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驟雨淅瀝。
孟晚溪感覺胸口像是被壓著似的,她朦朧的睜開眼,隻見一張俊朗邪魅的麵容在紅通通的燭火下,沾染了一絲情,欲。
男人熾熱的體溫將她籠罩住,幾乎要把她燙傷。
孟晚溪承載著他的力度,眸底倒影著這張熟悉的麵容。
魏玠……
他不應該早就死了嗎?!
死後還被人掘了墳,鞭了屍,成了人人唾棄的大佞臣。
可是眼前的場景如此的真實,分明就不是夢。
“想救謝寧襄?孟晚溪,你這點誠意可不夠……”
男人在她身側落下,低沉的嗓音略帶饜足後的慵懶。
片刻後,他起身,衣袍大開四合,露出勁瘦結實的身軀,察覺到女人的眼神直愣愣地落在他緊實的腹部,魏玠薄唇輕勾,臉色好看了幾分。
他叫來水,外頭的丫鬟終於有了響動,魚貫而入。
冷風從屋外淌了進來,吹醒了孟晚溪的腦子。
她終於想了起來,眼前這一幕,正是當年她為了救謝寧襄,不惜委身人人恨得咬牙的大佞臣魏玠身下!
這是她跟魏玠的第一晚!
她重生了!
孟晚溪猛地睜大了眼睛,驚喜未過,緊接著緊鎖起了眉頭,怎麽偏偏重生到這個時候?
上輩子,她夫家謝家世代將門,孟晚溪嫁過去的新婚當晚,謝家就接急詔出征,這一去,謝家五個兒子死了四個,就剩四郎謝寧襄這一個獨苗。
而孟晚溪也在新婚當夜守了寡。
後來謝寧襄落難,謝老夫人不惜跪在她麵前,求她救救謝家的血脈。
孟晚溪心軟,也萬萬沒料到魏玠對她的心思,原是過來求情,卻稀裏糊塗地被他帶上了床。
最後還換來了那麽一句混賬話!
“魏大人說的沒錯,妾身誠意的確不夠,所以這人,我不救了。”
孟晚溪盯著魏玠那雙居高臨下的視線,攏上了衣服,她忍著身上的疼痛,漆黑如夜的眸子在燭火下,顯得格外堅韌。
魏玠冷峻的麵色閃過抹詫異,隨即桃花眼微眯了起來,“不救了?方才你哭著喊著讓我救他,如今你我木已成舟,你卻不要救了?孟晚溪,你在跟我耍什麽花樣?”
孟晚溪擰著眉,強壓下心底的那股恨意。
上輩子她為了救謝寧襄,委身於魏玠,結果謝寧襄出來後非但不感激,反而覺得她下賤浪**,不配她大哥。
甚至在最後她那“戰死”的夫君攜妻帶子地回來後,他也是積極的幫他們讓自己下堂。
她為謝家操勞二十年,最後卻落得個被貶為妾,病死偏院的下場!
如今她還白費這些功夫做什麽?
唯一遺憾的是,她重生的時間沒能再早一點。
孟晚溪吸了口氣,“今日之事,不過是個意外,還請首輔大人務必忘了此事,你我就當沒發生過。”
魏玠那雙黧黑的眸底冷冷地地凝視她。
“隻是個意外,沒發生過……”魏玠冷哂,他那雙大手捏拿住了她的下顎,
“怎麽忽然腦子變靈光了,我還以為你是個蠢得,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你以為把謝寧襄救出來,謝家就會感激你了?”
這話上輩子落到孟晚溪耳中,隻會覺得魏玠在挑撥離間。
重來一世,她知他此話真心。
孟晚溪垂眸,“大人說的是,謝寧襄扣壓軍械,延誤軍機,自有律法來懲處,與我無關。”
“真不救了?”魏玠輕笑,鬆開了她的臉。
孟晚溪吸了一口氣:“嗯,不救了。”
“那就送謝夫人回去吧,”魏玠外袍敞開,朝著屏風後的浴桶走出,大喇喇的腳步露出修長的大腿,看的旁邊婢女都羞紅的垂下了頭。
“今後謝夫人若是需要什麽盡管提,我魏玠對女人,向來大方。”
孟晚溪不語,她單薄的身子站在風口處,雨珠撲麵,洇濕了她的衣裙。
她看向這深長的雨夜。
既然重來了。
那就不要再走以前的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