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她應道。

魏玠瞟來一眼,歎道:“現在人多眼雜,無法像對付之前那兩個公主護衛一樣,將他們全部處置掉,便要委屈你了。”

這哪裏談得上委屈,她要是真委屈,豈不是辜負了他這片“苦心”?

孟晚溪搖搖頭,“這世上的路有千千萬萬條,這條不行,我可以換一條。”她拿起一片玄參,對著燭光反複檢查,“就如同現在,可以安安心心地製香,為以後做準備。”

魏玠望著她神情專注的模樣,星星點點閃爍著的眸子裏,是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他不由地勾起唇角,抓住孟晚溪的手。

孟晚溪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以為魏玠又要“禮尚往來”。

那隻魏玠隻是在她的手上摩挲幾下,就鬆開了。

她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沒看出來有哪裏不對。

魏玠嗓音淡淡,解開她的疑惑,“有我在,你不必太忙碌,若是手冷了,去炭火上烤一烤,不然凍僵了生出凍瘡,你還怎麽製香?”

“哦……”孟晚溪有些恍惚。

怎麽中會錯魏玠的意思,顯得她很狼心狗肺?

不知不覺間,居然生出對魏玠的一絲絲愧疚?

不對不對,一定是魏玠故意的。能走到萬萬人之上的大權臣,玩弄人心可是很有一手。

孟晚溪默默地深吸一口氣,然後——

“阿嚏!”

又一個噴嚏,幸好她及時捂住口鼻,不然麵前著一桌子的香料就廢了。

魏玠的眉頭再度皺起,猛然起身出去了。

孟晚溪狠狠地揉幾下鼻子,尋思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很快,魏玠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人。

孟晚溪定睛一看,是孟俊明。

魏玠透著一絲警告意味的視線掃過孟俊明的臉,他本來是要請鶴大夫來的,結果鶴大夫一句“沒空”,大手一揮指向自己的徒弟,叫他來。

他再想去找自家的許大夫,可是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找回來太費功夫,隻能把鶴小大夫給帶回來了。

孟俊明隻是對孟晚溪稍稍點了下頭,然後從藥箱裏取出脈枕。

孟晚溪半垂著眼簾,與孟俊明演陌生人,手腕搭在脈枕上後,孟俊明沒急著診脈,而是將一條幹淨的帕子蓋在她的手上,隔著帕子,他的手指才按在手腕上。

有個氣場強大凜然的魏玠在旁,他們堂兄妹倆相對而坐,在孟俊明目光平淡的端詳一圈她的臉色後,誰也不看誰,而孟晚溪被帕子一角的圖案吸引了注意力。

雪白的帕子上,角落裏繡著花瓶,瓶中插著一把如意,花紋簡簡單單,也不算精致,但她的眼眶一下子熱了。

孟俊明在默默地安慰她,他們倆都會平平安安的,將來也會如期願的那般,為孟家翻案。

該是心中暖意融融的時候,孟晚溪卻打了個冷戰。

一股莫名的冷意突然從腳底騰起,接著明明被厚實的冬裝與鬥篷包裹的身體裏仿佛湧出了一汪寒潭,從骨子裏透著深深的寒冷,激得她牙齒打顫。

魏玠最先發現她的異樣,不顧孟俊明就在麵前,從孟晚溪的背後環住她的肩膀,讓她靠進自己的懷中。

“晚晚,你哪裏不舒服?”

孟晚溪被嚇了一跳,連帶著那股寒意也縮回去一些。

“……”孟俊明更是無語,“孟姑娘有些風寒的症狀,但不嚴重,吃上兩副藥,好好的睡一覺就行了。”

自家堂妹的身體可是相當結實的,魏玠怎麽把她當脆弱的瓷器,經不起任何風霜似的。

這般過度關心的模樣,挺叫人不舒服的,仿佛被看扁了。

孟晚溪的臉頰發燙,用肩頭頂了頂魏玠,適應他鬆手。

魏玠偏不,更是直接橫抱起她。

孟晚溪向孟俊明投去無奈的眼神,心想著魏玠當著堂哥的麵,這麽關心自己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讓堂哥放心自己在魏玠這裏不會受委屈。

孟俊明哭笑不得,起身道:“我去抓藥煎藥了,魏大人不必擔心!”

他刻意加重後麵半句話。

然而魏玠視若罔聞,大步來到床前,把孟晚溪塞進被窩裏,被角掖得嚴嚴實實,又用火鉗子擺弄幾下炭火,讓碳燒得更旺一些,屋子裏暖意癢癢如春末。

孟俊明訝異地看了看,輕不可聞地歎口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