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琴冉知道馬上可以進宮見到皇上,一點規矩都沒有地從簾子後跳了出來,拉著那位公公就要走。
公公這才看到了皇上千辛萬苦要找的女孩,心想,美人確實是個美人,但……皇上的品味似乎也不過爾爾。
“等一下!”還沒走出兩步,他們又被一個聲音叫停。
蘇琴冉心想不好,連忙躲在了公公的身後,公公停了下來,本來覺得很簡單的一件差事,弄了這麽久也沒能解決,他本來已經很不高興了,現在好不容易接到了一個人,竟然有人出來搗亂,語氣便帶著明顯的不滿:“你是什麽東西,你可知,耽誤了皇上的要事可是死罪。”
“民婦知道,民婦知道,可是民婦是這位蘇姑娘的母親,女兒就要進宮了,我這個做母親的有幾句話想對她說,不知公公可否通融幾分鍾。”
“當然不行,難道你一個賤婦的事,還能比皇上的重要!”說完,那位公公一揮手,扭著腰肢就要走。
冉姨娘一把拉過了身邊的丈夫,壓低著眉毛用眼神懇求著,蘇大老爺哪裏受得了她這般攻勢,於是上前攔下了公公,又拿出一萬兩的銀票十分低順地說:“公公你看,這可是骨肉分離之痛,就請公公通融一次吧。”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一萬兩雪花銀放在麵前誰不心動?這臨州的蘇大老爺出手可比皇上要闊氣。
公公收好銀票,轉身就對蘇琴冉說:“見你們母女情深,那我就通融一次吧,就一盞茶的時間,不許再多了。”
蘇琴冉這輩子沒見過什麽人,但見過的人基本就沒有害怕的,可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最怕的就是親身母親冉姨娘。
冉姨娘其實是個極為溫和的人,但在蘇琴冉的眼裏,母親就是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無法抵擋的害怕。
冉姨娘把蘇琴冉帶到離大廳不遠的房間裏,讓她站在一旁,自己伸手就是一拍桌子,桌子拍得響亮不要緊,倒是把蘇琴冉的心震了三振。
蘇琴冉差點嚇得跪了下來,冉姨娘捉著她的肩膀問:“這是怎麽回事!這玉簫你是從哪兒來的”
蘇琴冉隻能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來,她說有一個人突然飛到她的麵前把這玉簫給了她,還說讓她等著,他家主子一定會來接她的。
說到這兒,冉姨娘思量了一會兒,覺得事情太過蹊蹺,斥責到:“人家給你東西你就要了?為娘的從前是怎麽教你的,看你都貪心成什麽樣了?!娘問你,除了玉簫,那人還給了你什麽東西嗎?如果那人把東西交錯人了怎麽辦,應該還有別的證明皇上找的不是你才對。”
蘇琴冉假裝冥思了一下,想起被她燒掉的那封信,裏麵的確暗示著皇上現在要找的人應該是蘇青璃。
可是見母親這般料事如神,蘇琴冉就更不敢說出實情,隻是一味地搖頭,說:“沒有了,真的沒有了。說不定皇上就是在我某次外出的時候碰巧看到我,然後相中了我,娘,你怎麽就這麽看不起女兒呢。”
先前對小伯爵的婚事也是,如果不是母親攪局,她現在就算是陰錯陽差,也該當上小伯爵夫人了。
可冉姨娘還是搖搖頭,覺得事情絕對不止這麽簡單,“如果是因為外出的話,皇上不可能點出蘇南這個名字。”
蘇琴冉被母親這樣一再的否認,也開始有些惱小脾氣,憤憤地呢喃:“不可以是他南下時看到的女孩,所以自己起了一個綽號嗎?!再說了,蘇家姓蘇的姑娘都在這兒了,又有誰叫蘇南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冉姨娘愁眉鎖得更緊,對,蘇家所有姓蘇的姑娘都出來了,除了一個人,如果皇上篤定他要找的那個人就在蘇家,那就隻能是那個人了。
冉姨娘看了看時間,急忙讓人回自己房間拿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是一份書信,她交給蘇琴冉反複叮囑,說:“琴兒,你今天犯下了如此荒唐的錯誤,母親真的不知該如何保你,你聽著,如果你進到宮中,皇上當真怪罪下來,你就把這封信給他,然後說,這是蘇青璃給你的,這一切都是蘇青璃的主意,記住了,千萬要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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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琴冉在全城矚目下被送離了臨州,經過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於兩日之內到達了京都。
蘇琴冉被安置在驛站休息了一個時辰,大約申時的時候,鳳思齊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接進宮中。
在驛站的那一個時辰裏,有彩娘到來為蘇琴冉精心打扮了一番,加上本來就是美人胚子,現在的蘇琴冉格外的光彩照人。
她滿心想著皇上見到她的第一麵會說什麽,會不會說:“美人,你就是朕今生要找的那個人,朕要封你為皇後。”
一想到說不定她能成為皇後,蘇琴冉的心都歡喜的炸開花來。
二十人的隊伍將她從偌大的宮門迎進,然後讓她上轎,整整走了兩盞茶的時間,她才到達鳳思齊的寢宮。
又經過一番通傳,一炷香後她才真真正正地走進鳳思齊的房間,她心裏期待著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對她給與女人此生最高的封號,豈料她隻聽悶悶地一聲男子怒吼:“你是什麽東西!”
這幾日鳳思齊不斷的回想著那日自己對蘇青璃說的話,他說他要娶她,這不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他雖然後宮藏著三千人,且不說這三千都是什麽人,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給過他這樣急切的心,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與她共建一個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
可當他以為他心裏焦急等待的,那個與他心心相惜的蘇南被迎進宮中時,卻看著外人送來了這麽個東西,他一躍躍下龍位,跳到蘇琴冉的麵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厲聲再問一遍:“你是什麽東西!小南呢!”
蘇琴冉被這樣一掐,原本低著的腦袋被迫抬了起來,看到與自己毫厘之近的是一副陰冷的銀麵具,嚇得當場流出了眼淚,用換不上氣的聲音說:“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人怎麽會把你接近宮裏!榮祿!給朕滾出來,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叫榮祿的正是那日去臨州接人的公公,看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皇上突然怒成這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說:“皇、皇、皇上、奴才在這兒……”
“給朕解釋,朕讓你去接小南,你給朕接回的這是個什麽東西!”
“回、回、回皇上,這、這、這、這位就是蘇南蘇小姐呀。”
“她是蘇南?!我怎麽一點都沒看出來!”說著,鳳思齊掐著蘇琴冉的手似乎又緊了一點。
榮祿看到事情不知怎麽的發展成了這副樣子,也隻能如實道來:“蘇、蘇家說蘇府沒有叫蘇南的姑娘,但是皇上曾說蘇姑娘有玉簫作為信物,而這位姑娘確實拿著皇上的玉簫……所以……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皇上饒了奴才吧……”
話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榮祿隻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地求饒。
聽說蘇琴冉的手上有他的玉簫,鳳思齊竟然奇跡般的放開了手,說:“把東西拿出來!”他把大手遞到蘇琴冉麵前,可蘇琴冉隻顧著大口的喘氣,完全沒有理會他,於是他又一次大聲地嗬道,“把東西拿來!”要知道,他鳳思齊的話如果重複第二遍,那麽下場將會很嚴重。
蘇琴冉不敢再多想,急忙把東西從懷裏拿出來了,竟然像燙手的山芋般丟在一旁。
鳳思齊急忙俯身撿起他視如生命的玉簫,看了又看,沒有錯,這是當日他給蘇青璃作為信物的東西,一時怒氣更深:“這怎麽會在你這裏!你把小南怎麽了!”
說著,大腳就在蘇琴冉身上踹了一腳。
蘇琴冉跪地哇哦哇哦大哭,語不成句地說:“我不知道蘇南是誰,是你說誰有簫就娶誰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見她不回答反而大哭,鳳思齊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邪邪地笑了笑說:“好,我這就送你回家,我這就送你回老家!”語畢,他拔出了掛在一旁的寶劍就想給她一劍。
“夠了,皇上!”
房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還有一聲“太後駕到”的通報,鳳思齊這才停下手,隻見太後一邊踏進房門一邊說,“蘇青璃死了,請皇上節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