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第一天,他們運氣還算不錯,趕在天黑前來到另一個鎮子。

他們找了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客棧住了進去。

花蕪和魏衡對外的身份一直是夫妻,為了不引起懷疑,自然要住在一起。

好在之前住木屋時,他們都是睡一起,因此倒也不會覺得別扭。

這一天的風塵仆仆,讓花蕪總覺得自己身上髒兮兮的,立馬吩咐小二備水。

浴桶搬上來,魏衡就明白她這是要沐浴,主動開口道:“我去下邊等你。”說完匆匆離開了房間。

花蕪掩唇一笑,從儲物戒中取出凝甘露,往浴桶裏滴了一滴。

這是她自己研究的,可以淨化凡間水質。

畢竟她是仙體,為了不被濁氣侵蝕,有些方麵不得不注意。

之前在木屋時,那些水裏也都加了凝甘露。

淨化過的水清澈見底,甚至透著淡淡的清香,花蕪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

半個時辰後,她換了身新衣服,將頭發都盤起來,然後下樓去找魏衡。

她知道自己的臉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戴上了幕籬。

從大堂角落的位置找到了安靜坐在那兒的魏衡,她坐在他身邊,揮了揮手,笑著問他:“阿衡在想什麽?怎麽不點些東西吃?!”

“我在等你下來。”魏衡乖巧答道。

“阿蕪頭上戴的是什麽?”這是魏衡第一次見她帶幕籬的樣子,不免有些好奇。

“這是幕籬,作用就像是阿衡看到的那樣,能遮擋別人視線。”花蕪耐心解釋道。

魏衡眨了眨眼,突然說道:“那阿蕪出去時能不能一直帶著幕籬,我不喜歡別人看你時的眼光。”說這話時,魏衡的語氣格外認真,像是在表達自己的訴求。

花蕪先是愣了下,而後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的提議:“不好,我不喜歡一直帶著幕籬。”

魏衡雖然有些失望,但既然阿蕪明確表明她不喜歡,他也不會再提此事。

花蕪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向溫溫和和的阿衡也會表現出獨占欲。這足以說明,這段時間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意識到這點,讓花蕪心情大好。

魏衡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花蕪搖頭拒絕了,隻說自己剛剛從上麵吃了些點心,還不餓。

她給魏衡點了一葷一素和一碗米飯,然後托腮看向窗外。

此時夜色已經降臨,不少店鋪已經關門,街道也開始恢複安靜。

花蕪能看見外麵一縷縷飄散的鬼氣,但這些鬼氣都很淡,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

這種情況花蕪在凡間時見過很多,早就習以為常。但在霧山的那幾日,她卻從未見到任何鬼氣和汙穢之氣,幹淨的簡直不可思議。

等魏衡吃完,花蕪沒有跟著起身,而是讓阿衡先上去。

她小聲解釋道:“我讓店小二換了新的水...”

魏衡了然,旋即轉身上了樓。

......

這家客棧不算大,裝修也略顯陳舊,不過好在裝潢還算不錯,再加上老板看著就是個脾性溫和的人,所以這家客棧的生意看起來還可以。

掌櫃一直在櫃台算賬,旁邊有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有模有樣的練著字。

引起花蕪注意的是,從那個小姑娘的麵相來看,竟然是有仙緣的。這說明這小姑娘是個修仙的料子,將來注定要踏上另一條路。

花蕪又看了眼掌櫃的麵相,發現從麵相上來看,這掌櫃注定命中無子。

也就是說,這個小姑娘很有可能是養女。

這種情況花蕪也是第一次遇到,不免起了幾分興致。

隻是一想到明日他們就要出發,那點興致很快就消散了。

好不容易解決了蕭芷涵的事,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招惹麻煩!

剛好魏衡已經洗完,站在屋外示意她快點兒回屋。

就在花蕪收回目光,轉身回二樓時,正埋頭算賬的小姑娘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很快低下頭繼續寫寫畫畫。

這一夜,因為認床,花蕪睡得不太好。反倒是魏衡,不知是不是因為身上的傷,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醒來,花蕪眸光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讓魏衡莫名有些心虛。

兩人起來收拾妥當,準備下樓吃完早點就啟程趕路。

誰知還沒往外走,就聽外麵傳來驚恐的聲音:“死人啦,掌櫃的出事了!”

花蕪聞言蹙了蹙眉,意識到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她帶上幕籬下樓,打算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昨天她剛看出老板和他女兒有異,今天人就死了,若說巧合,花蕪半點兒也不相信。

途中根據那些人亂七八糟的議論聲,花蕪得知掌櫃出事的地方就在客棧後院,那裏是掌櫃一家居住的地方。

當初掌櫃為了幹淨,掌櫃將茅房建在了後院。剛剛就是有人去茅房時,發現掌櫃被溺死在了水缸裏。

後院不算遠,花蕪走了二三十步就到了。此時,掌櫃依舊保持著上半身探入水缸的模樣,身體看起來已經變得僵硬。

花蕪巡視四周,尋找掌櫃女兒的蹤跡,結果發現那女孩兒不見蹤影。

若是在屋裏休息,這般吵鬧的情況下早就應當醒了才對,可結果人就是不在。

要不就是她貪玩跑出去了,另一種可能,就是掌櫃的女兒恐怕早已不在後院之內!

“諸位可有誰看見掌櫃的女兒?”清泠悅耳的女聲突然響起,眾人下意識閉上嘴想了想。

這時候,眾人才意識到,掌櫃女兒不見了!

這一問,竟然沒有一個人答出來。最後見她的人都說,昨夜掌櫃熄燈後就帶著女兒回後院了,之後誰也沒有再見到過那個女娃娃。

花蕪心下一沉,第一反應就是有邪修看出掌櫃女兒是有仙緣的,想要拿她來修煉邪術。

畢竟在凡界,有仙緣的孩童說是萬裏挑一也不為過。他們大多靈根純粹,放在那些修真門派裏都是爭著搶著要的寶貝疙瘩。

這也導致不少邪修遇到這種有仙緣又沒踏上仙途的孩子,都會強行擄走。這些被擄走的孩子大多被獻祭,增加他們法寶的威力,有些被練成了鬼童子,一直供人驅使。要不就將他們培養成爐|鼎,不斷被汲取靈力。

總之,落到邪修手裏的孩子,下場無一例外都會變得十分淒慘。

可讓花蕪覺得疑惑的是,她雖然被封了仙力,但是她是仙體,若真是邪修將人擄走,那這裏的氣息未免過於幹淨了。

就在她擰眉深思的時候,魏衡走到她身邊,拽了拽她的袖子,輕聲說道:“阿蕪,那兩名車夫已經在外等著了,我們該啟程了。”

花蕪這才想起他們要啟程趕往嘉州。

一想到那小女孩兒,她有些猶豫。

其實花蕪心裏清楚,若真是邪修幹的,恐怕早就不知將人擄到那裏去了,根本不可能回來自投羅網。

可是她就是放不下,想了想,便對魏衡說道:“阿衡,你去同他們說,就說我有事要從這兒多待一天。當然,工錢方麵不會虧待他們。”

魏衡茫然不解道:“阿蕪為什麽要留下,是因為死去的那個人?”

老實說,那個男人同他們也就有過幾麵之緣,他不明白花蕪為何要因為他改變自己的行程。

那個人對她來說就那麽重要嗎?

一想到這兒,鳳眸變得幽暗深邃,隱隱透著一抹猩紅。

花蕪有些意外,但還是解釋道:“不是因為他,你還記得掌櫃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嗎?她失蹤了,我懷疑她是被拐子給拐走了。”

‘仙緣’之類的聽起來就像是招搖撞騙的說辭,花蕪隻能換了相對‘委婉’的說法。

魏衡抿了抿唇,看起來似乎仍有些不高興。

花蕪知道他失憶了,或許在很多事的認知上都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她耐心解釋道:“那個小姑娘若是被拐走,可能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我就在這兒待一天,若是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明天我們就啟程。總歸我們也沒有特別著急的事,耽擱一日也無妨。”

見花蕪態度堅定,魏衡垂眸緩緩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好,我先把東西放回去,然後同他們說一下。”

花蕪露出欣慰的笑,以為自己終於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殊不知魏衡隻是不想讓她失望,所以自己退了一步。

沒過多久,官府的人趕到,其他人都被趕出後院兒。

因為場麵一看就不像是自|殺,官府的知縣直接命衙役通知所有人,讓他們都回到自己屋子裏等著錄口供。

花蕪和魏衡自然也不例外,他們老老實實地回到房間,等待知縣傳召。

等待的過程中,花蕪仔細思索著剛剛看到的一切。

掌櫃的脖子上有指痕,明顯是被人掐著脖子按進水缸裏的。老實說,這不太像是邪修的風格。

若真是邪修擄人,那掌櫃應當是被放幹血或者屍身四分五裂,魂魄卻消失的幹幹淨淨才對。

畢竟大部分邪修都喜歡生人魂魄,可以用來煉製各種下三濫的器物。

花蕪之前在凡間行走時,沒少和邪修打交道。就算她仙力全無,這些邪修煉製的東西依舊奈何不了她,可見他們的實力著實不怎麽樣。

冷靜下來,花蕪反倒覺得是邪修的可能性極低。

花蕪仔細想了想,決定等到晚上可以試著招魂。

若能招來掌櫃魂魄,大概就能知道他女兒的下落。若招不到,那她也沒什麽辦法了...

魏衡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語氣十分嚴肅:“別皺眉,會變醜。”

花蕪聞言‘噗嗤’笑出了聲,沒想到他一本正經說這話的時候竟會這般好笑。

她忍笑說道:“那如果我變醜了,阿衡還會陪著我嗎?”

魏衡不假思索道:“當然,我不會離開阿蕪!”

作者有話說:

男主本身就不是三觀端正的人,不然也不會當上魔尊,他的良心就是女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