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拉人的牙

貢敏站住的時候,看著我,臉色不好看。

“你是想問我去將軍峰幹什麽吧?”

貢敏其實都記得自己去了什麽地方,我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有一種東西引著我,在心裏,在我的心裏……”

貢敏蹲下大哭起來。

那種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到了水陵,當年的水陵也出現過這種力量,很多人都被引誘著。可是,看這回的情況並不像是來自水陵的,更多的應該是那婉的。

那天,我送貢敏回過,和貢文聊了一個多小時,對於這種情況貢文也說不好。他希望我幫著貢敏,我也同意了。

我開始追蹤那婉,但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偶爾的會聞到純香,那也是一時就過去了,根本就抓不到。

我去陰村小樓,再也沒有人來要拆遷小樓了。

紮家大院經過這次骨架子事件,一下更火了,這簡直就讓我不理解。

李福讓我過去,說有要緊的事。

我過去的時候,李福躺在炕上,病得挺得的,不過一天半天的時間,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要送他去醫院,他不去,說醫院治不了他的病。

“到底怎麽回事?”

“估計是挖人家的墳挖得太多了,報應。”

李福說話都很虛弱了,看樣子真像是到了大限。

“你來了,托付你給我看墓。”

我愣了一下,猶豫著,這事要是答應下來,那可是要守信的。

李福可憐的眼神看著我,一點頭了。完事,我就開始後悔。

他讓我扶他起來,然後他喝了一杯水後,讓我扶著下地,去煙山,那是離市區二十公裏的一個小村,三麵是山,一條狹長溝,有一公裏,散落著住戶,那兒有一座山,叫煙山,山頂竟然會是終年長綠,不管是冬季在冷的季節,那兒的草和樹都不會死,不過就三四百平米的樣子。

我去過那兒,至於是什麽原因,解釋得很多,也都很讓人信服。但是,最終是什麽原因沒有人知道,專家也發表過評論,也沒有定論。

這些事尚且是糊塗的,也就糊塗著了。

李福是讓我背上山頂的,他已經走不動了。

“這就是我的墓地,這裏四季長青,甚至在冬季還有野花開出來,這是龍水之脈,在中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塊了,這個煙山我包下來了,永久性的,記得,我的兒子還有那個女人,不要告訴他們,隨便的指一個墳,任何地方的墳,告訴他們,我就埋在那裏就行了,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李福的話是傷感的。

我看著這四周,似乎找不到墓的樣子。

“別看了,是隱墓,在中間的位置,有一個泉眼,那兒能下去,不過要潛下去。”

李福到底是把墓玩得精透,知道怎麽隱藏,知道怎麽做。

他和我從泉眼那兒潛下去,就到了墓裏,當看到那墓的時候,我一時就傻了眼。

地下鋪的都是金線,那金線有手指頭粗,然後就是石壁上的一個一個的小洞,大小不一,隨著葬品大小而定,裏麵竟然擺著不下千件的東西。

這些都是李福這輩子盜墓所得,他竟然都弄這裏來了。

中間往上,擺著那刃棺。

這個墓室簡單就是極盡能事的奢華著。李福其實自己是苦了一輩子,不敢說省吃儉用的,但是也沒有享受著。我想的就想不明白,人死了還能怎麽樣呢?

“這些東西我死後,你願意拿就隨便拿吧!”

“你說這話,就是對我的不相信。”

李福搖了搖頭,把刃棺打開後說。

“扶我進去,今天就是我的終日,我算完了。”

我愣住了,這個玩笑開大了,沒死就進棺,簡直就有瘋的意思了。

“我覺得你應該沒有事。”

“我對我自己十分的了解,這個不用你說了。”

最終我還是把李福扶進了刃棺,把棺蓋蓋上了。

我從墓裏出來,坐了很久,我才回來,想想,人到這個地步,不過就是如此,所有的一生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回是更有意思了,李福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二爺一直沒有消息,我越發的感覺到了孤單。

那天,早晨我給李福打電話,竟然打通了,但是沒有人接,我才意思到,李福已經死了。

正飛找來我,問我李福在什麽地方,他找他有事。

“不知道,這小子一天也沒準兒,說不定又聽說什麽地方有墓了,跑去了,去年就跑南方四回,這回不知道跑什麽地方去了。”

我不想讓正飛知道李福死了,至於出於什麽心裏,我也講不清楚。

正飛最終還是和黑水人幹上了。

那十個黑水人一直關著,他們竟然沒有能把黑水人救出來,可見正飛並不是因為失敗,而定論狗屁不是。

正飛和黑水人在月牙山上對峙的。黑水人的那個老家夥,老拐頭和正飛對站著。這事是那五那德告訴我的,他是怎麽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估計是老道告訴那五那德的。

我過去的時候,他們還站在那兒,一個小時後,他們才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坐下的中間是一塊平坦的石頭台。

老拐頭畫了一個方形,正飛在裏麵畫了一個三角,老拐頭就愣住了,顯然,正飛把《黑哨》這本書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但是不敢說完全的看明白了,那符號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兩個人把一塊大石頭畫滿了,正飛竟然露出了邪惡的笑,我一哆嗦,一直以為正飛是一個正經人,現在看來,誰的心中都會有邪惡,隻是有什麽時間表現出來罷了。

老拐頭吐了口血,正飛站起來就走了。

看樣子是正飛占了便宜,但是也不至於把老拐頭氣吐血,那可是黑水人的族長。

第二天,我去了正飛家裏,他看到我,衝我笑了一下,大概昨天的勝利讓他還那樣的高興。

“昨天怎麽回事?”

“黑水人的符號確實是厲害,隻是他們發明的符號,用得死,不會活著用,而我隻看懂了三分之一,但是我會舉一反三,這正是我聰明的地方,我們畫的是震符,最後把老拐頭震吐血了。”

我驚了一下,看來正飛正像二爺所說的,什麽東西一看就會,一弄就懂,所以正飛是相當可怕的,邪惡和正義並用了一身,時邪時正的,讓人捉摸不定。

“下一步你想怎麽樣?”

“跟黑水人要那件東西,我知道他們就在山裏的那個位置呆著。”

“恐怕他們不會給你。”

“這是你想的,我把老拐頭弄吐血了,恐怕他沒有這個膽子不給我。”

正飛就是這點讓人覺得可恨,他敗幾次的原因就是對自己太自信了,恐怕這次正飛也要懸了。

我離開正飛的家,去了古董店裏,覺得二爺太陰險了,自己躲起來,讓正飛和黑水人爭,最後他得到利了。到現在,就是正飛看出來,也晚了,騎到驢背上了,想下來,也不太容易的事情。

那天,古葉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

我回去後,古葉把我叫到二爺的房間裏,把一件東西遞給了我。

我看了一眼,接過來,那是個小盒子。

“你打開過沒有?”

“沒有,早晨起來,就是院子裏,我想是誰扔進來的。”

我讓古葉出去了,我把小盒子打開,然後一下就扔到了地上,那竟然是十幾顆牙,是新拉人的牙。新拉人的牙我是認得的,新拉人的牙都是雪白雪白的,而且每顆牙都是鋸齒形狀的。

我一下就想到了在陰村祖墓裏的那個新拉老人。

我去了陰村,進了祖墓,打開棺材,果然,屍體沒有了。

誰會把屍體盜走呢?盜走又有什麽用呢?我想不出來,不過有用肯定是有用了。我坐在二樓的窗戶那兒往外看,人來人往的,讓人心煩,我把窗戶關上。

我一直在找那婉,還有這個屍體。但是,一切都像沒有發生一樣,一點跡象也沒有。

轉眼,秋天就天了,滿街的是落葉。

那天,我走在街上,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看到一個人站在對麵看著,我對著我笑。我細看,我一個跳,就把旁邊的一個大老爺們給撞倒了,這貨爬起來,就把我按倒在地上,然後一通電炮,一句話不說的就走了。

我去他八大爺的,這點子夠潮的了。

我回新拉城後,古葉看到我鼻青胸腫的樣子,一愣。

“怎麽弄的?”

“掉溝裏了。”

我沒有說實話,我怕她擔心。

我進了二爺的房間,罵著李福。這二貨,死了就死了,還站在街上對我笑,這簡直就讓我有點發瘋,想到這兒我又是一驚,李福死了,還站在街上。我一下就明白了,李福沒有死,我的腦袋短路了。

我去了煙山,進了李福的墓,打開刃棺,我去,李福沒有裏麵。

我氣得要發瘋,李福騙了我。我挑了幾件東西,一直到手抓不住了,才上去。到了古董店裏,我把五件東西擺上,我想李福這貨肯定會來找我的。

李福沒有來,我就覺得奇怪,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也沒有來,我想我會不會是看錯了呢?就算是我在街上看錯了,但是那刃棺裏沒有李福的屍體,這肯定是有問題。難道是被人偷走了,可是其它的東西都沒有動,這個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活一生,萬事皆為利而來,皆為利而往,這不對勁兒。

我又去了煙山,往泉眼裏鑽,差點沒有嗆死我,根本就鑽不進去了。那個通道竟然不存在,我試了多少次。我想來想去的,覺得這事不太可以,也許李福的屍體真的被盜走了,太對不起李福了,人家托給我過墓,我就守成這個樣子,沒怎麽樣,屍體先沒有了。這還守墓屁呀!

我去圖倫城,進了那家我和李福常去的飯店,我去他八大爺的,李福坐在那兒吃酸菜鍋,喝著酒。看到我,衝我,還衝我擺手。

我愣了半天,走過去,瞪著他看了半天,突然就伸手給了李福兩個大嘴巴,打得“啪啪”的,那個過癮,惹得所有的人都往這兒看。

李福竟然沒有急眼。

“坐下,兄弟聽我跟你說。”

我坐下,倒了一杯白酒,一口就幹掉了。其實,李福活著,我從心裏高興,我打他,有生氣也有高興的成分,不知道李福知道不。

“兄弟,我沒有死成,我想你,所以沒有死。”

這貨這嘴就是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