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龍嘴開啟,是空的!蘇天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快意,他忽然連續扣動龍尾,又是啪啪兩聲,依然還是空的:“似乎命運選擇了我,父親!”蘇天翻轉降龍引,將它置放在桌上,一字字說道。隻剩兩次機會,卻必有一發是真的。

“也未必!”司空雄圖接過降龍引,一樣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輕鬆地扣動了一條龍尾。居然還是空的。

這樣的情形,似乎已經不用再問,結局顯而易見——無論是誰對著自己開啟最後的機關,都必死無疑。司空驚疑地望著那兩父子,竟比當事人還要緊張萬分,他不敢相信司空雄圖會親手送掉兒子的性命,那簡直不像自己跟隨了三年的老大。

蘇天盯著桌上那柄降龍引,一向隨性而為,瀟灑任意的他,第一次似乎感到了恐懼。他的手猶豫著伸在半空,一雙眼卻緊盯著父親,推測他到底在做什麽打算。司空雄圖臉上表情依舊,沒有悲傷,也沒有惋惜,似乎即將死去的並不是他的兒子。

“窮途未必末路,絕境亦能縫生。”蘇天忽然抓住了降龍引,扣動了最後一條龍尾。一道氣勁果然激射而出,猶如半空放射的一道煙花,最終引爆了一蓬血雨——隻不過受傷的卻是司空,那一擊射中了他的肩頭。

司空雄圖閃電般越過木桌,逼近蘇天,一支手猶如老鷹探出的利爪一般,虛捏在兒子的脖頸前,隻不過相差寸許而已:“蘇天,你太瘋狂了,居然對司空下手。要知道,我隻是耍了個把戲,卻試出了你的本性。”語氣明顯帶著失望跟不盡的惋惜。

“最不幸的是,把戲卻被我看穿了。降龍引裏其實隻有一顆靈丸,你卻宣稱有兩顆,又在救司空時用去惟一的一顆,還把降龍引先遞給了我,等到最後一發便輪到我的時候,誰也不會懷疑那一定是要人命的一擊。父親,你總想讓我拜服在你的智慧之下,俯首稱臣,卻忘了小鷹早已成長,目光變得和您一樣銳利。降龍引我握在手裏,就知道裏麵沒有靈丸。”

麵對冷靜到近似冷酷的兒子,司空雄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他的手依然沒有鬆開:“看來我錯了,不該由你任性妄為,瞧瞧你變成了什麽模樣,做得都是些什麽事?從今日起,你休想踏出雄圖府一步。”

“十年前我就可以離家出走,十年後您還可以管得了我嗎?”

“逼不得已,我隻有大義滅親。”

“父親又怎知道我便注定是個禍害?又怎知我這十年都做了些什麽?”蘇天忽然大聲申辯,“您一直把我當成是您的附庸,一直想要我按著您的部署,像木偶一樣在您擺好的舞台上演出您想看到的劇目,卻不知我內心渴望的是另一種生活。”

“生活?就像現在這樣胡混度日嗎?你當我真對你一無所知,江湖上誰不知道飛來居有個不可一世的瘋子是我兒子。”

“這世道混濁,世人分不清、辯不明,何為道理?我要針炙時弊,唯有以毒攻毒,下以良藥。所謂嬉笑怒罵皆是文章,不過世人皆醉我獨醒,曲高和寡罷了。”

“孩子,你要做聖人,還早著呢?這世上多的是坑坑窪窪,你見識不到的地方。就比方今日為父執意要逼你回雄圖府,你便無力拒絕。”

這是實話,更是實情,且不說司空雄圖的能為,就是雄圖府的實力也不是蘇天這個少爺能單槍匹馬抵抗得了。

蘇天苦笑了下,坐到在地,歎息著說道:“我本以為這麽一路走下去,總也能做出些什麽,卻原來不是。說到底,不過夢一場。算了,乖乖跟著老爸走,以後做個無惡不赦的黑幫少爺,了此一生罷了。”他抬頭望著司空,第一次報上歉意的微笑,“對不住了,拿你做試驗。不過你那一下也不痛,我隻是在你肩膀上施了點手腳,看起來就像受傷了一樣,短時間內煉出一顆靈丸我可做不到。”他來到司空麵前,探手按住他受傷的肩頭,一股緩緩的氣流自掌心激蕩在傷口——奇跡出現了,鮮血忽然倒湧,傷口自行縮小,撕爛的衣襟也自己密合在一起,一切恢複原樣,就像時間倒流了一般。

這就是蘇天的能力,他不止可以點化有靈性的生物,賦予它們生命,更可以煉出能令任何事物超速進化或者蛻化的靈氣。

“交個朋友,真心的。”蘇天把手伸在黎安麵前,語氣真誠。司空略愣了一下,握住了那支手——隻是這個舉動卻在日後讓他後悔不已。

“蘇天,你來的目的不是隻為了做這些事吧?那可不像你。”雖然目睹兩個兒子和好如初,但深深了解蘇天的司空雄圖還是如此問道。

“一年,給我一年的時間。無論結局怎樣,一年後我都會回來。在那之前,請允許我這最後的請求。”

一年的時間又能做些什麽?做父親的,麵對兒子的執著,微微苦笑,卻未否決。

“另外,我還要向你借將。我打算借用你的義子,我的兄弟司空。”

“司空是我身邊得力助手,怎能輕易讓你帶走。”

“當然不能白借,我自有交換的條件。”蘇天取出一幅卷軸,展開來給父親過目,畫麵上隱映著夢幻般的光影,卻是一片山川水秀。正是他從司空那裏得來的那副畫。司空雄圖接過畫卷,愛不釋手。

蘇天則趁著空檔,拉起司空就走:“夥計,你以後就是我的跟班了,受苦受難的日子正等著你呢。”司空雄圖所布之結界此刻已然撤去,兩人當即快奔而出。

半路,蘇天驀然回頭笑道:“老豆,生日快樂。”

許久未見的親切笑容,讓司空雄圖最後一絲想要阻攔的意思也打消了,唯有一聲歎氣:“這孩子,一回來就鬧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