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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路邊一個三十歲年紀的儒雅的男士走過來,問她:“小姐,你怎麽了?”

木棉沒有說話,也沒有抬起頭,隻是不停的搖頭。

男子穿著一身黑色洋裝,白色襯衫,以及黑色領結。低下頭去湊近她看了看,隻一眼,便有些驚呆。

美,好美。

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而且她的美仿若渾然天成,沒有絲毫的雜質和世俗。

不俗,卻能美得如此豔麗。

這是顧溫宜回到上海之後第一次會心的微笑。

本來他畢業以後就一直留在了北平,與同學一起開了一家古董店,經營有方,很快又開了第二家,第三家……

如今已經成為了北平首屈一指的龍頭老大,黑白兩道橫行,但是一紙家書,他不得不暫時將北平的生意交給女朋友打理,而一個人回到了上海。

弟弟在電報中說,母親病重,隻想念他,想見他最後一眼。

他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可是,卻還是晚了……

當年家裏貧苦,他和弟弟吃不上飯,都是母親給大戶人家做苦工,洗衣做飯,隻是工錢依然無法滿足他們一家三口的需求,他就經常跟著母親去打工,偶爾也會在主人家偷上幾個饅頭,以此度日。

可是無論怎樣,終究是長大了。

長大到他可以掙很多很多錢,孝敬母親的時候,準備就在今年過年,帶著女朋友小靜一起回來,接母親過去北平過好日子的時候,她卻就這樣離去了。

他抓著弟弟的衣領嘶吼:“媽是什麽時候病的?你怎麽不早點通知我?我帶她去看最好的醫生!”

弟弟低著頭,眼眶發紅,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

開口,連聲音也是嘶啞的:“都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媽。”

母親發喪,還不到三天。

他竟然就會對著麵前的這個讓人驚豔的女子微笑。

是大不孝。

顧溫宜想到這裏,頓時無比痛恨自己,放下手中扶著的女子肩膀,轉過身就走入夜色。

卻不成想,那個女子突然從後麵追了過來。

一口氣跑到了他的麵前,站定,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

顧溫宜看著她,不說話。

“介不介意陪我去喝兩杯?”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木棉想,她一定是瘋了,她真的,肯定,一定,是瘋了!

現在的自己,竟然可以隨便在路上拉過來一個男人,就去喝酒了麽?

是嗬,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純潔的女人了,這些,又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