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聽見哭聲,看向窗外。

她們本來就處於使團隊伍的後方,好離得長樂公主遠遠的,此時使團最後一部分人馬已經走出去一段,聽見百姓們的呼聲,更是撒開腳丫子狂奔,留下她們一輛馬車幾名護衛來麵對洶湧的聲浪。

那些人都是尋常百姓的打扮,不知道遭了什麽難,一個個灰頭土臉,衣衫髒了破了,正齊刷刷地向著馬車磕頭。

護衛警惕地沒有靠近,亮出長劍,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百姓中一個胖乎乎的嬸子開口了,“我們是榕州來的,家人都染上怪病,目前被抓去破廟,關起來,不知生死。聽說使團的孟姑娘會治療怪病,已經有不少人痊愈了,特來求求孟姑娘能夠留在榕州,救我們的命!”

其他人開始哭訴染病的家人有多麽重要,有的是家中的頂梁柱,有的是年邁的父母長輩,還有剛出生的遺腹子及其母親……他們無法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

護衛道:“孟姑娘的祛穢香可避瘟驅疫,保護尚未染病之人,但無法治愈已染病的患者。不知你們從哪裏聽說的流言蜚語,使團必會問罪散布謠言者!另外,朝廷官員會想盡一切辦法治療,還是快快回去等待消息吧。”

胖嬸子難以相信,嚷嚷道:“騙人,我明明聽已經病愈的人說,是吃了孟姑娘給的藥丸才好轉的!現在還有幾百號人沒有康複,你們怎麽能離開榕州,為什麽要棄我們的性命於不顧!”

“那些大夫根本沒用,朝廷是不是嫌棄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太麻煩了,不值得耗費財力精力來救治我們,所以偷偷摸摸地逃跑了?!”

群情激奮,百姓們顧不上刀劍的威脅,衝上來試圖撞破護衛們的防線。

“反正都是一個死,咱們不如衝過去,抓住孟姑娘就去寺廟,到時候不救人也得救!”

“沒錯,大家不要怕,護衛才幾個人?我們這麽多還怕打不過他們嗎!”

“衝!”

幾個身強力壯的百姓虎撲上來,或是抱住護衛的肩膀,或是抱緊護衛的大腿,讓他們動彈不得,拚出一瞬的時間,讓其他人衝過防線。

“快走!”柳茶對車夫喝道。

車夫急得滿頭大汗,“馬腿抽筋的情況沒有好轉,走不了啊!”

幾鞭子抽下去,兩匹馬不僅沒有拉扯,反而暴躁地從鼻孔裏發出“嗤嗤”聲,恐怕再催下去馬要發瘋,帶著車廂衝進旁邊的江河裏怎麽辦?

孟晚溪望著如餓狼般撲來的百姓們,這時候如此下車跑,恐怕也跑不過想要抓住最後一線生機的他們。

隻是兩個眨眼之間,他們蜂擁到馬車旁,驚得劉子成的馬驚叫連連,不受他控製地連連後退。

車夫聽他們說是榕州來的,嚇得本能地跳下車轅,頭也不回地逃遠。

柳茶當機立斷,插上門閂,讓百姓們無法從外麵開門。

百姓們分工相當明確,有的抓住韁繩控製馬匹,有的抱住車輪,還有的全力敲門,恨不得手掌能化作斧頭,直接劈開門板。

“孟姑娘,我們所有人的性命維係在您的一念之間,求求你發發善心,給我們的家人治病吧!”胖嬸子踮起腳尖,極力地扒住窗棱,阻止她們關窗。

孟晚溪看到這番架勢,隻怕說背後無人指使都沒人相信,但她耐心地解釋道:“我隻會製作避瘟驅疫的香,並不會治療怪病。若是我有確切的法子,斷然不可能離開榕州,而是留下來治療病患。但是很抱歉,我不會,所以你們要聽大夫的囑咐,萬萬不能因為誤聽流言而耽誤了治療,怒急攻心,再傷了你們自己的身體!”

胖嬸子撕心裂肺地叫道:“你還是不是人!你要不救,就是殺害我們幾千人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