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折玉身為郡王, 遵循舊製還需要攜帶夫郎去宮中謝恩。

傍晚,兩個人坐上了去皇宮的馬車,車輪滾滾, 一路馳進了富麗堂皇的宮門。

先拜見的是女帝趙睿安, 因著月扶搖是她培養的重臣, 左膀右臂,於是對月寫意也很是看重, 賜了不少的金銀細軟給他們, 然後打發人去了君後的宮殿。

君後肖璨與溫折玉的爹爹同為驃騎將軍肖雲橫之子, 按輩分來講,溫折玉合該叫他一聲大伯。

隻不過如今肖璨貴為君後,溫折玉不敢逾矩, 規規矩矩的拉著阿策跪在了提前準備好的蒲團上。

“起來吧。這個就是月家新尋回來的孩子了吧,之前聽陛下說過,果然跟月禦史說的一樣, 是個乖巧惹人憐愛的孩子。來,到我這裏……”肖璨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宮裝, 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高貴典雅的範兒,很有皇室的氣質。

雖然已近四十,但他保養的好, 看起來比兩個人也沒有大上多少歲。

阿策順著他的話來到近前。

他從來沒進過宮, 有點緊張, 回頭不安的覷了溫折玉一眼,溫折玉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阿策心頭微定, 任人捉住了他的手。

“沒想到啊, 小玉兒這種皮猴子, 竟也能娶到如此標致乖順的美人兒。”肖璨慈愛的在他的手背上拍了兩下, 看起來極為和善,讓阿策心裏的忐忑下去了不少。

他倒不是害怕皇室中人,而是因為跟溫折玉成了親,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萬一有什麽行差踏錯的,再連累到她。

阿策一向不善於應付這種場麵,不過來之前溫折玉跟他說了,若不知該如何應答,隻管笑就是。

於是他彎了狹長的眉眼,端的是單純無辜的姿態,對著君後羞澀的垂了眸子。

柔軟溫潤的模樣,顯得更加的楚楚動人。為本就精美絕倫的小臉上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色彩。

“阿策之前吃了不少苦,還得靠大伯您多疼他幾分呢。”溫折玉落了坐,大大咧咧的捧起了一盞茶。

肖璨瞪她一眼,不滿的道:“說的什麽話,我再疼他,也不抵你這個枕邊人一句貼心的話來的熨帖。你既是心疼他,以後便收斂了性子,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溫折玉笑嘻嘻的點頭,朝著阿策擠眉弄眼的扔了一個眼色。

肖璨也拉著阿策在一旁坐定了,環視左右,淡淡的道:“都先下去吧,我跟孩子們說幾句體己的話,不必伺候。”

身邊一應宮人連忙應聲,陸陸續續的退了下去。

待人走後,溫折玉眼中的散漫之色退去了不少,坐姿也換成了正經的模樣,仍是捏著那盞茶杯,無意識的轉著:“大伯,冀北王打算將親王之位,傳給溫阮。”

肖璨微微蹙了眉,表情凝重:“大晉朝自來的規矩,都是立長,亦或是立嫡。你既是長女,又是嫡女,這冀北王當真是讓人迷的瘋魔了不成,竟讓你給那溫阮讓位?”

“她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當初請封江搖為冀北王府正君,多虧您幫忙攔了下來,不然如今局勢,隻怕更加被動。”是的,江搖雖然名義上是冀北王府的主君,實際上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他的名字,並沒有上族譜,說白了,還是個侍君而已。

“你打算怎麽辦?”

“想讓您幫忙找一個人……”

——

回去時突然起了風,肖璨令人給阿策披了一件白狐狸毛邊的錦繡大氅,又往手裏塞了一隻花紋古樸的暖爐,這才送了出去。

兩個人坐在寬闊的馬車裏,一時無話。

阿策閑來無聊,掀開了君後給他的小匣子,將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仔仔細細的把玩。

君後出手自然不會像江搖那麽寒酸,縱使阿策不太懂珠寶,也能看出來,他送的這一套套的釵環價值不菲。

蔥白似的修長的手指在一堆珠釵裏來回的摸索,偶爾會拾起一支笑眯眯的插在溫折玉的發間,美其名曰試戴。

溫折玉任他擺弄,對上他亮晶晶的仿佛蘊了一汪泉水似的目光,笑了。

她道:“小財迷。”

“玉姐姐……坐過來些。”阿策招手。

溫折玉從善如流的靠近了。

阿策得逞似的揚了揚眉,將腦袋枕到了她的膝上,繼續撥弄著著那些東西。

“君後待我真好。”阿策突然間有感而發。

溫折玉摸著阿策的卷發,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傻阿策,這點東西便將你收買了嗎?這便是好了?”

阿策不讚同的瞪了她一眼:“我哪裏說的是這個。君後他當著我的麵,跟你商議關於王女之事,說明他並沒有將我當做外人。是以,我說他待我好。”

“你啊。”溫折玉彎下腰,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下了溫柔到極致的吻:“分明是九曲十八彎的玲瓏心,怎的有時候又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玉姐姐是覺得我說傻話了?”

溫折玉搖頭:“這倒不是,君後他,確實喜歡你。你的事,他早有耳聞,對你心疼也是有的。隻是……隻是我覺得我的小阿策啊,是不是以往得到的愛太少了,所以才會格外在意別人對你的心思。”

阿策拿著簪子的手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慢慢的道:“以往在蝶殺,處處都是算計,阿策確實……沒有得到過什麽真心。”

“所以……我很害怕,會辜負那些真心待我的人。”

阿策一說完,慢慢的失落感幾乎要從眼眶裏溢出來了。

果然……

溫折玉其實早就看出了阿策的別扭。

以前聽他提起家人,分明是帶著一兩分向往之情的,但是自從月扶搖來別院,揭開阿策是她弟弟的身份之後,阿策一直表現的十分的淡然,甚至對於月家人,還有一份說不上來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份冷漠,恐怕就是來源於此。

因為未曾被人疼愛過,不知該如何接受別人的關懷,害怕被傷害,也害怕被辜負。

可他也不想辜負別人。

索性就能逃就逃,能避就避,跟隻小烏龜似的,縮在重重的殼裏,哪怕前麵放著的是最好的食物,它也不敢露出頭來去吃。

阿策攬著她的脖子,調整了個更加親密的姿勢,半個身子都掛在她的胸前,嬌聲嬌氣的道:“玉姐姐……你不會笑我吧?”

“怎麽會……”溫折玉寵溺的看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疼:“阿策很好,做什麽要笑你。阿策……”

她定定的看著他,眼神溫柔的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麵,幾乎要將人淹沒到裏麵去:“不用怕,你盡管回應別人對你的好,玉姐姐給你兜底。誰若是敢踐踏阿策的真心,那玉姐姐便將那人的心挖來,送你玩耍,好不好?”

阿策的鼻翼情不自禁的抽了抽。

他眨著澄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溫折玉,像是隻完全信任她的小獸,毫不費力的激起了她的保護欲。

“阿……阿策……”溫折玉咽了一下口水。

“嗯?”

“你……”溫折玉大腦已經處於了停止運轉的狀態,滿腦子的都是,他好可愛……

溫折玉已經快記不起鴆羽的模樣來了。

分明是朵吃人花,可是他不吃人的時候,卻比普通的小白花更加的惹人心動。小白花搖動著柔弱纖細的枝兒在空中擺動,體態優美絕倫,總能吸引到人忍住不過去細細的看上一眼。

小白花依戀的將身體埋進了她的懷裏,又軟又甜跟蜜糖似的黏糊糊的嗓音在她的耳邊輕道:“謝謝玉姐姐,阿策……好愛你……”

小白花散發出了勾人的體香,那體香清冽如簌簌的落雪,雪中參雜著鬆木的香氣,是十分冷靜克製的味道。

然而溫折玉吸進去後,身體騰的便燃燒起了一把火來。

“阿策……”若是此刻,溫折玉還看不出來,眼前的小家夥在刻意鉤引,那她這麽多年的風月場算是白混了。

“馬車之上,你別鬧……”嘴裏說著別鬧,一雙手卻箍住了對方纖瘦的腰肢,往懷裏帶的更緊了。

不知觸碰到了哪裏,阿策突然嚶嚀了一聲,身體軟的幾乎成了一灘水,全靠溫折玉托著他的臀,才沒有從她身上滾落下來。

阿策可憐巴巴的咬了咬唇,耳尖紅紅的去牽溫折玉的手。

“玉姐姐,阿策錯了……再不撩撥你了。”

“可是……可是如今難受的緊,玉姐姐幫幫我。”

這哪裏還是什麽小白花。

誰家的小白花會這樣大膽。

溫折玉也不明白,為何從深情表白一下子就到了這一步了,她雖然行事**了些,但也做不出青天白日在這馬車裏與人纏綿的事情來。

看著微微仰著脖頸,祈求的看著她的阿策,溫折玉哭笑不得。

這撩撥人的,還沒等別人的火燒起來,自己倒先控製不住了。

溫折玉隻能認命的伸出手去:“乖,閉上眼睛,別出聲。”

阿策將臉埋在她的懷裏,身體不停的小幅度的顫動著,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咬緊了唇,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高亢的泣音。

馬車停了,溫折玉無法,隻能將大氅拆了,給人蓋在身上,抱下了馬車。

小挽遙遙的趕過來:“主子,主君這是怎麽了?”

溫折玉:“發‘燒’了……”

阿策臉色漲的通紅,藏在大氅底下的手,狠狠的掐了溫折玉腰間的軟肉一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