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簾,堅定地望著魏玠,“於我來說,都是機遇。譬如這一次,魏大人幾時可以結算祛穢香的錢給我?”
魏玠低低地笑了,從袖子裏抽出兩張銀票,推到孟晚溪麵前,“準備出發吧。”
孟晚溪一看,居然有兩千兩,她完全沒料到會是如此之巨的數額,“太多了……”
“多出來的,當做賞錢。”魏玠沒有收回的意思,“怪病能得到控製,你的祛穢香功不可沒。”
孟晚溪聞言,收下銀票,“那怪病的治療之法,還有榕州百姓的安危……”
魏玠慢悠悠地喝茶,“會有辦法治療的,榕州百姓自然無恙。”
看他胸有成竹,顯然已有安排,孟晚溪鬆口氣,看來上一世的慘劇可以避免。
“多謝魏大人。”孟晚溪知道魏玠本可以完全不顧榕州百姓的死活,但他多了這份“閑心”,挽救了數以萬計的人命,說起來她還沒有問過魏玠為什麽願意管這檔子“閑事”。
她剛要問,魏玠先開口了,“榕州的百姓們都知道祛穢香和安神香是使團中的孟姑娘拿出來的,對你讚賞有加,感恩在心。”
“……勞煩魏大人了。”不僅救人,還有心幫她出名,孟晚溪更好奇原因了。
犯癔症的威力有這麽強大嗎?
魏玠的反反複複,讓她捉摸不透。
魏玠淡淡道:“你開心就好。”
孟晚溪看他要走,忙問道:“魏大人……您為何願意救榕州百姓?”
魏玠道:“不救,難以進城,拿不到榕州份內的貢品,便要從任文敏的那批贓物裏出,我舍不得。”
孟晚溪愕然。
魏玠輕笑,“怎麽,覺得我是大發善心去救人?”
“……”孟晚溪無言以對。
等她回過神,魏玠已經離開馬車。
她透過車窗縫隙望出去,午間最好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他的錦袍上映出斑駁的光影,忽明忽暗,就如同他這個人。
不管目的怎樣,總歸是救下人命了。
孟晚溪伸個懶腰,接下來繼續賣香該準備起來了。
半個時辰後,使團上路。
長樂公主懨懨地倚著窗棱,眺望魏玠的背影。
那天河灘上沾了渾身泥巴後,本想一梳理幹淨,就找魏玠來安慰自己。
哪知道洗幹淨一張臉,發現左臉頰上赫然多出幾道擦傷的血跡,她往傷口上敷鉛粉,可是無論怎麽遮蓋,還是感覺很顯眼。
她不想讓魏玠看見自己醜陋的模樣,隻能按住寂寞,等待傷口愈合再找魏玠。
接著聽聞外麵鬧起了怪病,她困在馬車上,這麽些天下來相思之苦讓她肝腸寸斷,明明人就在眼前卻品嚐不到滋味,比死還難受,連與麵首玩鬧的心思都沒了。
長樂公主揉了揉眉心,聽完顧嬤嬤的匯報後,更加煩躁。
“想貪天之功,賤婢也配?賀輕容連賤婢也鬥不過,這麽蠢,魏郎不會看上她……到底是本公主的表妹,一個賤婢敢欺負她,以為身份地位就和本公主一樣了嗎?”她嗤笑,“不是想出名,想威風嗎?本公主成全她!”
孟晚溪第二次清點手上的庫存,列出一張完整的清單。
劉子成起碼跟在馬車旁邊,“榕州城去不了,隻能等到下一處州縣才能采買。”
使團從榕州的東麵繞行,大約需要多花費六七日的功夫,才能回到原本安排的路線上。
“無妨,你看著辦吧。”孟晚溪很是信任劉子成,先把采買新料的錢給他,“之前魏大人送來很多做祛穢香的藥材和香料,還能做出一批來,往北去應該更好賣,能抵得上一段時日……”
忽地,車廂顛簸幾下,車夫喊了好幾聲“籲”,才勒停拉車的兩匹駿馬。
柳茶問道:“怎麽了?”
車夫指著左邊的馬,“馬腿抽筋了,得歇一陣子才能走。”
隨行的護衛望著繞過他們繼續前行的隊伍,皺眉道:“立刻換一匹馬。”
車夫搖頭,“這些馬是精挑細選出來,專門拉車的,而你們騎的馬負重能力不行,走不了多遠。”
“需要多久?”
“快則二刻,慢的話……難以說清楚。”
護衛環顧四周,叫另一名護衛通報魏大人一聲,自己和其他護衛負責繼續守衛孟姑娘。
人們從他們身邊經過時,好奇地看幾眼,然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劉子成覺得古怪,“有什麽好議論的……”
孟晚溪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護衛大喝道:“攔住那些人!”
幾名護衛往回衝,將數十名從山林裏鑽出來的百姓們攔住。
百姓們紛紛跪在地上,齊聲哭求道:“求孟姑娘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