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解決一個
管家心裏一直不安，總覺得要出事兒，他不斷在門口張望，希望能看到鄭嬤嬤與姹紫的身影，或是鄭嬤嬤自己也行，最起碼成功了，側妃要是聽說王爺留下姹紫，也說不出什麽，怕就怕側妃又知道，姹紫也沒被留下來，側妃不收拾自個兒才怪！
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管家沒盼到鄭嬤嬤回來，便聽到下人說側妃叫他，他心裏一抖，不敢耽擱，臨走前還不死心地往後門外望了望，結果巷口還是沒看到人影。
花廳裏屏風已經拉了起來，葉繁錦端坐在內，一幹下人跪在外麵，丫環中隻有代桃與艾草立在葉繁錦身邊，就連嫣紅都在前麵跪著。
管家進來見到這陣勢，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還不等葉繁錦說話，他便先跪了下來，“奴才見過側妃！”
“管家，我院中的丫環姹紫不見了，你可在府裏見過她？”葉繁錦的聲音冷冷清清，她這是在學何怡霜，先在氣勢上做足了，否則那些下人如果覺得你好欺，是不會跟你說實話的。
“側妃，奴才、奴才……”
葉繁錦直接截了他的話，“看樣子管家是知道姹紫的去處，她去哪兒了？”
管家哪裏敢說謊，他就是說謊，這府裏也找不到人啊，還不知道人能不能回來呢，隻好實話實說道：“回側妃，姹紫跟著鄭嬤嬤出去了，說是王爺需要一個隨身伺候的丫環！”
“哦？我怎麽不知道此事？王爺什麽時候吩咐需要丫環？怎麽沒人匯報給我？”葉繁錦一語就問到事情關鍵。
“這……王爺沒有送信回來，是鄭嬤嬤覺得王爺沒人伺候，生活肯定不方便，鄭嬤嬤是一番好意！”管家一直低著頭，親眼看到汗都滴在地上。
“噢，原來是鄭嬤嬤的一番好意啊！”葉繁錦聲音突然一緩。
管家不由抬頭詫異，難道側妃不怪罪此事？
他的反應，葉繁錦在屏風後看得清楚，她話音突然一轉，厲聲道：“姹紫是我院中的丫環，這件事怎麽沒人知會於我？就算鄭嬤嬤讓姹紫去伺候王爺，是不是得由人來說，姹紫也要向我匯報？還有，你私自放人出去，為何隱瞞於我，難道這件事還別有內情？”
“不、不是！”管家馬上伏地否認，情急之中隨便找個借口解釋道：“奴才以為側妃知道此事！”
“當初王府大門緊閉，我是如何吩咐的，你敘述一遍！”葉繁錦也不駁他，這樣的借口想把事兒過去，那豈不是太容易了？
管家已經明白側妃是什麽意思，但是他不得不說，隻好惶恐地說：“側妃說了，除必要的采買，不準任何人出入府門，如需出府，要向側妃請示！”
“管家，你還有何話可說？”葉繁錦聲音突然一冷，在空曠的房間裏竟似有了回音一般。
“奴才有罪，奴才這回疏忽了！下次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求側妃饒了奴才一命吧！”管家一向在府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嚐受過這等氣，有時候自己一人想想，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有什麽可怕的？但是真的見到時，他又從心裏不由自主地恐懼，年齡如此小就有這樣的氣勢手段，將來不得了，他有點後悔答應幫鄭嬤嬤了。
葉繁錦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讓他在這裏跪著，轉言說道：“王爺參與會試監管，是多麽大的一件事？自古以來，科舉考試是任何一個朝代中頂重要的事，像舞弊案也是判得極重的，這等嚴肅重要之事，是兒戲嗎？如果因為府中你們下人的各個心思，把王爺害了，處死都是小的。王爺花銀子雇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在府裏勾心鬥角的。姹紫上次被王爺教訓了，心思仍舊不正，你也應該她是想去幹什麽的，你既然明白，卻不來匯報，我一個當主子的，不管你們怎麽折騰，我也是主子，你們也是仆，我無意刁難於你們，隻是希望府中一切平平安安的，王爺在外麵能夠無後顧之憂，你們要想想，如果王府沒了，你們何去何從？”
這番話，也算是點明了有些下人們的心思，也是專門對管家說的，管家一張老臉已經又羞又愧，他何嚐不明白側妃說的這些道理，隻不過人有的時候都會不甘心，有時候都會被某種欲望而蒙蔽了雙眼！
這個時候姹紫與鄭嬤嬤回來了，後門留有管家派來的人，所以兩人一回府便知道發生的事，不敢耽擱，趕緊就走了過來。鄭嬤嬤自然也想看看這葉繁錦會怎麽樣，反正她是不怕葉繁錦動自己的。
鄭嬤嬤還算鎮定，但是姹紫心裏就不踏實了，她進了花廳，看到花廳裏跪了一群下人，就連管家都在地上跪著。她腿一軟，跪在地上，說話都不利索了，“側、側妃……奴婢……”
葉繁錦看到姹紫身上的薄紗衣，心想說是去伺候王爺都沒人信，丫環伺候主子，能穿成這樣嗎？
管家偷偷地側頭看眼後麵，這一看不要緊，心裏暗罵姹紫蠢，你就不會回去換件衣裳再回來？穿成這樣，側妃能相信你的話嗎？連場麵都不用做足了？
姹紫剛才隻顧慌亂，哪裏還想到換衣服？鄭嬤嬤看到了也不會提醒，她是想用姹紫來試探這位側妃的底線！
“姹紫，你還知道回來？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我問你私自出府跟我稟報了嗎？你到底是不是我院裏的人？”葉繁錦隻口不提鄭嬤嬤，你想找理由說鄭嬤嬤讓你出去的，我不管誰讓你出去，反正你沒跟我稟報，就是私自出府。
“回側妃，奴婢沒有稟報，不過……”
葉繁錦是不會讓她的借口說出的，她接過姹紫的話，“你還不過？不管什麽原因，就算是王爺親自召見，你是不是應該跟我稟報？我記得當初王爺說得清楚，你與嫣紅已經被賜給我，是不是這麽回事？”
“是！可是……”姹紫急的。
“還想狡辯？管家！”
“奴才在！”管家馬上惶恐地說。
“姹紫家裏可還有人？”葉繁錦問。
“稟側妃，家裏有哥嫂！”管家基本已經明白側妃要幹什麽，對於下人來講，這算是極重的責罰了。
“如果是往常，打幾杖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我三令五申命大家不得擅自出府，萬沒想到最後是我院裏的人出了事，管家，你馬上命她哥嫂來府前接，不得耽誤，這等人我不會要，直接逐出府去，永不在錄用！”葉繁錦幹脆地說。
姹紫一聽，嚇得趕緊叫道：“求側妃饒過奴婢吧，奴婢哥嫂家並不富裕，奴婢回去也沒有好日子！”
像這樣在王府裏犯錯被趕出去的，通常別的府裏也不會再用她，姹紫今年也不小了，回去肯定要麵臨著嫁人之事，她這等姿色，估計可以被哥嫂賣個好價錢，多半是某個老頭的妾。同樣是做妾，比起王爺的通房，要是換成個老頭子，姹紫心裏就有落差了，別看她是個丫頭，可因為做過王爺貼身丫頭，所以心高的很。
“姹紫，你要我為你想，可是你行事之前，為我想過沒有？有些事情我不點破就算了！”葉繁錦輕蔑地在她身上瞟了一眼，又開口說：“管家，這次你有疏忽，本月月例全部扣掉，下不為例！”
隻是扣一個月的月錢，這簡直就已經是輕饒了，管家原本以為自己要挨打的，此時心中不免驚喜，於是立刻伏在地上道：“奴才謝側妃！”
“行了，馬上把姹紫的事情辦妥，都下去吧！”葉繁錦平淡地說。
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鄭嬤嬤一句，原本鄭嬤嬤應該開心的吧，可是她卻不是滋味兒，好像被忽略了一般。
姹紫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轉頭求救道：“鄭嬤嬤，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出府。”
這個時候，鄭嬤嬤自然不會出言相救，她一來不會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二來姹紫說到底是側妃的人，她也無權決定什麽，於是將頭偏在了一旁。
管家哪裏敢讓姹紫在這兒撒野，立刻讓兩個婆子過來拖人，姹紫看鄭嬤嬤的態度就明白了，不由怒道：“鄭嬤嬤，你害我，是你說我能當王爺通房的，就能對付側妃了！”
鄭嬤嬤一聽，怒道：“小蹄子，竟敢往我身上潑髒水？來人，把她嘴堵上！”
姹紫此刻已經跟瘋了似的，叫道：“側妃，王爺若是知道，會怪你的，他不會讓我離開……唔……”
王爺要是真不讓她離開，就更不能留了。
嘴已經被堵上了，不論姹紫怎麽踢騰，也無法掙過粗壯的婆子，鄭嬤嬤有點心虛地往屏風裏瞄了一眼，其實什麽也看不到，隻是下意識的反應，她聽到裏麵沒有動靜，趕緊轉身出了門。
下人們都已經被嚇壞了，全都無聲地退了下去，她們可不想被逐出府，出了王府，到別處上哪兒找月例這麽高的活計？再說，她們在王府裏，不僅家人會對她們高看一眼，就連鄰居鄉親的都不敢小瞧。
處理掉不省心的姹紫，葉繁錦心裏總算是搬掉塊石頭，這個嫣紅看著還算老實，暫時先留著，要是犯了錯誤，她也會毫不猶豫撚出去的。
回了屋，代桃才說：“小姐，這下是不是可以用晚膳了？”
葉繁錦點點頭，剛才等消息的時候，她哪裏吃得下？雖然她很累，但是想到封玄離的做法，她心裏還是挺高興，跟著胃口就好了，艾草把香噴噴的飯端進來的時候，她忍不住大吃了起來。
每次葉繁錦吃飯都費勁，勸半天也就用一點，還是磨磨蹭蹭的，今日倒是少見，可是吃多了代桃也擔心，忍不住勸道：“小姐，天色晚了，小心積食！”
要知道小姐的身子，是很金貴的，要小心養著。
艾草更怕，王爺走前交待她伺候好側妃，第一天要是病了，她怎麽跟王爺交待？於是也在一邊勸道：“側妃，明日奴婢還給您做，今日就少吃些吧！”
“啊呀，難得我今日胃口好！”葉繁錦說著，瞪大眼睛，“艾草，你怎麽給我端下去了？”
艾草直接動手了，為了側妃的身體，她可不敢馬虎，於是趕緊把菜撤下。
“艾草，我命令你把菜端回來！”葉繁錦氣急敗壞地說。
代桃不但沒幫著自家小姐，還在一旁笑，並且動手將粥也端下來了，還說：“小姐，奴婢們可是冒著被罰的危險來讓您不要積食的！”
葉繁錦鬱悶，偏偏她又舍不得罰這兩個為她著想的丫頭，隻好不高興地撅起嘴。
艾草回來看到剛才還冷若冰霜的側妃現在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撅起嘴來，不由覺得分外可愛，一向不動聲色的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發現側妃對她們這些最親近的下人從來都不設防的，對外人，卻是絕不手軟。其實想想，側妃也就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管理這麽大一個王府，也夠難為她了。
葉繁錦生氣啊，她想著怎麽懲治這兩個丫頭，腦子轉了一轉，說道：“艾草，上次我問你，有沒有相中的？相中了就別跟我客氣啊，我保管給你做大媒！”
艾草剛想，這小姐像孩子呢，眼下就開始收拾起她來了，不由臊的臉都紅了，跺跺腳說：“側妃您欺負我！”然後跑了。
代桃在一邊哈哈大笑，毫無形象。葉繁錦還故作不解地問代桃，“我可是為了她好，她跑什麽？”她不能再打趣代桃了，兩個丫頭不能一起得罪，否則她連個伺候的人都沒了。
代桃笑得更厲害，她發現小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專門挑要害整。能看到艾草這樣淡定的人大驚失色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艾草雖然害臊，但心裏是暖的，她們這些下人，哪裏有自主權找個好人家？小姐能惦著她，真是讓她非常感激。
府外姹紫的哥哥嫂子得了信兒已經趕緊跑了來，而姹紫則被押著扔出府去，姹紫的哥哥驚訝地問：“管家，她這是為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