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張燁什麽都沒有砸到,隻是在空中舞了一下。

他環顧四周,發現教室裏邊和他進來時沒有什麽不同,桌椅也沒有任何變化。

隻不過,張燁看著它們的目光,卻有了異樣。

“馬上要到午夜十二點了。”

回想著任務,再加上出了這檔子事兒,張燁心中便是一驚,好奇心瞬間被打歇,轉頭就朝著教室外走去。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門口的時候,幾乎想要飛奔而出。

嘭!

可就在這時候,教室的門竟然自動關上。

張燁立即就感覺到,教室裏邊不止他一個人,而且隨著時間,裏邊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一種詭異的喧鬧,在他的背後逐漸熱鬧起來。

會不會門都打不開了?

他沒有朝後去看,心中隻是不由往最糟糕的情況想著,不過手還是抓住了門把手,一扭便將門打開。

等到張燁走出去,重新關上教室門的時候,他暗暗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他已經不再去想看教室裏邊究竟是什麽模樣的,自然也是不願意招惹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可是,還不等他緩過神,借助手電的光亮,發現地麵出現了令他吃驚的存在。

那是一串鞋印,應該是他在裏邊的時候,外麵站著一個人,通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口,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類似於上學時候,偷偷在觀察學生是在學習還是在搗亂的班主任。

“這鞋印有些特殊,來人應該是早有預謀。”

比起鬼來,張燁更害怕人,如果剛才他在教室裏邊有個什麽危險,在朝著外麵跑的時候,發現門卻打不開了,那後果令他不敢想象。

握緊了手中的石工錘,張燁靠在牆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有鞋印說明是個人,說不定知道很多內幕,甚至可能就是凶手本人,要到這個人。”

於是乎,他便按照這個鞋印追了上去,而對方沒有刻意隱藏,仿佛就像是等他去找。

跟著鞋印,一直到了三樓,一直到了衛生間離。

張燁緩緩地推開了門,同時看到一個人影就站在那裏。

即便對方穿著比較寬鬆的黑色雨衣,但他也能從大體的體型輪廓判斷出,那是一個身材偏瘦的女人。

“你既然出現在這裏,不說點什麽出來,今天是很難走出去這個門的。”

張燁和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輕輕晃動著手裏的石工錘。

片刻之後,女人將帽子摘了下來,露出自己的五官,說:“你居然還真的跑到這個地方來,如果我今晚不來,你怕是永遠也走不出這個學校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大活人,不是別人,正是魏巍的姑姑。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燁皺起了眉頭,聽著好像是為了自己,但是他沒有掉以輕心,之前已經認定了她有作案的嫌疑,從去了她家一直到學校,再到現在,她的可疑性越來越大。

“我從魏巍的畫裏,看到了你。”

說著,女人從衣服的口袋拿出一張折疊的紙,伸手朝著張燁遞了過來。

張燁說:“你放在地上,往後退幾步。”

女人直接丟向了張燁,便是後退了數步,仿佛她真的沒有惡意似的。

張燁見對方至少表麵上沒有威脅,一直盯著她,彎腰將地上的那張白紙撿起,快速打開。

這張A4的白紙上,畫著一座外表黑色,內部白牆的房子。

房子裏邊站著很多紅色的小人,而在這些小人的中間,則有一個金色的小人,顯得尤為的醒目。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金色小人是我?”張燁很是奇怪地盯著她問,而且他自己絕對不會因為一幅畫相信對方。

女人說:“魏巍畫了很多畫,他的每一幅裏邊都是那種小紅人,這是我第一次見他使用金色彩筆,而他從小就很自閉,從來不和除了我之外的外人交往,而且你也是這麽久以來第一個進入我家的人。”

“隻是因為這個?”

張燁瞥了一眼她,見雨水還在從她的雨衣上滴落,繼續問:“那些小紅人是什麽意思?小金人又是什麽意思?兩者之間有什麽實際意義上的區別嗎?”

女人沉默了片刻,在張燁以為她都不會對此做出解釋,而是要牽扯到其他的話題時,她突然開口道:“我認為小紅人代表鬼,而小金人有可能代表的是人。”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這種東西嗎?”張燁問。

“看來你是不相信,但沒見過不代表就不存在,有些東西真的很難說清楚的。”

女人的聲音相當平穩,就好像這樣的話,她是經過反複練習斟酌的,說:“其實,在我哥和嫂子出事之前,魏巍就可以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應該就是俗稱的陰陽眼,這件事情我哥他們也知道,但隻是認為小孩子喜歡胡思亂想,他們是不相信有鬼的。”

張燁追問道:“他們不相信,那你信嗎?”

“我信!”

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的堅定,她說:“起初,我也不相信魏巍有這樣的能力,一直等到我老公和兩個孩子出了事,那時候我的感覺就像是天塌了似的,隻要看到他們以前的照片或者東西,我都會忍不住奔潰大哭,但魏巍會拿著他畫的畫告訴我,在我們的家裏,有著兩個小紅人,他說是我的孩子。”

說到這些的時候,女人的眼神變得相當的柔和,甚至給人一種欣慰的感覺,她說:“剛開始,我認為是孩子在哄我高興,但後來他畫的越來越多,我就有些相信了,問我的孩子在幹什麽,他都可以很準確地說出,其中有一些細節,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我這個當媽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們舍不得離開我這個媽,同時也明白了魏巍是真的可以看到的。”

“你都說了是小孩子的幻想,也覺得是在哄你高興,可你為什麽也會相信有鬼?難道是因為對你家孩子的思念導致的嗎?”

“或許吧!”

女人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即便是假的,我寧願相信是真的,我甚至都希望他們能上魏巍的身,和我說說話,因為我太想他們了。”

張燁從女人角度出發,他是可以理解對方的,畢竟他自己的父母出事之後,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而且不止一次。

然而,他並沒有因此放棄戒備之心,問:“我可以理解你,但作為成年人不能因為一幅塗鴉畫去判斷什麽,你怎麽就認為魏巍畫中的小紅人都是鬼呢?”

“我還帶了另外一幅。”

女人說著,再度拿出一張同樣的紙,丟給了張燁。

張燁再度打開,發現那畫的是一條小巷,有幾個小紅人,正在小巷中爬行。

在小巷的盡頭,站在一個小金人,從構圖角度來看,這個小金人正好是繪畫者的視角。

女人真誠地說:“在這所學校的後院,有著一條死了一些人的小巷,你現在大晚上在這裏,一定會被那些不甘心的惡靈盯上,留在這裏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她的言語中,無不透露著對張燁的擔心,好像是個為別人著想的信女。

“或許我真的誤會你了。”

張燁把兩張畫重新疊好放入口袋,以便於日後用得上,微微眼睛轉了半圈,說:“其實我也準備離開了,我們一起走吧,這地方確實很古怪。”

“好啊,快走吧,魏巍一個人還在家裏等著我呢!”女人立即點頭,說著朝著燁走來。

張燁仿佛已經徹底地相信了她,轉身也就走向走廊,他完全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不會輕易相信的陌生人,畢竟這才算是兩人見的第三次。

於是乎,兩個人懷著自己的想法,一前一後走在走廊中。

張燁的速度不快,他緊握著石工錘,而身後的女人紛紛很害怕,想要走進前麵的手電光中,便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如果這時候有第三個人,那一定會從張燁的眼神中發現,他平靜而堅定,超越了大部分普通人。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走到三樓的樓梯口。

這時候,女人忽然就有超過張燁的動作,同時她完全換了一副嘴臉,腦門都出現了青筋,自然垂下的手臂,忽然抬了起來,並高高地就去。

隻見,一道寒芒朝著張燁刺了過來。

“你果然有問題。”

然而,一直蓄勢待發的張燁,反應速度越朝女人的所料,隨手就是一個大擺錘,逼退女人的同時,又補了一腳。

當啷!

隨著女人坐倒在地,手裏的東西也跟著落地,發出金屬掉落到地麵的聲音。

張燁回過頭,立即就看到清楚,那是一把尖刀,但不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種,而是屠宰場用的,相當的尖銳鋒利。

此時,披頭散發的女人宛如惡鬼一般,她撿起尖刀立即起身。

隻不過,張燁沒有給她出手的機會,再度一石工錘,砸在了她的胳膊上,尖刀再一次脫手掉落。

張燁嗤之以鼻道:“我從見你就覺得你有問題,隻是沒有證據證明,看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吧!”

兩人在力氣上懸殊較大,再加上工具上優劣可見。

女人捂著自己的手臂,滿眼憎恨地盯著張燁問:“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有問題?”

張燁說:“是因為我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而且從你給我的第二幅畫來看,那畫不是孩子畫的,應該是你仿造的,即便你相當刻意去模仿,但有些棱角還是表現出了成年人的跡象。”

見她用目光越來越凶惡,張燁繼續道:“不要用那樣的目光看我,做錯的是你不是我,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像老話說的那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當啷!

張燁一腳把那把尖刀踢飛出去,說:“殺你哥哥和嫂子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殺人動機是什麽,但你竟然能做出殺害自己親人的事情,簡直豬狗不如。”

“我,我沒想殺,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女人的麵目已經變得相當猙獰,但是眼神中卻多了一抹驚慌,仿佛又回憶起了不願意回憶的過去。

張燁冷哼道:“我是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我可以確定你是凶手,至少也是凶手中的一個。”

“不,不是我,是,是我哥,是我哥啊!”女人朝著他大叫道。

“有錯就要認,哪怕是彌天大錯,隻要苦海無邊回頭就是岸,不要把這種事情推在死人的頭上,這樣也無法證明你就是清白的。”

其實,張燁還一直在觀察女人,生怕她還藏著什麽其他的利器,不過見對方的模樣,加上那種無法掩飾的痛苦,他這才略微放鬆。

“真的,我可以解釋的。”

女人癱坐在地上,眼淚從眼眶流了下來,說:“是我哥這個人不檢點,他有特殊的癖好,喜歡在學校裏邊拍那些小女生上廁所,後來不知道照片流出了幾張,有個小女孩兒自殺了,從這件事情之後,我哥就變得不正常起來,他總覺得對方的家長會打死他,小女孩兒的鬼魂會向他索命……”

她哽咽地看著張燁,道:“我嫂子受不了他,要和他離婚,但是我哥不同意,我嫂子便拿著一個U盤威脅他,如果他不同意離開,將他裏邊的內容交給警方。”

張燁半信半疑地問:“那這樣之後,你哥是什麽態度?又是怎麽做的?”

一個如此的人,其實沒什麽膽量的,被嚇到了,再有這樣的精神刺激,難免會出現精神紊亂,甚至失常的情況。

當一個人不像常人那樣考慮問題,那必然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

張燁是這樣推測的,而女人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他是對的。

“我哥要考慮,過了一夜他選擇了同意離開。”

女人咬著牙說:“可是,實際上,他是通過一晚上去想著如何把我嫂子殺了,讓事情的真相永遠掩埋。”

“那是一個下大雨的晚上,就像今晚,我哥帶著魏巍藏到了他的辦公室,本來是晚上談離婚的孩子撫養權和財產的分配,但所有人都以為魏巍走丟了,然後也顧不得那些,大家都跑出來找人,而我哥和嫂子就到了這裏。”

“很長時間,他們兩口子都沒有回去。”

“我就到學校來找他們,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

說到這裏,女人的瞳孔不由地擴大了不少,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