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折玉回到縣衙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與阿策一前一後,隔著不遠的距離。隻是阿策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進門後, 溫折玉在門口停留了片刻, 直到再也看不到阿策的背影後, 去了沈清越那裏,卻得知她至今還沒有回來。

溫折玉在她房間等了片刻, 始終不見人影, 隻好先回了住處。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夜, 溫折玉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咕嚕咕嚕的喝了大半盞。

躺回**的時候, 腦袋裏還全是阿策孤零零的坐在石柱子上,垂眸聽戲的場景。

很快的,溫折玉就入了夢, 夢裏的場景隨之發生了變化。

阿策身上那件白色的薄衣成了熟悉的繡滿桃花枝的長衫,頭頂的發飾也成了那支阿策最愛的桃花簪。

溫折玉仍舊遠遠的看著他, 心裏卻是萬分的不解,奇怪,這身衣飾她不是前兩天剛剛燒掉了嗎?

她剛要抬腳過去看個究竟, 卻驚詫的發現, 跟她長著一模一樣麵孔的人, 手裏拿著一支糖葫蘆朝著阿策走了過去。

手裏還提著一堆的東西,正是剛才阿策在街上買到的那些。

“阿策……”夢裏的溫折玉十分的溫柔, 笑眼眯成了一個圓弧, 將糖葫蘆遞到了他的嘴邊。

阿策從善如流的咬了一口, 鼻子可憐巴巴的皺了兩下, 又舒緩了表情,對對方笑了起來:“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玉姐姐也吃一口。”

兩個人甜甜蜜蜜的分吃了一半,阿策開心的去拉溫折玉的手:“玉姐姐,你聽這戲,有沒有趣。”

夢裏的溫折玉笑著點了點頭,“有意思,不過……”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寵溺地揉了揉阿策的腦袋:“天晚了,該回去了。來,我背你。”

“好吧!”阿策不高興的嘟了嘟嘴,看了一眼溫折玉,馬上又甜甜的笑了:“聽玉姐姐的!”

這樣的笑著的阿策,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見到過了,不知為何,僅僅是看著這樣的畫麵,溫折玉就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心酸。

緊接著,她莫名其妙的跟夢裏的溫折玉合為了一體,成了背阿策回家的那個人。

阿策也太輕了,像是一根任何的重量羽毛,可即使是背著這樣輕的阿策,溫折玉依舊走的很慢,他滾燙的呼吸就打在她的頸側,刺激的她站立不穩。

“玉姐姐……阿策好喜歡你。”

一把火從她的耳尖燒了起來,轟的燒到了身邊的各個地方,溫折玉口申口今了起來。

還沒等她緩和下來,周圍的場景又變了,一下子將她跟阿策推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裏。

是了,周邊一片漆黑,唯有她身邊的阿策存在感異常的清晰。

因為他的雙腿正跨坐在她的小腹兩側,俯身異常纏綿的親吻著她的臉頰。

一滴滴濕漉漉的**滾落她的臉頰,也一點一點的敲在她的心頭,溫折玉恍惚中明白了什麽,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她想睜開眼睛,逃離這個令人悲傷至極的夢境,可是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不僅動不了,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灼熱感小腹的位置奔騰的湧進了四肢。

溫折玉不能自抑的朝著懷裏的人伸出手,將他緊緊的禁錮在了胸前。

阿策的身體……很涼,很舒服。

可是舒服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酥麻感開始無形之中在體內升騰了起來。

想碰碰他,不僅是一個擁抱,她想要他的全部。

曖昧的氣息圍繞在整個夢境的世界,溫折玉很快就放棄了對欲望的抵抗,一個夢而已,她想要他,難道在夢裏還要克製嗎?

這個念頭一出來,腦海裏的那根弦,瞬間就崩斷了。

“玉姐姐……”

阿策在耳邊喊她,壓抑著極度的痛苦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讓溫折玉的心裏驀的一軟。

別哭了阿策……

別哭了,玉姐姐疼疼你……

分明已經盡最大的可能溫柔了,可懷裏的人好似被點了哭穴一樣,根本就停不下來,可他一邊哭,一邊又像一條微涼的蛇,緊緊的纏了上來。

兩個人都要在這難以言喻的躁動中瘋狂到差點窒息,尤其是阿策,溫折玉甚至已經不敢確定,身邊的人是否真的還是阿策了,他那麽瘋,仿佛要將自己的骨血掰斷了,揉碎了,齊齊的送進她的身體裏去。

溫折玉的腦袋更沉了,隨之而來的,是難以控製的燥熱和占有欲。

溫折玉臣服了心底強烈的y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策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來。細細密密的哭泣聲一直縈繞在溫折玉的耳邊。

哭聲中亦夾雜著斷斷續續極好聽的口申口今。

再後來,隨著一聲高亢的泣音,聲音戛然而止。

溫折玉心滿意足陷入了沉睡之中。

沒有夢境的煩擾,接下來,溫折玉睡得很安穩,唯有快醒來的時候,聽見身旁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溫折玉迷迷糊糊的扯了什麽:“阿策,別亂動……”

聲音瞬間便消失了……

……

“阿策……”

次日,木槿路過小花園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走路不穩的阿策。

“你這是怎麽了?”他被阿策淒淒慘慘的模樣嚇了一跳,忙快跑幾步向前去扶住了他。

阿策本想趁這大清早無人的時候,趕快回到居所,看到木槿也是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我……”

木槿一摸到他的肩膀,瞬間聞到了他身上傳出來的一股不可言說的腥檀的味道,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了他。

他從來沒有見過阿策這般模樣,如此的不同尋常。

在木槿心裏,阿策是他此生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

他的眼睛也是極漂亮的,勾人的狐狸眼,眼尾斜長,眼睫也是微微的翹著,以前的時候,他總是很安靜,即使是狐狸眼也能眨出三分無辜又可愛的感覺來。

而今,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被誰攪亂的一池春水,眼角眉梢間,亦皆是春情。

衣服一看就是幫忙間係的,稍微顯得有些淩亂了,袍底甚至還有一小灘汙漬。

“槿哥……”阿策略顯局促的往後又退了兩步:“失禮了,我這就回去了。”

阿策的臉頰紅彤彤的,像是一片火燒雲。木槿本來也有點尷尬,想就此分開,但是看到阿策退後時腿腳一軟,身子差點摔到地上時,又改變了主意。

“躲什麽躲,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我又不是不懂。你怎麽這個樣子就出來了,沈大人呢……她……她原諒你了嗎?來,我扶著你,先送你回房間。”木槿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問題,手上也沒閑著,扶著阿策抬步就走。

這裏離著溫折玉所在的房間不遠,木槿一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立刻就聯想到了溫折玉的事上。

以阿策對溫折玉的癡心程度,也隻能是她了。

很快的,兩個人就回到了阿策現在住的地方。

木槿將他小心的扶到**,又手腳麻利的打來了一盆水。

“把衣服脫了,擦擦身子,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沒……”阿策感激的搖了搖頭,垂了眸子。

“快擦擦,我去給你煮碗粥,你喜歡喝什麽粥?”

“我……我不挑食的,什麽都吃。謝謝槿哥。”

“那行,你等著。”木槿轉身心疼的歎了口氣。

阿策一路上對溫折玉閉口不言,想也知道,是兩個人的問題至今沒有解決。一路走來,他們兩個的事情木槿也知道不少,甚至在阿策的身份暴露前偷偷的羨慕過他們很長時間。

如今隻剩下了唏噓。

隻是別人的事情,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木槿端來粥的時候,阿策已經收拾妥當了,接過碗筷乖乖巧巧的喝起粥來。

正喝到一半,就聽到房門猛地被一腳踹開了,溫折玉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阿策……”隻來得及吼出一個名字來,溫折玉就看到了床邊不讚同的盯著她的木槿。

阿策埋在碗裏的腦袋抬了出來,又冷漠的低了下去,反而是從床邊木槿站了起來,一副維護的架勢:“沈大人,你有事嗎?”

溫折玉皺了皺眉,她沒想到木槿也在這裏。

她早上一起床,就發覺身上有些不對勁的,再聯想到沉睡中那個纏綿悱惻的夢境,以及周圍熟悉的氣味,混跡在風流場上多年的人,哪裏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居然被人下了藥……

而對方……絕對是阿策無疑。

因為身邊久久不散的,正是他類似於雪鬆的清冽而又獨特的淡淡的體香味。

溫折玉下了床,第一時間就是檢查昨夜幹渴難耐之下喝的那杯水。

當時因為太渴了,沒有太過注意,如今再聞,果然感覺不對。

隻是……

有外人在,私密的事情,便不好意思開口了。

“我……無事……”溫折玉心不甘情不願的回道,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在埋頭吃粥的阿策,抬腿退了出去。

“好了,人走了。”木槿見人走後,急忙關上了門,過來提醒還在裝作喝粥的人,同時從他的手裏將空碗接了過去。

“槿哥……”阿策茫然的抬起頭來:“傅小公子,他真的是沈窈的未婚夫嗎?”

木槿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聽說是這樣,沈窈這次是逃婚到這裏的,聽傅小公子說,不久以後,他們就要回江南完婚了。”

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說,他們很快就再也不會見到了……

昨夜,就當作他自私了一回,想尋求最後的一點安慰吧,以後都不會再見了,沈窈……

阿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我明白了槿哥。抱歉……我想休息一會兒。”

木槿還想勸他兩句,見他看起來精神確實不太好,原先臉上的緋紅都已經褪了下去,又變成了蒼白如紙的顏色,於是又歎了口氣。

“好,阿策,那我先走了。聽說明日你要跟沈大人一起出門,等你回來,我再來看你。”

“槿哥……”阿策突然喊住了他,極其認真的看著他說道:“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阿策祝你幸福……”

木槿渾然不覺有什麽不對,隨口道:“你也會的,阿策,別想太多……睡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