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空****的街道上異能和異種各居一邊。

以喬冰為首的異能們,虎視眈眈地盯著對麵,把傷員護在身後。

另一邊的S級異種則比蘇棲遲他們在安平城見到的要少許多, 不過十來隻的樣子, 它們安安靜靜地站在一個渾身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連臉上都帶著一個黑色麵具的男人後麵, 就像在等待他的命令。

蘇棲遲和彌寒在安平城時並沒有見過這個神秘人。

之前他們懷疑過這種S級異種結隊襲擊人類聚居地的行為很有可能是受了什麽人的控製,如今來看, 那個幕後黑手恐怕現在就站在他們麵前。

可是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黑袍人先開口了,他的聲音粗嘎刺耳, 就像是用鋸子在鋸木頭一樣難聽:“別太緊張,我這次來不是為**平你們一個小小的傭兵團基地, 我隻不過是來找人的。”

喬冰長眉一挑, 直接道:“我們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我還沒說要找誰,你怎麽知道沒有?”黑袍人發出一聲怪笑, “蘇棲遲,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

被點到名字的蘇棲遲一愣,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奇怪的男人會點名道姓地找自己,但在他的印象裏,自己應該從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其他人聽見他的名字也下意識朝他看去。

黑袍人的視線跟著移動,落在那個漂亮青年的身上:“你就是蘇棲遲?”

雖然他的聲音沒什麽起伏,但蘇棲遲還是從裏麵隱隱聽出了一點滿意的意思。

蘇棲遲想要上前, 卻被喬冰伸手攔住:“我說了, 我們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黑袍人沒有搭理喬冰,而是越過她看向蘇棲遲:“我有一份禮物要給你。”

既然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 再否認也沒什麽意義, 於是蘇棲遲拍了拍喬冰的手臂, 示意她安心,然後問黑袍人:“什麽禮物?”

黑袍人朝身後勾了勾手指:“申博士,把你特意準備的禮物帶出來吧。”

“申博士”三個字就像敏感詞,瞬間便引起了蘇棲遲、彌寒和喬冰的注意。

異種們朝兩邊退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幹癟老頭從後麵走上前,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鐵籠子,由一隻半人半馬的異種牽著,籠子裏放著一枚潔白的,巨大的繭。

而那個老頭居然真的就是他們剛才提過的申華文!

蘇棲遲和彌寒不由得同時一怔,申華文居然沒死?而且還跟那個神秘的黑袍人人勾搭到了一起,那是不是有可能胡振興也沒死?

新仇和舊恨同時複蘇,彌寒手心銀光一閃,幾乎同時就要衝過去把那個變態的老頭砍成肉醬!

這時申華文卻開口了:“蘇教官,我們好久不見呀。”

蘇棲遲麵無表情地說:“別假意寒暄了,申華文,我們幾天前才在安平城見過,隻不過上次你跑得夠快,這次恐怕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先別動怒,我這次可是特地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申華文邊說邊走到籠子旁,“胡不悔一生光明磊落,俠義心腸,最後卻死在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兒子手上,你一定很想為他報仇吧?”

蘇棲遲冷漠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申華文也不介意,他繼續道:“要說忘恩負義,這世上胡振興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你一定以為他和我一樣死在了安平城的襲擊中,不過遺憾的是他沒死,我也僥幸還活著,所以今天我就把他給你帶來了。”

正所謂“禍害遺千年”,從這點看,胡振興和申華文的確挺配的。

蘇棲遲微微眯了眯眼:“所以,他人呢?”

申華文伸出幹枯的手指,摸了摸籠子裏的繭:“就在這裏。”

說完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針劑,猛地朝繭裏紮了進去!

鐵籠突然散開,申華文迅速後退,蘇棲遲眼皮一跳。

隻見繭上倏地裂開一道縫隙,緊接著一雙如枯木般細長且尖利的手從繭裏捅了出來,生生將繭剖開,首先鑽出來的是一顆頭顱,黑色的長發濕噠噠地貼在他腦袋上,他用細長的手臂撐在籠子底部,艱難地從繭裏往外爬。

所有人都被這堪比恐怖電影般的一幕驚呆了,其中一個傭兵手裏握著一把衝鋒槍,下意識就將槍口對準了繭裏往外爬的東西,然而還沒等他扣下扳機,就見黑袍人手上做了一個抓的動作,傭兵的一隻手腕就突然呈一種詭異的姿勢彎折了過去,傭兵慘叫一聲,下一瞬就像突然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捏住脖子提了起來。

傭兵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他翻著白眼,衝鋒槍脫手,徒勞地踢蹬著雙腿,手指在脖子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抓痕。

“住手!”喬冰大喝一聲,悍然出手,隻見黑袍人手臂旁同時出現一道濃稠的黑影,猛地朝他手臂斬去!

黑袍人的手臂被瞬間斬斷,軟塌塌地落在了地上。

掐著傭兵的力道終於消失,他摔在地上,開始捂著脖子劇烈咳嗽起來。喬冰卻皺起了眉,這種手感不對,她剛才隻有斬到了衣服的感覺,卻沒有斬斷骨肉的感覺,難不成這個黑袍人的黑袍下都是空的?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喬冰質問道,同時她一揮手,那道黑影就像蛇一樣纏上了黑袍人的脖子。

然而黑袍人隻是抬起另一隻手輕飄飄地一抓,黑影就瞬間在他手掌中消散了。

喬冰麵色一凝,“影蛇”是她精神力凝聚的實體,她從十六歲開始走南闖北,從沒遇到過一個人可以如此輕鬆地破解她的“影蛇”,眼前這個穿黑袍的家夥,精神力恐怕在他們在場所有人之上,怪不得他連S級異種都能控製。

黑袍人看了看自己空****的衣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說過這個禮物是給蘇棲遲的吧,如果再有人插手,我就隻好讓我身後這些孩子也加入了,畢竟它們還是很喜歡人類新鮮血……”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一陣槍聲打斷,隻見之前那個傭兵手中的衝鋒槍不知何時到了蘇棲遲手裏,他眼都不眨一下,直接一梭子子彈朝已經差不多將整個身體從繭裏鑽出來的異種招呼而去。

潔白的繭被子彈打得碎屑亂飛,紛紛揚揚如同下了一場局部大雪。可是當槍聲停止的時候,隻見那個從繭裏爬出來的異種身後不知何時竟然長出了一雙覆蓋著粉色肉膜的翅膀,那雙翅膀從背後覆蓋下來,就像另一個繭,將那異種的身軀牢牢包裹在裏麵。

接著翅膀倏地展開,直徑近乎三米,露出下麵一具細長的身軀,那身軀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剛毛,這讓它整個乍一看就像是發黴了一樣。

它緩緩抬起頭,蘇棲遲終於看見了它的臉,雖然它的身體已經被申華文改造得麵目全非,但對方十分貼心地保留了它的五官,那是胡振興的臉,一雙在被黑色長發**的眼睛裏散發出陰鷙的光芒。

黑袍人再次開口,不知是在對被改造的胡振興還是在對蘇棲遲說:“去吧,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胡振興有些生疏地扇動了一下翅膀,強風乍起,街道上頓時飛沙走石。

蘇棲遲頂著強風上前一步,他知道如果自己開口,不論對麵有多少異種,喬冰和冰狐的其他成員都會豁出命來幫自己,因為他們是同伴,可蘇棲遲不能這麽做。一方麵黑袍人已經十分明確地表明此行是為了自己而來,如果喬冰沒有收留自己,那麽今天也不會遭遇這場無妄之災。另一方麵蘇棲遲覺得這隻是他和胡振興之間的私人恩怨,沒有必要把其他人拖進來。

就在這時蘇棲遲忽然感覺有人拉住了自己,他回過頭,看見了拉著他的彌寒,狹長的眸子裏寫滿了擔憂。

盡管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但蘇棲遲看著彌寒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麵龐,心裏還是沒來由地升起一種衝動,接著他就像是放棄了思考,僅憑著那股衝動操控著自己捧起彌寒的臉,孤注一擲般吻了下去。

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裏,蘇棲遲僅存的理智中突然發出一聲哀歎:“我一定是被馬作的大嫂叫傻了。”

當那雙溫暖又柔軟的嘴唇貼上來的時候,彌寒隻感覺自己大腦裏“嗡”地一聲,接著他就像一部老舊的機器,瞬間失去了一切行動和思考的能力,渾身上下唯一還有知覺的就隻剩被蘇棲遲吻住的嘴唇,讓他下意識就想把人扣進懷裏。然而他剛要動作,蘇棲遲就已經退開了,那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快得就像是一場幻覺。

“這是我應該麵對的。”蘇棲遲捧著彌寒的臉問,“你不相信我嗎?”

彌寒死機的大腦還沒來得及重啟,隻能看著蘇棲遲呆呆地點了下頭。

喬冰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出來打架還要看別人撒狗糧,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蘇棲遲鬆開彌寒,對他笑了一下,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再次被彌寒拉住了。

彌寒把自己的長刀塞進蘇棲遲手中,鄭重道:“我相信你。”

這種時候彌寒的刀總是比任何槍械都要管用,因為這是他異能的體現,許多槍械都無法造成傷害的東西卻能輕易被他的刀鋒斬斷。

蘇棲遲握著那把銀色長刀,猛地拔腿朝胡振興衝去。

胡振興嘴裏發出一聲怪叫,扇動翅膀飛了起來,他將自己定在離地麵半米的位置,翅膀一揮,卷起數道風刃朝蘇棲遲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