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季木棉 7
木棉往裏蹭了蹭，頭頂的那塊車篷其實早已經破了很多個洞了。不過她也不介意，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會在意這些麽？
沒過多久，轎子突然停了，車夫在前麵喊道：“季小姐，到了！”
“哦哦，謝謝你，給你錢。”
木棉下了車，轉身走進了巡捕房。
剛一進門，就聽到局長的大嗓門正在訓斥著：“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如果再抓不到人，就給我卷鋪蓋走人？你說他會變臉，我不管他有幾千幾萬張臉，我也不管他有多狡猾，你是幹什麽吃的？你是警察！探長！什麽都不是理由！他總會有自己的一張臉出現在上海灘的！”
“是是是，我明白。”
木棉拐進去，就看到了肥唐正對著局長點頭哈腰，滿頭是汗。
本來想跟他打個招呼，可是他連頭都不敢抬，木棉就知道往裏走，看到小張，小張告訴她，青涼正在裏麵接收投訴，一會就回來。
於是木棉坐在他的位子上等他。
青涼的位子在窗戶邊。木棉從包裏掏出一支煙，點燃，發呆地望著窗外細雨中的人來人往，又低下頭看了看手表，三點鍾，還有五個小時。
“想什麽？”青涼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木棉轉過頭，正對上青涼含笑的眼睛。
“噢，沒什麽，忙麽？”
青涼微微皺了皺眉，繼而慢慢舒展開來，“有一點，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可以偷個懶，陪你。”
“不，你忙那就算了，我也是沒什麽事，瞎逛。”
木棉站起身，就要走的樣子。
青涼卻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說了可以陪你。”
“真的不用，你忙你的，我出去逛逛。”
說完，木棉便兀自地走出門，青涼站在那裏，停頓了數秒，又追了出去。
“木棉！”
在門口，他喊住她。
木棉的身子停住，卻依然沒有回頭。雨水打進她的脖頸，涼涼的，滑滑的。她覺得清醒。
“青涼，如果你不忙，我們去喝一杯吧。”她道。並沒有回頭。
“嗯，你等我，去拿一把傘。”
木棉點點頭。沒過一會，青涼就拿了傘出來了，兩個人走在雨中，誰也沒說話。
他們總是這樣，雖是就要結婚的男女，卻永遠都像隔著一堵牆，永遠穿不透彼此的內心，無法到達對方的心境。
咖啡館裏放著優雅的西洋樂。木棉叫了兩杯威士忌。
侍應生將酒端上來，木棉一隻手端起酒，一隻手夾著白色的香煙。
“青涼，你為什麽要娶我？”她問。
“因為我喜歡你。”顧青涼答得毫無懸念。
“為什麽喜歡我？”她接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