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個笑容可掬的男人端著兩杯茶走進了會客室。

“哎呀……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男人把茶分別的放在兩人麵前,“請喝茶,喝茶。自從老城主遇害之後蘇棲遲就一直下落不明,如今終於抓到他,也可以告慰老城主的在天之靈了,這都要多謝兩位呀!隻是有一點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是從哪裏找到他的?”

彌寒沒有回答,先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道:“你就是安平城新任城主?”

“不不不,”男人連連擺手,“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後勤,你們叫我邱磊就行。安平城現任城主是老城主的兒子胡振興胡先生。”

彌寒“哦”了一聲,說:“人是我們在半路撿的,當時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失憶了,怎麽說都是個大活人,也不好扔在外麵讓他自生自滅,就幹脆先帶上了,想著以後有機會了再找地方安置,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在被安平城通緝。”

彌寒說到這,忽然湊近邱磊,壓低聲音問:“我聽說他也是你們老城主的兒子,是真的嗎?”

邱磊搓了搓手答道:“蘇棲遲的確是我們老城主的養子。”

“養子?”彌寒挑起一邊眉毛,詫異地問,“那按理說你們老城主可是他的恩人,我方便問一下他為什麽會殺老城主嗎?”

“這個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邱磊說,“隻是聽目擊者說那天蘇棲遲去找老城主,兩人在辦公室吵得十分厲害,等他推門進去想勸架的時候,就看見蘇棲遲一臉驚恐,而老城主胸口插著一把刀。”

彌寒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想:“放屁!”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彌寒發現蘇棲遲是那種典型的外柔內剛的性格,平時隻要不主動招惹他,他都會表現得十分友善且好相處,但同時他又有很高的道德標準,老城主照顧他養育他,恩深似海,就算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以蘇棲遲的個性就算拿刀捅自己也絕對不會傷害老城主分毫。

這麽看來,老城主的死一定有什麽蹊蹺。

那蘇棲遲現在會怎麽樣?他還好嗎?

一想到這裏,彌寒就感到異常焦躁,他甚至開始懊悔,如果一開始蘇棲遲被帶走時他沒有猶豫,直接把人搶回來就好了。

之後彌寒又敷衍地和邱磊聊了幾句,彌寒提出既然老城主已經不在了,那他們也沒有繼續待在安平城的必要,想要現在就離開,而邱磊卻表示城主因為這件事想要當麵向他們道謝,請他們務必要多等一段時間。

邱磊離開後,彌寒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原本還想著用溫和一些的方式,破壞監控後為了確保他們還在這裏,對方肯定會派人過來試探,到時候他就可以打探一下消息,順便提出離開,先把包明明送出去,自己再潛回安平城來找蘇棲遲,但現在看來那個叫胡振興的家夥分明是有意想要軟禁他們。

不過就憑這一扇門和門外幾個看守就想留住他,自己還真是被小看了。

在今天之前彌寒的身高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一部分,但如今當他穿著比自己小一號,導致他胳膊和腿都有一截露在外麵,看起來就像個二傻子的製服,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再稍微矮一點比較好。

從會客室離開後,彌寒打暈了門口的看守,並把他們拖進會客室扒掉了製服,和包明明一人換上一套後就按計劃分開行動了。

彌寒一路謹慎且熟練地避開巡邏和監控來到一架電梯前,根據看守的交代,蘇棲遲應該被帶到了地下。

彌寒進入電梯後發現這棟建築的地下一共有三層,他不能確信蘇棲遲到底被帶去了第幾層,而且他很快還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這部電梯是需要刷卡才能運行的。

就在彌寒思考要去哪弄張電梯卡的時候,電梯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電梯門口與彌寒麵麵相覷兩秒後,大概是彌寒身上那身太不合身的製服引起了對方的警覺,白大褂皺著眉,質問道:“你是哪個隊的?為什麽會在電梯裏?”

彌寒咧開嘴,衝他露出一個肉食動物般的獰笑,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分鍾後電梯在地下二層打開,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高大身影從電梯裏疾步走了出來。

實驗室裏每個人都在忙碌且有條不紊地做著準備。

蘇棲遲被063放在實驗台上,伴隨著“哢”的一聲輕響,五個銀色金屬環從實驗台上彈起,精準地套上了蘇棲遲的脖頸和四肢,他雙眼緊閉,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輕輕顫動,眉心打著結,似乎正陷入一場漫長又痛苦的噩夢中。

一個研究員正在往他身上貼電極片,旁邊的屏幕上跳動著一行行複雜的數據。

申華文親自上陣負責記錄。

一切布置停當之後,申華文朝隔離室裏打了個手勢,裏麵的研究員便拿出一個連接著軟管的針頭紮進蘇棲遲手臂開始采血。

就在這時蘇棲遲的眼球突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接著赤|裸的手臂上隱約浮現出一些白色的蛇鱗,正在采血的研究員手一抖,一臉惶恐地望向隔著一塊玻璃外的申華文。

然而申華文現在卻沒心情搭理他,他激動地站起身,差點撞翻椅子,接著他甩開攙扶自己的063,將身體大幅度前傾,幾乎將半個身體都貼在了觀察窗上。

“采血完成後給他注射0號血清!”申華文聲音激動地說。

研究員點點頭,收起采血設備正要開始新的動作,實驗室的設備突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旁邊另一個研究員大聲道:“申博士,檢測到168號實驗體精神力突然大幅度異常升高!”

申華文扭頭看向蘇棲遲,隻見大片大片的白色蛇鱗迅速沿著蘇棲遲手臂爬上他的臉頰,他被金屬環扣著的雙手手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迅速拉長,長出尖利的指甲,下一秒蘇棲遲猛然睜眼,漆黑的瞳孔在眼眶中不斷變化著形狀,最終定格成一雙豎著的蛇瞳!

實驗室裏登時爆發出一連串的驚呼,蘇棲遲蘇棲遲張開嘴,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扣著他的金屬環登時被扯得變了形,整張實驗床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申華文回過神,大喊道:“控製住他!”

觀察室裏的研究員登時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撲上去按住蘇棲遲,然而還沒等他碰到對方,蘇棲遲就突然扭頭看了他一眼,這一刹那那個研究員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輛滿載的卡車轟隆隆壓過,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他的動作一僵,而後便就如同一具僵屍一樣直挺挺地朝後倒去。

申華文重重抽了口氣,用顫抖的手在操作台上摸到一個紅色的按鈕,猛地按了下去。

正在掙紮的蘇棲遲突然重重一抖,手腳和脖子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黑褐色的灼傷,然而不過眨眼間,那些灼傷又同時痊愈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此情此景不由得讓申華文想起第一次蘇棲遲從這裏逃走時的樣子,那時候他們折磨他,讓他和一群隻知道遵循本能進食與殺戮的異種廝殺,看著他被異種感染,看著他奄奄一息,在他身上極盡殘忍地做各種實驗,最後把他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隻沒有感覺也沒有理性的怪物。

事到如今他那被興奮衝昏的大腦中才終於冒出一個念頭——那隻怪物回來了,真的是件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