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得成嬤嬤的話後本已起了疑慮,又聽孟晚溪將事情分析得合情合理,心裏也動搖了幾分。
孟晚溪又趁機煞有其事地抹起了淚道,“老夫人,晚溪找你評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四郎。明明隻需四弟妹去討魏大人開心,四郎就能出來。可偏得四弟妹心高氣傲,又一根筋,不肯前去。”
這無異於一劑猛藥,老夫人直接被唬得七葷八素的。
想著將許輕雪送去侍候魏玠,就定能將謝寧襄救出來,斂著眸子不消多想就已經有了計較。
謝寧襄是謝家的種,她的心肝好大兒,許輕雪再怎麽都是外人,
再者說讓許輕雪委屈一下去侍候魏玠又不會死,而若是再不將謝寧襄從牢中撈出來,私吞軍械那就是死罪。
一來二去,老夫人已然打定了主意,擺了擺手吩咐成嬤嬤,“去叫四夫人到院裏。”
成嬤嬤猶豫了片刻,張嘴想說什麽,可瞧見老夫人主意堅決,倒也沒敢再說,應了一聲後便快步離去。
瞧著成嬤嬤遠去的背影,孟晚溪用帕子將臉上的淚拭幹,眸底黑白分明,哪還有半分悲戚。
不消片刻,許輕雪就被帶到跟前。
許是成嬤嬤一路已然跟她提起事情始末,一進門便上前抱住老夫人的腿,嚎啕大哭,“婆母,輕雪不要去侍候魏玠,夫君尚被關在裏麵,輕雪怎能做對不起夫君的事!”
孟晚溪在旁邊冷眼瞧著,沒有半分同情,隻笑道,“四夫人,如你真的是與四郎夫妻情深意切,便應該好生去伺候魏大人,魏大人心情大悅,四郎就定然能從裏麵出來了。”
這帽子扣得端正的,許輕雪便是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想起那日魏玠冰冷的神色便身體發顫,臉色發白。
淌著淚,眼死死盯著孟晚溪,顫抖著唇道:“嫂嫂既然已經侍候過魏大人,便使出渾身解數將魏大人侍候滿意便是,為何還要拉我下水?”
孟晚溪哂笑一聲。
許輕雪說這話也不臉紅,也想想不當初又是誰將誰推下的水?若不是許輕雪從中周旋,作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唬她,她怎會心甘情願委身魏玠。
說來,不過是種什麽因,結什麽果而已。
“四夫人說的什麽話,這怎麽能說是拉你下水呢,這是給你說明救四郎出來的法子,是為你好。”
老夫人本來隻看著許輕雪嚎啕,閉口不語,聽得孟晚溪此言後便沉穩開口,“你的長嫂說得有理,這不算對不起寧襄呢,救了寧襄出來,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們謝府的功臣。”
老夫人既是說了話,也就是表明了立場。
眼瞧著事情已經無法周旋,許輕雪當即從袖筒中拿出早已備好的剪子,尖端對準脖頸,淒淒慘慘道,“若是婆母執意相逼,那輕雪也隻能一死了。”
許輕雪向來心氣高,是寧死也不屑於做這種委身於人的事。
而且,她也篤定了,隻要她以死相逼,老夫人定然就會服軟。
老夫人確實是被嚇住了。
要是許輕雪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先別說應該怎麽跟她母家那邊解釋,就說她這逼死兒媳的罪名肯定是逃不掉了。
一時也猶豫起來。
旁邊的成嬤嬤對上許輕雪的求助的眼神,也下意識地摸了摸手中的金鐲子,開了口,“老夫人,四夫人既是不願意,那就罷了吧。更何況,四少爺也是個脾性剛烈的,若是知道四夫人為救他委身魏大人,即便是出來了,也會怪罪老夫人的。”
成嬤嬤早年時間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是老夫人從娘家那邊帶過來的,跟在老夫人身邊幾十年有餘,自然知曉老夫人軟肋,字字句句都落在老夫人心坎上。
老夫人聽到這番話,眸眼間有沉思之色。
孟晚溪挑了挑眉,唇角勾起幾分譏諷。
想起前日見到成嬤嬤手中的大金鐲子,就知曉許輕雪定是下了很大的本錢。
“魏大人是四夫人惹惱的,怕是四夫人不前去伺候,會將這氣遷怒到四郎身上,要知曉,四夫人不過是委身一夜而已,不算委屈,可四郎不救的話,那就會丟了性命,四夫人還是得三思後行呀。”
這話明著是給許輕雪說的,卻是給老夫人聽的。
謝寧襄是她的兒子,血濃於水的骨肉,比起許輕雪之流可是重要多了。
若是魏玠真因為昨夜的唐突怪罪給寧襄,她的寧襄可怎麽辦?
思及此,老夫人心中已有了衡量,眸眼瞟了一眼許輕雪梨花帶雨的臉,平靜道:“輕雪,寧襄是你的夫君,你救他是理所當然的,再說了,伺候魏大人也隻是一夜而已,脫了衣服,在**眼一閉腿一張就過去了,你都是當娘的人了,又不是沒做過這事,犯不上在我麵前尋死覓活。”
老夫人一番話,說得毫不避諱。
許輕雪臉色煞白,又羞又憤,慟哭道:“輕雪不願做這種與外男苟且的勾當,既是婆母咄咄相逼,輕雪隻能一死以保清白。”
說著,手中猛然發力,竟是真的要尋死。
眼瞧著剪刀劃破脖頸,被成嬤嬤眼疾手快奪了去,僅僅劃破了一層皮,滲出絲絲點點的血。
成嬤嬤不忍道,“老夫人,不如就算了,這會鬧出人命的。”
可縱然成嬤嬤說再多,奈何老夫人已經鐵了心。
繃緊了臉,眸眼淩厲看向許輕雪,“我好心好意勸說你,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也不怪我不念情分了。”
話落,揮手,“將四夫人綁了,送到首輔府去。”
許輕雪百般掙紮,最後還是被五花大綁了個結結實實。
離開時,經過孟晚溪身前,許輕雪雙眼含怨,恨得幾近泣血,目光毒得恨不得從她臉上剜下一塊肉來。
孟晚溪目不斜視,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既然許輕雪不念她半點好,千方百計害她,那也不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回到院裏,孟晚溪補了個覺,睡得十分香甜。
醒來時已經日薄西山,洗漱後,雲禾端來一碗小米粥,瞧著眉飛色舞的。
孟晚溪用著小米粥時,雲禾已經按捺不住,在她耳邊興致勃勃道:“姑娘,那位被侯府的人從首輔府偷著悄著接回來了,回來時那叫一個慘,都不成樣子了。聽說是那位逆了魏大人的意,魏大人一怒之下將她丟給下人,那位心高氣傲,醒來之後就直接咬舌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