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蝶一直都不希望弟弟在外麵打架,在她的眼裏這幾乎就是用生命去換一口飯吃,不過兩人的生活實在不富裕在沒有辦法阻止弟弟的行為之後她也隻能祈禱上天不要再給飽受苦難的她們一星半點的琢磨,始終都希望弟弟能夠和普通人一樣擁有自己體麵的工作和朋友圈子的她見到弟弟第一次帶了一個朋友回來當然是相當開心與歡迎的,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姐弟兩人二十年來的成長曆程本身就是一個催人淚下的跌宕辛酸故事,因此她和趙虎臣的交談並不缺乏談資。

下午,知道漠蝶要去店裏,趙虎臣就主動提出送她過去,順便帶著漠河一起去見陳太極。

在樓下漠蝶見到了趙虎臣那輛處處都透著囂張氣焰的寶馬時很自然地震驚了一把,店麵在市中心經常有不少周圍的成功人士來光顧生意的漠蝶並不是沒有見過豪車,而寶馬奔馳在明珠這種地方隻能說是標準座駕,而讓她驚訝的是看起來並不像是富家子弟或者成功商人的趙虎臣卻能夠開得起這樣一輛普通人興許奮鬥一輩子都隻能仰望的豪車。

“這並不是我私人的。”將漠蝶的驚訝看在眼裏,趙虎臣隨意解釋了一句。

很自然地將這句話的意思理解為公司的車,漠蝶點點頭,坐上了車。

漠蝶的店在距離南京路不遠的位置,而這條明珠最熱鬧繁華的步行街為這家金魚店帶來了不少的生意,望著漠蝶下車離開的背影,漠河忽然道:“姐姐一直都是用比成本價格高一點點的價錢賣的,其實我搞不懂為什麽姐姐會這麽做,後來姐姐告訴我她隻是希望能有更多人享受那種看著一條小小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慢慢成長的過程,去體會生命的偉大。”

“有這樣一個姐姐很幸運。”趙虎臣將車子向醫院開區,道。

“我不知道我爸我媽長什麽樣,雖然小時候餓的發昏的時候會想象,但後來就不想了,因為有姐姐在。”漠河點點頭,第一次對趙虎臣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到了醫院,正好抱著胭脂出去吃午飯回來的陳太極瞧見跟在身後神情激動的漠河也沒有多少驚訝,仿佛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到時在陳太極懷裏的胭脂,見到了趙虎臣之後就露出一副歡快的笑容,對趙虎臣伸出手道:“叔叔抱。”

趙虎臣笑著從陳太極手裏接過胭脂,順便把每次見麵都會帶一個來的精致蛋糕放在這妮子懷裏,捏了胭脂的小鼻子,道:“胭脂想叔叔沒?”

胭脂在陽光下一臉燦爛的笑容用力點點頭。

漠河看著陳太極,一臉的激動和崇敬,正要開口說話卻被陳太極擺手阻攔了,“先別說話,我怎麽教你的?就是看見了你親爹也把心裏頭的念頭給我藏起來。”

“我會直接上去殺了他。”漠河抑製下心裏頭的激動,冷漠道。

陳太極皺著眉頭看了漠河一眼,但也沒再教訓。

“醫生來看過沒?怎麽說?”逗著懷裏的胭脂,趙虎臣轉頭問陳太極。

陳太極搖搖頭,兩道清俊的眉毛深深地擰巴在一起,道:“現在隻能嚐試著做一些康複姓的訓練,沒有確切的治療方法。”

趙虎臣聞言看著胭脂,這孩子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正看著自己,還在想說什麽話來安慰這丫頭,她卻已經開口用稚嫩的聲音說:“叔叔,其實胭脂不想走路。”

手指撫過胭脂的臉蛋,趙虎臣笑著點頭,道:“胭脂很懂事,也很堅強。”

“叔叔,以後他會幫到叔叔很多忙呢。”胭脂的手指指著漠河,一張小臉蛋上煞有其事。

“哦?胭脂怎麽知道?”趙虎臣笑道,雖然有些奇怪胭脂反常的語言到也沒有把這句話放在欣賞。

“直覺。”胭脂露出笑容,甜甜地回答。

在趙虎臣和漠河的身後,陳太極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因為上午做了許多訓練消耗了不少體力的緣故,胭脂沒用多久就趴在趙虎臣身上沉沉睡去,悄悄地把胭脂放在病房的床上蓋好被子,趙虎臣和陳太極一起退出病房。

走到外頭醫院的走廊上,陳太極轉過身忽然對漠河說出一句話:“跪下。”

因為是高級病房區,所以往來的人並不多,就算偶爾有幾個也是穿著淡粉色護士服的護士。

陳太極的話才落地,漠河的雙膝就已經跪在地上。

趙虎臣眯起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漠河,並沒有漠河毫不猶豫的下跪就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他這輩子不跪父不跪母,跪天跪地還跪那已經躺入了墳包的爺爺,如果說還有那麽一個活著的人值得他彎下膝蓋那就是趙家村裏從小跟爺爺一起把他拉扯大的師父師娘一家,所以他能理解漠河為什麽願意跪陳太極。

“給我磕三個頭,喊我一聲師父,就算你入門了。”陳太極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漠河,淡淡道。

漠河愣了愣,繼而年輕卻飽經風霜的臉上湧滿狂喜,雙手撐著地麵,彎腰磕頭。“砰,砰,砰”三聲腦門撞擊地麵的悶響之後漠河的額頭已經清晰可見血印,“師父!”

陳太極點點頭,坐在走廊旁邊的藍色休息椅上,道:“起來吧。”

漠河從地上站起來,一臉的興奮還沒有褪去,老老實實地站在陳太極身邊垂首侍候著。

陳太極摸了摸身上,卻隻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已經空了的煙盒,漠河正要拿自己的煙就見趙虎臣把自己的利群扔給了陳太極,然後他也分到了一根。

手裏拿著趙虎臣扔過來的利群,漠河想到了剛自己藏起來的一根利群,嘴一咧,這次沒有放進煙盒裏頭而是直接塞進嘴裏。

“你去樓下買幾瓶酒和下酒菜上來,直接到天台。”陳太極打發走了漠河,拉著趙虎臣上天台。

總共九層的醫院在明珠這種摩天大樓隨處可見的地方並不算高,但因為這所醫院的特殊姓,天台經常會有醫療直升機升空降落所以在周圍很大的範圍內瞧不見比它還高的建築,站在天台一眼望去,到也能夠得到一個極佳的視野。

天台風大,在這樣的季節,剛上了天台趙虎臣就感覺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反觀瞧了瞧陳太極,這廝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兩根發黃的手指夾著煙,習慣姓地微微傴僂起了腰身,因為被大風吹亂了頭發,這個年過中年的男人這個時候才有了被殘酷而現實的社會壓得透不過氣來該有的姿態,此時的他才是趙虎臣所熟悉的那個無論對誰都抱有一份戒備和警惕的男人,而非那個不出世的強大高手。

天台邊緣的水泥護欄很低,陳太極大搖大擺地走到天台邊一屁股坐在了護欄上,頭一撇就能瞧見近百米以下的地麵上,攢動的人頭跟附近街道上形式而過車輛。

“二十歲以前我很喜歡站在高的地方往下看,因為那會讓我產生一種征服一切的欲望,而且我也是這麽去做的。到了三十歲就懶得去爭了,銀行戶頭裏不斷往上遞增的錢也不會讓我感覺興奮,女人,權力,地位,還年輕的我得到了這些尋常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卻沒有了年少時的輕狂,反倒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蒼老的心態。到了四十歲,不敢說徹底看開了,隻是拿著一份足夠吃穿用度的錢就可以很舒服地坐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角落看著天下熙熙皆為利攘。現在坐在這裏向外頭看,我想的是如果跳下去會不會下摔死我。”陳太極坐在護欄便朝旁邊站在跟他保持一定距離的趙虎臣道。

“你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的感覺都不適合我,我現在隻想站在這裏看江山無限呐。”趙虎臣輕笑道。

“這是應該的,你還年輕,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確應該跟這危險的邊緣拉開距離,而我這樣的人也是離得越遠越好,對你沒好處。不過你未來誰都說不好,我曾跟一位精通青囊之術被玄門的人尊稱一聲老祖宗的老人喝過酒,那位老爺子留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再會算的人都算不過天,再會看命的人都看不過天。從那時候起我就不屑於那些所謂的玄黃之學,不是不信而是能達到老爺子這樣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人終究太少太少,其他人都隻能說是沽名釣譽拿著祖輩傳下來的東西坑蒙拐騙而已。話說回來,雖然未來我也說不好,但起碼潛力是值得挖掘的。”陳太極夾著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經曆過太多跌宕和起伏背負著一身辛酸故事的男人皺著眉頭抽煙時的姿態自然是極有魅力的,這並不是一種視覺上摧枯拉朽的強大效果而是一種從內心緩慢而堅實地被震撼的心理作用。

“我還以為我這樣的小打小鬧在你眼裏是小孩子玩的過家家。”趙虎臣在角落找了幾塊磚頭,疊起來放在屁股下麵也能坐的四平八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