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壞人還是很爽的

陳果果閉上眼,想像著自己這麽早出門,鐵定是第一個到公司的,可以獨享公司40人容量超大體積電梯,一路直達法務科。

沒想到,公車在路口拐彎的時候,剮倒了一輛直行的電驢子。

驢子主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結果等陳果果趕到公司的時候,電梯間裏已經擠滿了人。

都是冠美同仁,難免會遇到認識她的。

陳果果站在眾人之中,聽到身後有細小如鼠噬的交談聲。

“對對,就是她……當場就把旗總氣昏過去了……”

“她怎麽還有臉來冠美?難道沒人管嘛?”

“怎麽沒人管,法務部和內務部聯合起來在查她呢,整個秘書科都跟著一起倒黴……”

“看她那副樣子……離她遠點……幸好和她不是一個部門的……”

幾位大姐,背後說人壞話已經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了,何必還要說得那麽大聲?以為她是聾的嘛?

這些天像這樣的流言蜚語已經聽了不少,陳果果以為自己會習慣,會選擇性失聰。可最後她才發現,自己真的不是做忍者的料,叔可忍,嬸不可忍!

既然已經成為大家眼裏的壞人了,何不再壞一些?

“不是一個部門的難道就能百分之百安全了嘛?你叫什麽來著,去年十二月和加拿大NcL的購貨合同,好像就是我替你們做的哦,聽說那個項目最近出了問題……”臨出電梯時,陳果果回頭微笑問候。

陳果果雖然不記人,但卻記事。簽合同的時候,正逢聖誕節。這幾位商務科的小姐忙著飛到海島與甜心男友過二人世界,哪還有心工作,匆匆做完合同,就把打印裝訂的事情都推給陳果果。

說起來,這也算是玩忽職守吧?若自己有罪,那她們也是同犯。

身後幾隻麻雀,聽到她的話,立刻白了臉。

原來做壞人這麽爽,陳果果得意地走出電梯,留一廂戰戰兢兢的麻雀們,自我反省到底還讓她從她們眼皮底下偷去了多少公司重要資料。

熟門熟路地來到法務科,給自己倒了杯清茶,陳果果老實的坐在空無一人的小辦公室裏,等著法務科的同事過來三堂會審。

如果不出意外,這樣沒營養又無趣的對話,會在中午十二點左右暫停,午休一小時會,繼續開始,直到下午四點,被審的與審人的,都深覺無聊後徹底結束。陳果果走人回家。

這樣的生活,說起來很是瀟灑。沒有工作壓力,沒有人際麻煩,要做隻是每天重複一些不知回答了多少遍的問題。

如果給工資的話,那簡值可以稱得上是完美了。

隻可惜,冠美的人事部還沒有缺心眼到這個地步,陳果果自從回國之後,公司就凍結了她的所有應付工資,補助,還有各式福利。

就連她的門卡飯卡,都失去了效力。陳果果雖沒失業,但勝似失業,隻能坐吃山空,苦不堪言。

今天是周五,在法務部混到六個鍾頭後,陳果果恢複了自由身。

搭著公車,晃晃悠悠地坐了幾站地,到了一個居民小區。

穿過靜謐的街心花園,路過喧鬧的菜市場,再繞過幾位練扇子舞的大媽後,陳果果終於抵達目的地。

老舊的西式紅磚樓房裏,藏了一家小小的叫“珍寶”琴舍。

琴舍的老板叫顧明宕,是陳果果一位八杆子打不著的遠方表哥,人長得很白淨,一雙細長的手指,好似藤蔓,骨結分明。

琴舍主要販賣二手鋼琴,顧明宕偶爾也出店幫人調調琴,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都守在鋪子裏,教小孩子彈鋼琴。

陳果果是“珍寶”裏最年長的一名學員,每次恬不知恥地和一群小孩子混在一起學鋼琴。她起步晚,沒有底子,再加上平時沒什麽時間練習,是班上進步最慢的一名。

“顧老師,你覺得我今天的琴技如何?”一曲彈完,陳果果停下手,轉身問顧明宕。

顧明宕正在翻閱著新一器的樂壇雜誌,聽到她問,就抬起頭。一雙眼睛迷迷蒙蒙,永遠是睡不醒的模樣。

“陳果果,你七竅中的六竅已通。”

“你是說我已經接近成功了麽?”陳果果大喜,以為自己這麽多天在樂壇之路上摸爬滾打,不入其門,現在終於看到一絲曙光。

“我是說你一竅不通!”顧明宕一點麵子也不給遠房表妹留。

陳果果黯然失色,用一根食指在鋼琴上戳戳點點。“什麽叫一竅不通嘛,好歹我也會彈至愛麗絲了。”

“你那也算是至愛麗絲?蘇三起解還差不多!”顧明宕放下手中的雜誌,走過去拍了拍陳果果的肩。“我說你呀,有時間還是多出去走一走吧。不要和自己較勁了,你根本不是彈鋼琴的料。”

陳果果個子矮,手就小,幾個音階隔得遠了些,她就夠不到。一首致愛麗絲,讓她談得忽慢忽快,聽得人肝腸寸斷。

“討厭,我媽說了讓你照顧我的,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陳果果不想回家,除了“珍寶”她不知道還能往哪去。

顧明宕也撇了撇嘴,“我不負責任?你要先對自己負責任,別人才好對你負責任吧?”

他變魔術似的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麵銀鏡,擺在陳果果麵前。

“你自己看看自己,都成什麽樣子了。幸好現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一陣北風,您就乘風歸去了。花季少女哪有像你這樣蒼白落魄的?還有臉和我提起你媽,小心我向你媽告狀,說你不好好照顧自己。到時候仔細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