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岐被自己的口水嗆的咳嗽不止,罪魁禍首還在旁邊笑個沒完。

看沈悸笑的這麽放肆,薑岐突然間想明白了,他這一定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啊!

有那麽一刹,薑岐甚至還覺得自己真的被沈悸這莫名其妙撩人的話給勾到了。

她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二十六歲生活閱曆豐富,勉強算是事業有成的女性吧。

怎麽會腦子犯渾著了這麽一個小屁孩的道。

總不能是因為陸澤鳴的原因,導致自己腦子出現了問題,饑不擇食,看誰都眉清目秀的吧?

瘋了瘋了。

薑岐別開目光不去看沈悸,手裏握著的小破傘輕輕碰了碰地麵,不得不說這小東西確實很會挑時機。

剛才用了那麽多力氣開不開,現在忽然懟著地麵完全彈開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趕緊回家吧。”薑岐從驚慌中緩過來,成功繞過沈悸擋在她前麵的身軀。

現在兩個人也不需要擠一個傘下麵了,她自顧自走在前麵,莫名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

沈悸上初一的某個周五,臨近放學的時候天空中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家離學校說遠不遠,說近也不是很近,平時自己走著去上學的時候書包裏都會準備一把折疊式的雨傘。

但這次他忘記帶了,原因是前一天晚上的時候他收拾了書包。

收拾的中途隨手把傘放在了書桌上,忙著忙著大約是時間太晚了,他把書本回歸原位後就躺到**休息去了。

今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哪還記得什麽傘不傘的。

“小同學你怎麽還不回家啊?”學校門衛上的保安大叔見沈悸在原地站了許久,從門衛崗亭裏走出來關心道。

“要不要給你家裏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啊?”

沈悸沉默了幾秒鍾,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我等雨小一些了再回家。”

書包很沉,壓在肩膀上有點酸。

保安大叔瞧他執著著也沒再說什麽,回到門衛崗亭裏坐下來,注意力時不時的落在這個小男孩身上。

沈悸在門衛的地方站了幾分鍾,雨勢依舊不見轉小。

就在他咬咬牙,打算把書包當成防雨工具頂在頭上冒雨衝回家的時候,模糊的視線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少女翩翩長發掛在耳後,手裏撐著一把白色手柄的透明傘,上頭零零散散印著幾朵小雛菊。

她跑過來慌忙將手裏的傘朝著沈悸的方向靠了一些,然後拽下他頭頂的書包,一臉笑意:“你姐沒給你打電話啊?”

沈悸呆了一下,眼中茫然。

“她不是說給你打電話,讓你在學校裏等著嗎?”薑岐以為他是把自己忘了,歪頭湊近了一點,“怎麽?不記得我了?”

少女的紅唇勾著好看的弧度,與初中生完全不同的氣質引得一旁的學生頻頻回頭。

“你為什麽會來?”沈悸把書包重新背好,鑽在傘下。

薑岐換了一隻手,把靠近沈悸那邊的手騰出來舉傘,另一隻則是伸到了外套口袋裏摸索半天。

“你姐姐說你沒帶雨傘,讓我路過學校的時候接你一起回家。”她的聲音還是聽著那樣,清澈又自帶著吸引力,“但是呢。”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沈悸心慌慌,轉頭看向薑岐的時候眼裏多了一些好奇。

“我本來應該早十來分鍾就能到你們學校的,結果公交車不小心坐過了一站,走過來的時候花了一些時間。”

薑岐放緩了腳步,慢慢停下來後才將手從外套口袋裏抽出來,握成拳擺到沈悸麵前。

“所以送你一個好東西當做補償吧。”

攤開的手掌心裏赫然放著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包裹著的糖紙皺皺巴巴,遞到沈悸的眼前。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接了過來,然後牢牢地攥在手心裏。

想到薑岐的話,他驀地有些神色糾結的問道:“你說一起回去?是我要跟你回家嗎?”

其實他這麽想的邏輯也沒有錯,薑岐隻說了帶他一起回家,並沒有說是回誰的家,也難怪他臉上漾著仿佛被拋棄了的表情。

這一次薑岐沒想逗他:“沒有,是姐姐這個周末去你們家借住一下。”

沈悸這才注意到薑岐的後背上背著一個小背包,不像是那種女生會背到學校裏去上課的那種包。

而且她能聽出來薑岐在說這段話的時候語調並沒有那麽高昂,甚至能察覺到其中難以捉摸的愁。

“我同學說現在流行淋著雨走路。”他忽然說。

其實沈悸還說的委婉了一些,應該是他同學說的。

心情不好的話就淋著雨走路,這樣別人就分不清臉上的水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他一開始覺得還挺傻的這句話,現在看來薑岐未必不需要、

薑岐怎麽可能沒聽過這個梗,當即笑得眼淚簌簌半天了還是停不下來:“不用了,姐姐還是陪你撐傘吧。”

沈悸鬆了口氣,沒來由的覺得慶幸,至少現在薑岐還能笑得出來。

他安安靜靜的陪著薑岐撐傘從校門口走到自己家裏,又看著她在自己家裏開開心心的度過了一個周末。

許久之後沈悸才聽沈翹說,那天之後沒多久薑岐的父母就離婚了。

-

到家後,薑岐一頭紮進廚房開始檢查她前一天晚上準備好的做飯要用的菜。

客廳裏來回踱的腳步聲從臥室過道的方向筆直的朝著廚房的方向過來了。

快到門口的時候,一串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在場兩人的思緒。

薑岐後背對著廚房門,聽著動靜聲逐漸遠去,最後傳來不輕不響說話聲的應該是陽台的方向。

她將手頭切菜動作逐漸放緩,保證將音量控製在一個不會打擾到旁人的程度,然後慢慢的收拾著菜。

“我剛才問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沈悸打完電話一個閃身出現在了薑岐的身後,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什麽問題?”

她們今天聊的內容很多,但薑岐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來,除了那一句……

沈悸高高的個子站在水池邊幫薑岐把她扒下來的菜葉一張張洗幹淨。

動作要多慢有多慢,給了薑岐一種他今天就是死活要賴著這裏的感覺。

薑岐說不記得,沈悸不緊不慢的將菜葉從水裏撈出來放進篩子裏,濾幹水分放到一邊。

單手撐才大理石台麵上,認真看著薑岐:“你不是說今天下班回很晚嗎?怎麽這麽早?”

“我們工作室的那個產業園區斷電了,還剩一點工作等明天也來得及,就先下班了。”

薑岐把雞胸肉下滾水中焯完,撈起來又放到冰水裏冷卻。

兩人交談之際,大門開關的聲響將他們注意力分散了過去。

“翹兒?你怎麽也回來了?”

沈翹跟她們一樣,早上出門沒有帶傘,小區樓下停好了車跑下來難免身上濕了個透。

她撥弄著眼前還有些在掛水的劉海,苦命道:“這不是為了工作嘛。”

薑岐想到什麽,將手裏的雞胸肉放到一邊洗了洗手:“翹兒,那啥你陪我去樓下丟個垃圾唄。”

她看像是沈翹的眼神裏帶著女生之間特有的默契,沈翹看了看時間。

還不等她回話,沈悸已經主動拿起了薑岐腳邊的垃圾袋:“我去吧。”

垃圾袋在沈悸的手中晃**著,他等了半天還是沒有等到薑岐的下一步動作。

“不走嗎薑岐姐?”沈悸在薑岐清明的眼神中提出疑問。

“不是你去嗎?”沈翹接的快,“快去吧,我跟你薑岐姐還有話說呢,記得把客廳裏的垃圾也一起丟了。”

沈悸:“……”

他好像吃了癟,輕輕哦了一聲才走向客廳將垃圾袋捆好提起來。

臨出門前還不忘對著廚房裏交談的兩人說:“我沒帶鑰匙就不關門了,你們自己注意哦。”

沈翹:“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去吧。”

從廚房裏探出頭去看了一眼外頭,確定沈悸走了之後薑岐才跟沈翹說起了今天有關陸澤鳴的事情。

“這不是妥妥的大渣男嗎?他都有女朋友了,還要這麽主動送你回家,有點不合適吧?”

沈翹眉頭擰起來,臉上掛不住笑。

薑岐知道她想表達什麽,不知不覺間手裏整塊的雞胸肉被她撕成了條狀。

“所以我就找了個借口說我要去接弟弟,想著委婉一點,可能他覺得麻煩就不想送我了。誰知道……”

“他還是送了?”

薑岐點頭。

“雖然我覺得這麽說不太好,但是翹兒,我覺得陸澤鳴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她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但直覺是這麽告訴她的。

沈翹在薑岐的腦袋上輕叩一下:“不管一不一樣,守住你的壞腦筋知道沒,在我出差回來之前,你都別……”

兩人從廚房走到客廳,薑岐的餘光中捕捉到了那個僵在大門口的人。

她不清楚沈悸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不過看他的臉色並沒有很好。

沈悸抬眸的時候瞥了一眼薑岐,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關上大門換了拖鞋直奔他那個小房間去了。

“誒這臭小子,下去丟個垃圾怎麽跟被人搶了錢似的。”

沈翹指著他離開的方向碎碎念。

回到臥室關上門的沈悸靠在門框上,深吸幾口,回想著他走到家門口兩個女生的交流內容。

嫉妒也好,心酸也罷,堵得他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作者有話說:

沈悸:我不是被搶了錢,我是要被搶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