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傷痛 （上）
葬完這隻可憐的貓，回到家，我以為子旋會和少凱對罵，可是身為弟弟的子旋卻比我想象的要冷靜得多.
他還曾試圖安慰我說也許貓咪將到另外一個極樂世界幸福的生活著，不去評論那些實事而非，我隻是對少凱失去了信任，就像他對我失去信任一樣，痛苦的記憶遠遠大過風雨同舟的歲月。
因為少凱從此再沒有提起要帶我離開的意思，加之我習慣了我的家鄉，所以我並沒有打算離開，我又開始找工作，又開始上班，隻是在後來的日子裏，少凱和子旋空閑了很多時間，他們不再上班，說過了五一就會離開F市。
“你不用去找房了，我們走了以後你就一個人住這裏吧！”少凱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抽著煙，像極了一個玩世不恭的人。
“我想搬開這裏，因為這裏有我們幾年的風風雨雨，我怕我承受不起！”我半躺在床上，微微地翻動著手裏的雜誌。
“我看你是怕我回來找你嗎？你真的想留下？”少凱轉頭回望了我一眼，不屑的眼神裏看不到一絲真誠。
“我不留下，還能去哪裏呢？你能許我一個幸福的未來嗎？”其實我心裏很不相放棄這段飽經風霜的愛，但是當我看見他親手敲死那隻貓時，我真的害怕了。
“當初你不是承諾我你不會中途退出嗎？今天-”少凱還能清楚記得曾經我的誓言，此刻我隻是很想告訴他，隻要他用心的信任和愛護我，我是絕對會守住諾言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忽然這時候電話響了。
“你好!哪位？”我將手機靠在耳邊，懶洋洋地問道。
“可欣！美美有去你那嗎？”江少華在電話裏焦急地詢問著。
“沒有呀！怎麽她出什麽事了嗎？”我嗖地從床上彈起來。
這幸福的女人挺著肚子去哪裏呀，真是不省心呀，不知怎麽的，自從那次江少華幫我們舉證給警方，破獲了藍帶的那件案件後，我一直覺得應該好好謝謝他，但是少凱一直說江少華對我別有用心，所以在他的眼前，我幾乎不敢提及這個名字。
“她和我吵了幾句，就跑出去了，我以為她氣消了會回來，但是現在已經有大半天了，我還是找不到她！”快升級做爸爸的江少華從未有過的緊張，也許是和美美的緣分到了吧，當初他竟然叫美美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並許諾要愛她和孩子一生一世。
“那你沒有去找嗎？”我回想起上次美美從醫院和我分開後的神情，竟然背脊發涼，現在她差不多快生了，還一個人在外麵非常危險。
“可欣，你能不能幫我一起找找，她平常有沒有和你們特別喜歡去的地方？”江少華像抓救命稻草般懇求著我。聲音格外低沉甚至哽咽。
“你別急，我馬上出去幫忙找找，你電話別關！”
掛了電話，我挎著包就準備往外衝，可少凱一把抓住我的手，強有力的捏得我的手腕瞬間紅了起來。
“你不能去！”少凱再次跋扈的眼神潛移默化地暗示我他將要做什麽。
“怎麽了？美美會出事的？”我試圖掙脫他不可理喻的吃醋作風。
“管你什麽事？難怪你不想和我走，原來你還是一直和他糾纏不清！”少凱的眼眶裏開始衝血，這眼神像極了那天敲死貓咪的神態，我突然害怕了，害怕我的命抵不過一隻貓。
“你怎麽這麽冷血！美美懷孕八個多月了，要是不快點找到她，出了事我們這些做朋友的能心甘嗎？”我一把掙脫了他那如鉗子般的魔掌。
“你要去了，我們之間就完了！”少凱竟然威脅著我，從未有過的哀求的聲音。
“少凱，別這麽沒心沒肺，隻要你相信我，我們就永遠不會走到盡頭！”我不顧一切地轉身奪門而去。
在醫院的那天，我親手墮掉孩子的那霎那間，懂得了生命的重要，一個孩子對於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她長久活下去的勇氣，然而女人隻有在自己的身體裏有了生命的時刻才能真正體會到自己的責任，就算天崩地裂都不能改變的責任和愛。
我跑遍了好多和美美一起去過的商場，遊樂場所，甚至網吧，都沒有她的身影，最後我不知不覺地竟然走到了醫院樓下。
在空軍醫院樓下，我忽然想起上次她說她是在這裏建卡的，於是我快步衝上了三樓。
“護士小姐，請你幫我查查有沒有顧美美這個病人？”我焦急地抓住護士台小姐的手，她隨即掙脫了我的手，我才發現我的手心全是汗。
“查到了，在四樓做最後一次產檢，她快生了！”
我直接從安全通道爬樓梯衝上四樓，產科房門緊閉，我透過中間的一小塊磨砂玻璃看到躺在床上的孕婦，但不確定是否是美美。
我隻有在方外焦急地坐立不安。
聽到別人的手機響我突然才想起給江少華打電話，通知他立刻來醫院。
大概二十分鍾後江少華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醫院，滿頭的汗水，臉色幾乎變成了紫色，第一次初見他的英姿颯爽已不複存在。
“可欣，謝---謝----，我怎麽沒有想到她會來醫院！”江少華語無倫次地站在我身邊，不時眺望下緊閉的產房門。
“我也是偶然走到樓下，才想起上來看看，”我打心眼裏希望美美能順利地生產，因為孩子已經在她的身體裏折騰了八個多月了，她一定很辛苦。
“你們怎麽啦？都說孕婦很小氣，你不會讓著她點嗎？”我繼續抱怨著這部珍惜女人的男人。
“也沒為什麽，昨天晚上周末，幾個朋友一起去喝酒，很晚了我沒有回去，今天早上一回家就和她吵起來了，唉----”江少華一臉的追悔莫及。
過了一會門打開了，一位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麵色灰暗，我和江少華迅速衝上前去。
“醫生，裏麵的孕婦怎樣了？”江少華抓住醫生的手。
“你是誰？”醫生正色道。
對了，我剛才都還不確定裏麵是否就是美美。
“我是顧美美的丈夫，請你趕快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醫生看了下手上的病例卡，“她的情況有點糟糕，可能要剖腹，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有沒有婚前上課，她那麽大肚子了，剛才被人送來的時候手裏還拿著藍帶啤酒！，真是的！-----不要命了！”
醫生不屑地鄙視著江少華，示意他可能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父親般。
江少華欲往產房裏鑽，“哎！--哎！你幹什麽？現在不能進去，裏麵還有其他的產婦。”醫生將江少華欄在門口。
江少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簡直腸子都快悔青了一樣，眉毛鎖成了川字，臉色極度難看。
“那我們什麽時候能進去？”江少華幾乎想一樁跪在醫生的麵前，言語間無不刻畫出他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愛意和擔憂。
“等下轉進病房才可以，你先去辦住院手續，她必須盡快手術，否則孩子會有問題，她飲了大量的啤酒！”醫生凶巴巴地拂袖而去。
“你快去吧！我先在這裏等著！”我推了推木訥的江少華，他的身體僵硬著，一邊情不自禁地緊抓自己的頭發。
“麻煩你了，可欣！”
“別婆媽了！”
望著江少華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少凱，如果哪天我像美美一樣躺在這裏，他那麽冷血的人是否會像眼前的背影一樣為我擔憂而頹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