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鳳思齊,衛賢知道,隻有堅持自己的原則才能不讓他得寸進尺。
“不行就是不行,男女有別,我的姨娘怎能讓你說見就見,如果你現在是用容思齊的身份和我商量這事,那答案就是不行。”
自那日在蘇流雲的院外聽到琴聲,鳳思齊就四處打聽雲姨娘是誰,結果安遠侯府這麽多房,竟然有三個叫雲姨娘的姨娘,好一番折騰他才知道,原來那位會彈琴的姨娘正是日前剛剛生產的蘇流雲。
鳳思齊吹得一支好簫自己也確是音癡一名,如此兩次聽到這般琴聲,如果不能看上一眼撫琴之人,甚至成為莫逆好友,沒事合奏或者論曲,那他真是死不瞑目。於是他一連威逼利誘死纏爛打了衛賢好幾天,可是都被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一麵,就一麵,我保證一睹弟妹風采之後再也沒有二心。”
“不行,我與你相識多少年了,你的性子我還不懂?先是見一麵,然後就會要求合奏一曲,一曲過後還可以談談曲子,久而久之就是不想成為你的朋友都被你強迫當成朋友了。總而言之不行就是不行!”
鳳思齊愣了愣,他從前怎麽沒覺得衛賢這麽了解自己,被拆穿了心事未免有些尷尬,陰暗著臉走了。
隻是沒想到,衛賢對他的了解還真不隻是一點點,衛賢早就看穿他不會輕易放棄,加了重兵在蘇流雲的院子內外把守,後來更是誇張的整整一月都歇息在蘇流雲的側房裏,鳳思齊被防得滴水不漏,而衛賢的其他姨娘也是叫苦連連。
鳳思齊的堅持大約持續了三天,見衛賢是來真的,他也不多糾纏。
那天他外出辦事,回家的途中路過蘇府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記得,第一次聽到蘇流雲彈琴就是在這個地方吧,後來還為此強迫衛賢帶他去參加了宴席,然後第二次聽到蘇流雲的彈奏。
早知道當初就偷偷地先看上一眼,那麽今天就不用求衛賢了。
他想著,竟然真的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琴聲,而且還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那支曲子,一支很動聽很動聽技法很多的曲子。
他仔細一聽,不是他的幻覺,真的有人在府裏彈琴。自己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取下簫,開始合奏。奏了幾個章節,他發現自己已經跟不上彈琴者,因為在他離開臨州的那段日子,那首曲子又多了幾個章節。
鳳思齊覺得奇怪,蘇流雲不是還在侯爺府嗎?怎麽會有人能把她的曲子彈得和她一模一樣,他剛想翻qiang一探究竟,卻赫然發現天邊出現了一個明顯的信號,一蹙眉,猶豫了一秒,轉身往蘇府的反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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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複幾日鳳思齊都很忙碌,可是總會在同一時辰出現在蘇府外與人琴簫相和,說也奇怪,每每演奏一曲過後,先前那種想見撫琴之人的衝動就會全然消失。
今天,他又如約般來到蘇家那麵看不到盡頭的牆外,可是琴聲卻沒有按時的響起,他挺立在一塊岩石上,等了良久,一陣盛夏暖風吹過,他正好有些乏,就換了個姿勢坐在大岩石上。
“她不會出了什麽事吧。”鳳思齊撿起手邊一顆石子扔出滴滴答答的聲音,無聊起來就開始東想西想,看了一眼蘇府的高牆,與他時常翻越的那座富麗高大的牆相比,這簡直就是一個門檻。
想到這裏,走到牆邊,又看看周圍沒人,右腳輕輕一跺,縱身飛起,然後輕輕地落在了牆的另一頭。
牆根的老樹下果然有一把琴擺在哪兒,那不是一把很好的琴,對富有的蘇家來說,那頂多隻能算一塊木頭上綁了幾條弦。
她已經來過了?彈過琴了?可是卻沒有等他。鳳思齊突然對這種自己幻想出來的背叛而感到些許的惱。
“你是誰?!”
一個驚恐的聲音從他的左側傳來,他撇頭一看,一個圓臉小廝打扮的人瞪著大大的眼看著他。鳳思齊也十分詫異,沒想到自己因為關心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還有別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在意一個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人。
看著圓臉小廝,他尷尬地一笑說:“呃……今天天氣不錯。”
“我知道了,你是小偷!”聽他支支吾吾的話語,小廝突然腦裏閃過靈光,大叫道。
鳳思齊愣了愣,幹笑道:“小兄弟想象力不錯,很有前途,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想飛去。
沒想一股強大的力量捉著他的腳後跟又把他拖回了地麵,他不可思議地一看腳下,竟然是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圓臉小廝。
趁他驚訝不已之時,圓臉小廝不依不饒地拖著他往最近的一個院子走去。鳳思齊幾次嚐試掙脫,可是小廝手力其大無比,與他的身形完全不成正比。其實以鳳思齊的本事,完全可以一掌把他拍暈然後逃跑,可又怕對方是個孩子,自己拿捏不當傷了無辜。
大約走了五十米的距離,圓臉小廝將他拖入了一個院子,院子不大,沒有花草裝飾,看看得出房柱是剛剛上的新漆。
內屋中有人,聽到院子裏有響動,就喊著話走了出來:“小甘,讓你去放琴怎麽去了這麽久,現在已經晚了知道嗎,還不快過來幫我梳頭……啊!他是誰?!”
蘇青璃從屋裏出來,手裏拿著一條布帶想係在好不容易挽好的發上,卻怎麽都係不好,結果看到小廝打扮的小甘手裏竟然抓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心裏嚇了一大跳。
他是誰?!這是蘇青璃和鳳思齊心裏同時的想法。
此時出現在鳳思齊眼裏的,是個身材嬌小、素手芊芊、麵白如玉的小公子,看起來有幾分女兒氣,聲音也十分清脆,怎麽都不像一個男孩。
就聽小甘始終不肯放手地拉著他到了蘇青璃麵前,急急忙忙地說:“是小偷!小……少爺,是我剛剛捉到的小偷。”小甘本差點習慣性的喊了小姐,可是被蘇青璃一瞪,急忙改口。
“小偷帶來我院子做什麽?還不快把他交給外院總管報官……等等,記得換了衣裳再去!”
蘇青璃的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顯然是為有人打亂了自己的計劃而氣惱,可更多的是無奈,隻能轉身進屋。
蘇府小少爺?莫非是蘇流雲的弟弟,難怪有那樣的琴技,果然有其姐必有其弟,鳳思齊想,幸好自己沒有魯莽的說他女扮男裝,其實自己從小也因為長得太過妖嬈而被人家誤認為女子,結果弄得場麵尷尬,而且他的心情也會十分不好。
他理解美男的痛苦,所以心裏默默地為蘇青璃哀悼,可聽他們說要將自己送到管家那兒,就開始覺得大事不妙。“這位兄台,這位兄台,你聽我解釋,我並非什麽小偷,方才聽你說你讓小廝到牆根下擺琴,想必平日申時在蘇府撫琴的就是兄台吧。在下一直仰慕兄台的琴藝,所以每日都來與兄台琴簫合奏,可是今天兄台突然沒有彈琴,我有些擔心,便翻qiang進來看看,真的沒有惡意!”
他說琴簫合奏,這話倒是讓蘇青璃停下腳步回頭重新打量這個被小甘抓來的人。“你是和我合奏的人?有什麽證據?!”他是那個簫聲婉轉悠哉沁人心脾的人,她需要證據。
鳳思齊低頭自信地一笑,解下玉簫在唇邊……
鳳思齊吹的不是它曲,正是她帶來的蝴蝶泉邊。
已經連續好幾日的合奏,蘇青璃了解這個簫聲,食指抵著下巴上下打量鳳思齊,隻得出兩個答案,帥哥……還是帥哥,好吧,事實上隻有一個答案。
蘇青璃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個頭不高,就是站在台階上也不過和鳳思齊勉強做個平視,她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她這麽問,顯然是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說法,鳳思齊說:“翻qiang進來的,不過!我真的沒有惡意。”但他還是反複強調這點。
“這麽高的牆你說翻就翻?莫非你會武功?”
“在下為了防身的確學過一些武功。”
蘇青璃點點頭,不知道為何露出了滿意地笑容:“我要你帶我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