫不是有辦法?”

薛仁傑看著他像孩子一樣〖興〗奮的模樣,一時怔愣住,心裏道,他有多久沒有看到三哥這樣高興了,是從父親不讓他讀書時。還是下人說他是庶子時……

“四弟……我想清楚了,不管這條路有什麽阻礙和困難,我都想試一試。”薛平看著他盯著自己卻不說話,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沉不住氣。心底閃過懊惱,想他明明大他幾歲,作為哥哥。卻像個孩子似地,真是丟人。

薛仁傑卻不知道因為他一時的感慨,讓薛平誤會了,他認真的道:“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你先回去吧。”他要想想這件事該找誰幫忙好。

“那一切就麻煩四弟了。”薛平心情激動的回去了。

薛仁傑卻留在外書房內,思索著要如何解決薛平拋給他的難題。

而謝靈芸此刻也正麵臨著一些難題。

“世子妃。你可給六夫人商量好管哪些事了嗎?”秦嬤嬤聽到謝靈芸要管家時,並沒有如侍書幾個那麽〖興〗奮,她首先考慮的是和六夫人一起管家所遇到的不便。

謝靈芸正畫著明天要教初遙的繡樣,行走如雲的手一頓,然後便接著畫著梅huā的枝葉。道:“還沒有。”因為太夫人正在氣頭上,也隻是接受了她的提議,讓六夫人同她一起掌管府中事務,可是具體要做什麽,卻並沒有細致的分配清楚。

秦嬤嬤蹙眉,擔憂道:“沒有?世子妃如何管事啊?明天太夫人估計就不會再讓三夫人插手府中事務,而您和六夫人卻還不清楚要管什麽,那明天一大早簡親王府豈不是一團亂?”

謝靈芸也正為這事犯愁,本來她去太夫人那裏是要問清楚。可是偏偏遇到太夫人心情欠佳,後來又是薛仁傑去太夫人的院子,她心中的話也一直沒有問出。現在,麵對秦嬤嬤一個個疑問,她也無從而答“唉--”輕歎了一聲。她發現自己還是失敗了,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畫畫,反倒是心情更煩躁。

抱琴看出她的煩躁,建議道:“要不您去問一下太夫人,或者是同六夫人商量一下?”

侍書也跟著道:“就是,世子妃,您去問問太夫人吧,總不能明天府裏亂成一團,讓外人看笑話,讓三夫人覺得離了她不行吧?”

謝靈芸挑眉看著她“嗬嗬,你倒是想的多,可是你有沒有想到我現在再去問太夫人,或者是找六夫人合不合適呢?”

在太夫人的院子裏,太夫人已經言明不讓她再過去了,她要是不理會太夫人的話,而因為管理事務的事情過去的話,太夫人會怎麽看她,會不會把她想成為了權力而忤逆長輩的無恥之人?

而六夫人那裏,她去的話,不但讓六夫人小瞧了她,覺得她存不住氣。下人知道了,也會嘲笑她,會說她是癡心妄想,畢竟太夫人並沒有當著管事們的麵發話讓她和六夫人管家不是?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不可能不清不楚的接管府中的事務,一定要跟三夫人對清楚賬目再接管。要不然,以三夫人貪婪的性格,貪墨的財物,莫非要她償還不成?她勸薛仁傑在錢財上幫助三房,那是因為她自己不往外掏這個腰包,所以說的很輕鬆。現在她自己的huā銷問題都還沒有解決了,哪有那個閑錢去給三夫人堵窟窿,再說了,就算是有,她還想著存起來作為防老的本錢呢。

入畫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秦嬤嬤和抱琴卻多少懂得她話中的含義,隻是兩個人同時都有一個顧慮,那便是明天一早管事們來領差時該怎麽辦,沒有主人坐鎮安排事務,就好比船沒有了掌舵手一樣,那不就亂了套了嗎。

秦嬤嬤不由憂心喃喃道:“明天可怎麽辦呢?”明明主子掌權是好事,可是卻偏偏成了這樣的情況。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嘍。”謝靈芸卻不擔心這一點,她擔心的卻是太夫人因為生三夫人的氣,不準三夫人插手,在不對賬的情況下直接讓她接管事務。

就這樣,明明是一件好事,謝靈芸主仆卻憂心忡忡的度過了一個下午,直到薛仁傑回來了,還沒有想出應對之策。

“爺今兒怎麽回來的這麽早?”謝靈芸微微曲膝施禮,心裏卻道,不知道他有沒有找三爺談談。

薛仁傑看了她一眼,隻是“嗯”了一聲,多餘的話卻一句沒有多說,便去了淨房。

謝靈芸皺眉看著這個沒禮貌的家夥進了淨房,心情更是差勁,就算是再不懂得尊重女人,可是總不能連句話也懶得回吧,再說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地麽,難道是在太夫人哪裏遇到了什麽事?還是見到三爺,兄弟兩個談的不愉快?

一直都像是隱形人似得香凝和綠荷這時候不知道打哪兒冒了出來,給謝靈芸行過禮之後,不用吩咐便進淨房服侍薛仁傑了。

秦嬤嬤若有所思的看著香凝和綠荷兩個人的背影,直到兩個人進去淨房,她突然走到謝靈芸跟前附耳道:“世子妃,您看是不是得給世子爺準備通房丫鬟了?”說著,她看了侍書一眼。她的話沒讓謝靈芸把原本煩躁的事情解決,反而又多了一事。

謝靈芸正要走到椅子上坐下,聽到她突如其來的話一怔,過了一會兒她才壓抑著心裏那絲異樣,問道:“嬤嬤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來了?”對於秦嬤嬤剛才看侍書的眼神,她很在意,難道自己看走了眼,侍書一直沒有放棄當初要給薛仁傑做小的想法?

說實話,成親之前,和成親之後,尤其是加之她同薛仁傑又有了夫妻之實後,小妾的事情,她努力忽略,讓自己不去在意,更不能多想。然而,不知道從何時起,成親之前無所謂的打算給薛仁傑找通房丫鬟的想法悄然發生了改變,讓她一直都漠視通房丫鬟這件事情。

如今,秦嬤嬤提起了這件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不由的也看了侍書一眼,侍書卻毫無所覺。

秦嬤嬤仔細的看了謝靈芸的表情,卻從她豔麗的麵容上看不出什麽,不過秦嬤嬤卻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定心中不快,畢竟誰喜歡給自己的丈夫找小。然而,秦嬤嬤看到香凝和綠荷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卻不得狠下心道:“再怎麽說,這通房丫鬟要是您選的話,不但太夫人那兒覺得您是識大體的,連世子爺也覺得您賢惠,等將來若是通房丫鬟不聽您的管教,這要死還是要活,不全憑您一句話麽。”

“那嬤嬤可有合適人選?”盡管謝靈芸心中明白,但是還是自欺欺人的想要聽到不同的〖答〗案。

秦嬤嬤心裏斟酌了一下,然後附到她耳邊,以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世子妃覺得侍書怎麽樣?”

果然--

謝靈芸難掩失望,不動聲色的看了忙著倒茶的侍書一眼,同樣小聲的問秦嬤嬤道:“嬤嬤覺得侍書有這方麵的意思?”

秦嬤嬤被問的大吃一驚,她疑惑的反問道:“難道侍書之所以跟著世子妃當陪嫁,不就是這個目的嗎?”難道入畫那丫頭騙她的?

“呃……”謝靈芸有點無言以對,秦嬤嬤的話並沒有說錯,當初侍書之所以同意跟著她,的確是打著做小的目的。隻是,這些日子以來,可以說是從新婚之夜那件事情之後,她就感覺到侍書有了轉變,雖然,她並沒有直接聽侍書說什麽,可是從侍書有意無意躲避薛仁傑的行徑看來,侍書應該是有了別的想法?曾經幾度,她還暗自慶幸侍書的改變,同侍書接觸時日長了,她對侍書有了感情,還真的不希望換個身份與侍書相處呢,最起碼,以她對侍書的感情,想讓侍書找一個如意郎君,而並非是給薛仁傑做小。

現在秦嬤嬤提起,謝靈芸突然覺得又不敢確定了,難道她想錯了,侍書並沒有改變初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