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的手貼在門扇上,就要推開之際,被人硬是拽開。
被這麽阻止一下,再去看,謝端已經被柳茶攔住了。
拽她的人是花青,“孟姑娘放心,柳茶的身手很好。”
謝端在柳茶懷中手腳胡亂揮舞,別看人小,但勁兒很大,柳茶麵不改色地摟住了,拖回到椅子上,麻利地用繩子綁住他的手腳。
“你再哭,我就割下孟晚溪的一塊肉,送到你麵前。”
“不要不要,我不哭了。”謝端拚命搖頭。
柳茶盯著他看了會兒,問道:“這才乖。再說說拐走你的廚娘與拐子都跟你說過什麽,你遭受過他們的虐待嗎?”
謝端縮著脖子,怯怯地回答。
柳茶聽完,幽幽感慨,“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是不是覺得全家是被人害死的?”
冷不丁冒出的問題讓謝端明顯一怔,等回過神要開口時,柳茶擺擺手。
“我知道了。”
謝端愣愣道:“你知道什麽了……”
柳茶神秘一笑,“我知道你覺得孟姑娘在這裏受委屈了,想和孟姑娘逃走,對不對?”
“嗯!”謝端用力點頭。
“和我說說,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她。”
孟晚溪沒心思繼續聽下去,深深地吸口氣,腳步有些虛浮地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在柳茶問出全家被人害死時,清清楚楚地看到謝端眼中閃現的恨意,濃烈深沉而純粹。
就算是幾十歲的成年人,在突然被問到戳中內心的仇恨時,都難以掩飾,更何況一個年幼的孩子。
謝端到底懷有怎樣的心思,就看柳茶通過閑聊般的審問方式,如何問出來了。
“對了,花青,你去告訴柳茶,問問謝端把一隻裝有檀香的瓷瓶扔哪兒去了。”
“是。”
孟晚溪實在想不明白檀香的來曆與用處。
於是,她在瓷瓶上塗抹藥膏,又鬆了木塞,隻要有人拿起來,手指必會沾染藥味、藥膏或檀香粉末,這三樣東西在瓷瓶不見後,都出現在謝端的指尖。
因此,她才懷疑上最不可能的謝端,繼而發現發帶的厚度有問題。
利用一般人對年幼孩子的鬆懈,並且這個孩子和她、魏玠有“血海深仇”,刺客們這招著實妙。
在廂房裏等了會兒,大夫回來了。
“人救回來了,”大夫先讓孟晚溪安心,“中的斷腸草之毒,因他身體虛弱,少許一點就能要了性命,萬幸救治及時。按您的吩咐,對外說人快不行了。”
孟晚溪問道:“告訴魏玠了?”
“有人傳消息去了。”
孟晚溪點點頭,借刀殺人的這把刀子,她要送回到主謀之人的身上!
晌午,年輕婦人目光呆滯,拖著沉重地步伐走向衙門,熟識的鄰居和她打招呼,都置若罔聞。
一個農婦打扮的女子追上來,“嫂子,你絕不能放過那個姓孟的!”
年輕婦人沒反應。
農婦道:“不僅要賠錢,更要她賠命!可是……你看到跟在她身邊的人了吧?出自使團,我估摸著身份不一般,隻怕最後找個替死鬼,或是反誣賴你們訛詐都有可能!”
年輕婦人猛地停下腳步,雙眼血紅,“她怎麽能……”
“有錢人都是這樣,誰管咱們平民老百姓的死活呢?”農婦悲哀地歎氣,“事到如今,你家毀人亡,還怕什麽,要為自己伸張正義啊!”
說著,她把一隻鐮刀塞進年輕婦人的手裏,在她耳邊蠱惑般的低語——
“現在,殺了姓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