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
忽!
隻影一閃,幽幽綠綠到身前。
“啊!”
波風鳴人一驚,大叫出聲。他雖是時空間術使,自己平日裏能瞬間於無人處現身“嚇人”,對這般幽然而出的事該是適應力遠勝於他人才是,然而此地!此景!卻無法不令人寒磣、不令心森然!
一片冷意襲來,說不出是怎樣的寒,波風鳴人隻知道,就那麽一瞬,自己的手、腳……連心都快要凍僵了!
呼出得盡是白霧,他卻早已覺察不到:綠瑩瑩的光,繞著個影子如火焰般跳——沒有溫度,一個人影?在火中燒——就在他麵前?!
陰濕之氣撲麵而來,連唇舌都沾染上了澀人的苦濕,黏腥得直想吐,卻半點吐不出來,全被震駭哽在了喉嚨裏。
“人?不,不對,被鬼火包著的應該是是是……難道說幽靈是當真會存在的?!”
“哇!”他大叫一聲,心魂欲散,雖不至於嚇到屁滾尿流的狼狽,卻也已是不管不顧地拔腿就逃了起來,瞬身飄遠,卻全然忘了自己還會更高級的時空間之術!
四下裏全是霧,泛著黃的霧……
人在緊張無以的時候,能夠度刻如年!
波風鳴人不辨南北東西,隻覺著四麵的霧蔓延著、蔓延著……瞧不到盡頭……他便也心驚膽顫著,腳步趄趔,磕磕碰碰,慌張不已……
嗚——
如影隨形!伴著陰風而起的,是那又已攔到了身前的鬼影一隻……
“哇!”他驚叫,驀然手勢,往後一跳。
但見那綠瑩瑩的鬼火傾斜,伴隨著那若隱若現之鬼伸“手”的動作,那鬼影忽然就如紙片飄在風中、或如水流被風吹拂……蕩起了波瀾……
波風鳴人心都快提出來了,眼睜睜地瞅見那帶了冥焰而瑩綠中透著蒼白的鬼手一隻,朝自己愈伸愈近……心跳如雷,眼前一黑——預想中能寒得人心底發毛的觸覺未到,他便已一頭朝後栽倒了過去……
“哈,水門……”
什麽?……
昏倒。
雙目忽地睜開,碧水寒潭色犀利得懾人心魄,下一刻,就被魔紅染了一層。
霧狀的紅開始外溢、上下流竄——少女漆黑如墨的發因風而起,飛揚飄舞。
嗷————
那紅霧顫動不止,終於轟然掙脫,在空中匯聚成形,空氣中帶出的鳴響震蕩得連“屋子”都在劇烈顫抖,仿佛有尖銳的嚎叫聲——在那一刻回響……
“什麽聲音?”妙木山的大小□□在那一刻不約而同深受震撼。
“噗!”咳血。
藍色的清輝自頭頂罩下,連日等候著的藍蝶連忙上前,在右側支撐起少女略微傾斜的身體。頓時伊藤碧便覺右半身靠上了一塊透明而溫潤的壁。
滴。
汗水順著發腳滴落,少女的黑發因為濡濕而熨帖著,隨著室內風暴的平息,也已經安靜下來,不起半絲。
剛剛那一幕的完成,明顯耗費了少女太多的精力,以至於此刻,這安靜下來的室內能明顯聽到她起伏的喘氣聲。
空氣中一團紅灼燒著,有著能嗜盡人欲的邪惡灼熱之感,突然間全部都聚集了起來、迸放燃燒到了熾炎閃光——趁虛而入,疾速朝那貌視精疲力盡了的少女襲去。
卻在那時,低頭喘息的女子,猛然抬頭,恢複到了碧水寒潭色的眸中幽寒勝冰——決勝一刻間,她右手飛抬——眨眼便將那去勢凶狠無比的火紅一團,封入了一個透明“球”內。
砰!
那一團“火”迎麵撞上,被彈了回去,在“小球”內四下亂竄,卻始終不得而出,最終隻得暴跳著隨了那“小白球”一同掉落地上、骨碌碌滾了出去。
成功了!
藍蝶大喜。
白衣少女卻眉頭不展,雙眸幽深至極。
“水門有難!”她深深平複了呼吸後,帶血的唇角翕張道。
“……!”藍蝶一驚,連忙道,“別太擔心了,已經讓人跟著去。以那人的實力之強,應該不會出大事的。”
伊藤碧卻是無法全然放下心來,召出了咕嚕。後者撲棱著翅膀,忙接令閃離。
室內一較為開闊處,卷在牆壁的“葉片”,緩緩伸長,經脈相連得很快張大成床一張,雖薄卻堅固無比。最神奇的,是那彎折向下的部分支撐著這床還有一定高度,而且美觀,就像是五彩的床單罩在了地。
藍蝶牽引著伊藤碧小心在上方躺下,勸她安心,有那人同咕嚕在,那邊定然不會有事的。
“還有碧,你剛說錯了,那不是水門。”
“你說得對,水門已經不在了,他是鳴人。抱歉,是我一時忘記了。”
伊藤碧聞言點了點頭,輕輕闔目而臥,她此刻精疲力盡,隻有等待,所幸那團紅光既然被安然逼了出來,就說明今次的目的已然達到。
藍蝶也不打攪於她,隻輕輕牽過薄而軟、同那床同樣“質地”的五彩“軟被”一張,蓋在少女身上,又替她輕輕揩幹淨嘴角殘留的血漬,就撲棱了翅膀起身,飛向“屋角”。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能聽到牆壁搜索的輕微“呼吸聲”外,就隻剩了角落處那嗚嗚咽咽,透過小球傳來的隱隱暴躁叫聲,還有那球被撞得一陣陣滾動的輕微骨碌聲……可惜這“小天地”內的熱鬧卻無人理會,像是懲罰它的“不安分”樣,在藍蝶翅膀一扇,又加上了一層淡藍色的禁製後,便被遺忘在那一角,再無人理會。
室外,妙木山此刻,卻絕不安靜。
大大小小的□□們齊聚於一地,蹦跳間連地麵都給轟得隆隆響。齊聚一堂的□□們卻個個疑惑——完全沒找到怪異之處,令到它們無法解釋剛剛的響動源自於何?
“難道是那個丫頭又弄出什麽來了?”□□文太第一個就聯想到了伊藤碧——那前兩天“神秘”冒出的女子。
“呱,看這!”有隻□□忽然叫了起來,眾□□的視線匯聚之處,婷婷立著一朵巨大的花兒。
“呱,真好看!”
“咱們妙木山什麽時候長了這麽漂亮的花了?”
……
波風鳴人過度懼怕了樣子,看在鬼影一團的“人”樣眼中,似乎不太理解,那隻緩慢轉動著“眼珠”,一副迷茫樣靠近前來,似乎想要伸“手”攙扶於少年,卻在雙“手”交錯的時候,驚詫地直直透了過去?
那時!一個人跳了進來,及時托住那昏迷了的少年,瞬即跳開。
漆眸喋血,染紅了的瞳仁內,黑色的勾玉飛速旋轉成了火焰形狀——刹那間天地煞白!好刺眼!幽鬼那隻,遙遙抬手遮擋起光來……
綠色的莖帶刺——這裏是玫瑰園,一眼望不到盡頭、刺多於花的玫瑰園。
鞋子磨平、衣褲紮破,手、腳……還有臉上,早被細細小小的玫瑰刺劃了一道又一道……
天上日頭太毒,又或者其實才是和風正妙時……波風鳴人早已是身心俱疲,弄不清時辰和風景。他隻知道,這沒有生機、沒有盡頭……也沒有希望的路,延伸得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他口幹舌燥、拖著步子艱難地就這麽一步一步往前邁、往前挪……早就不知道時間……
玫瑰花瓣、瑰紅色,一瓣一瓣,飄飄揚揚飛在半空,灑落瑰紅的雪、落在碧綠的帶刺莖杆上,點綴著天地間美麗的圖畫;一陣陣馨香自兩旁玫瑰田中散出,花香四溢,綻放的花朵一枝枝,用那全部生命吐露的醉人馨香——渾身帶傷、正艱難行進中的少年卻視而未見、聞若不覺。
路太長了、希望又太渺茫……對生的失望裏,巨大的絕望壓迫在心頭。徒步孤單的少年早已注意不到那路旁美麗的風景——那一片文人騷客見了會大讚推崇的勝景!
這裏是哪?
當迷迷糊糊有了意識的時候,波風鳴人就已經是這麽一副大口大口喘氣,耳鳴嗡嗡、腳步沉沉地不住挪動、挪動、僵硬地挪動……的狀態。
身子好沉、好沉、真的好沉……仿佛那身軀已然不是血肉生就,而是泥塑鐵鑄所成,硬邦邦得,沒一點柔軟度。
眼睛幾乎就睜不開,汗水流進了眼眶,鹹膩得人流淚,偏偏胳膊根本就抬不動去拭一拭。
對於波風鳴人這般急性的人,驟然間被推入到如斯境地,竟一下子體會到了近乎“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這卻又是一番別樣的磨煉——因為如他那般樂觀的人,平素斷難體味到有如此刻那般悲傷絕望至底的強烈傷痛感。
感覺心就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大口一樣。少年那湛藍色的瞳仁黯淡到史上最低穀。
怎麽回事?這感同身受般的絕望、悲觀、傷痛……隨著波風鳴人意識的漸漸清醒,難以睜眼、難以呼吸、難以聽聲、難以感受……的感覺之下,另一股同這一切絕望和悲傷之感相對抗的感覺——那心底深處深深的不忿、不甘……之情也在急劇升騰!直待那越積越多的不忿之情積聚到強烈爆發而出……衝入四肢百骸、心髒處……衝入腦海、衝斷一切阻礙五感六覺的障礙之後……波風鳴人的天地突然一片清明,再不受呼吸不暢、身形沉重……之苦,而倍覺輕鬆爽朗起來!
風聲,又回到了他的世界;玫瑰花的香氣,也傳遞到了嗅覺……
好香!
餘韻繚繞中,他睜開了眼睛……
驀然發覺:不知何時,自己已然走出了那條荊棘玫瑰路?!
一望無際的平原青草地、開闊的視野。波風鳴人怔怔地站著,猶記著那玫瑰餘香,實在是不明白為何自己突然間就走出了數百、千米?到了這麽個地方。
呼——暴風驟起,衣襟飛舞!
他條件反射地抬手遮擋,又一陣截然不同的“窒息”感襲身。颶風中,人被吹得一時竟不能動,隻雙腿勉強虛浮地釘在地上,還不至於被吹走。
那風甚是詭異,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就又平息了下來。波風鳴人籲一口氣,腳底放出的查克拉悄然收回。
就在這時,他發現:天空,忽然間陰了下去!前方,台風、電閃雷鳴匯聚於一處,雷電助其聲勢、狂風席卷層雲,霎時間陰雲滾滾,將天都遮蓋!
吱————
幾分熟悉的尖利響聲傳來,波風鳴人隻覺著聽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就提起了心,飛速朝那邊奔去……
這、這是?!
心,在急遽下沉——這眼前的景致,太過於熟悉!一瞬間就讓他明白了身在何方,發生了何事?
雷鳴電閃、黑的發、紅的……瞳!
……
不、不要?!
“鳴人……”小櫻的聲音?
他的嗓子已幹、他的心已經震蕩……喊不出話、驚懼無以……少年在那一刻,不要命地撲上前去、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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