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武眯起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兒子,之前的雷霆一怒之後怒火便被瞬間壓製下來,他曾經花了兩百萬趕到美國去見一位真正隱世的大師買了一個字,忍。
一個忍字早就了現在的李閻王。
學會控製感情對於他這樣的來人已經趨於本能。
“看來你那個趙哥交給你的東西遠遠不止學習那麽簡單,很好,非常好,這幾十萬花得值,老子的兒子老子教不起來花了幾十萬給別人教出來了。”李神武緩緩坐下,端起茶杯,喝一口,抬起眼皮看了李青城一眼喝道,“怎麽,還要老子抬起頭跟你說話?”
之前的勇氣全部煙消雲散,李青城坐下,坐在李神武的對麵,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之前那跟傻逼一樣的勇氣是怎麽來的。
就算是不在這個男人身邊長大,但耳濡目染他也多少清楚這個男人有多恐怖。
“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腦袋上給戴了帽子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更不會無的放矢地拿這種事情亂說話,你是我兒子,我老婆是你媽,我要是沒準確的消息了會跑過來問你?”李神武心平氣和道。
“你是我爸沒錯,她是我媽也沒錯,但你確定你還是她丈夫?”李青城鼓足勇氣,直視著李神武,這個是他父親的男人。
這種感覺很複雜,沒有恨,但怨氣肯定有,而且是沸騰的怨氣,被拋棄將近二十年不聞不問積攢下來的怨氣一朝爆發能製造多大的地震?也不完全是畏懼,閻王再草菅人命也還憑著一本生死簿去收人姓命,這個男人再怎麽令人望而生畏也還是他父親,血濃於水,怨氣再大產生不了恨是因為這四個字,不至於到畏懼的程度也還是因為這四個字。
但絕對沒有多少尊敬,李青城自己清楚,他打心眼裏就看不起這個不能給老婆孩子一天快樂笑容的男人,錢再多有個屁用?
更多的還是敬畏,打心眼裏的敬畏。
不滿也好怨氣也罷,瞧不起也好尊敬也罷,都不影響這份敬畏的存在。
李神武端著茶杯的手一僵,重重地把茶杯放在茶幾上,茶杯裏的水潑出大半,這個男人麵色陰沉下來,仿佛整個人都隱藏在一股凶曆的陰雲裏麵,眼神不鋒銳不刺眼,卻像是一把鈍刀,讓人心顫。
“看來當初答應把你放在你媽身邊撫養真的是一個錯誤。”李神武淡淡道。
李青城不說話。
“爸。”李青城豁然起身。
李神武平靜不語。
“媽或許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捫心自問,你這些年下來是不是對得起媽!”李青城咬牙道。
啪一聲,響亮而清脆的耳光,李青城的身體斜飛出去撞在茶幾上,茶杯傾倒灑了一地的水,撞歪了沙發,李青城的身體趴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麵,緩緩站起來,轉過身,臉腫得不成比例,嘴角帶血,眼神卻凶狠。
“老子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手。”李神武冰冷道。
李青城的腦海裏忽然蹦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這個念頭一經出現就像是從地獄的夾縫裏麵鑽入他腦海瘋狂生長的魔草一樣張牙舞爪,每分每秒每次呼吸都在瘋狂地漲大,逐漸吞沒他的理智。
失去了理智的李青城揚起拳頭就朝李神武的臉打過去,李神武真沒想到李青城敢對他動手,抓住他的手腕一腳踹在他腹部就把李青城踹趴下。
大廳裏的聲響傳到外麵,數十個黑衣男人恭守在門口,而跟李青城說話帶他回來的那男人就站在門口,表情有些詭異。
“今晚怎麽帶種了?敢對老子動手?”李神武怒罵一聲,冷笑道。
李青城站起來反腳就踹回去,再被打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抓起了茶杯就砸到李神武腦門上,碰的一聲脆響茶杯四分五裂,李神武的額頭也見了紅。
李神武暴怒,追兩步把毫無反抗之力的李青城踹到在地一頓暴打。
昏迷過去之前,李青城喃喃念叨趙哥,我沒憋著,我打過去了,但打不過他,可輸了也不丟人,我是個爺們。
一直到李青城的身體軟軟地趴在地上毫無反應,李神武才收回拳頭,坐在沙發上,拿了幾張紙巾按著額頭,平靜道,“小三,進來。”
門口那表情古怪的男人趕忙進來,瞥見了一地狼藉的可能,表情更加古怪,不敢多看,帶上門低頭等候吩咐。
“把這兔崽子給我帶上房間去,叫老王過來給他看看,皮肉傷不用管,別留下後遺症就行。”李神武吩咐道。
那叫小三的男人不敢怠慢,架起了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李青城要上樓。
“等會你連夜過去想辦法把那個叫趙虎臣的資料給我弄過來,還有聯係一下楊霆那邊,明天我請他吃頓飯。”李神武的聲音又傳來。
那男人哎了一聲,架著李青城上樓到房間放下他,蓋好了被子又打了個電話這才下樓。
見李神武額頭上見了紅,腳邊眼前也都是一些帶著血跡的紙巾,那男人滿臉的錯愕。
趙虎臣回到家,漠蝶見到了滿身狼狽的趙虎臣一臉驚慌,拉著趙虎臣進門來忙著檢查傷口,搬來了急救箱給趙虎臣消毒上藥必要的地方她還打算包紗布。
趙虎臣苦笑道,“這就不用了吧?”
“要用的,萬一傷口感染了就會很麻煩。”漠蝶用罕有的嚴肅表情說,處理這些傷口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以前漠河總是會帶著滿身大大小小的傷回來,時間一久她也就會幫著處理一些並不嚴重的傷,後來漠河帶傷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帶著的傷也越來越小,但她的技術並沒有因此而退步,家裏準備著的也完全是一些比尋常家庭要完善得多的工具藥品,堪比一家小診所了。
趙虎臣琢磨著明天還要送媳婦上飛機,不想包紗布那麽誇張,但漠蝶堅持他也就沒再計較,等包好了,漠蝶也不問是哪裏惹來的一身狼狽,就是囑咐趙虎臣早點休息,然後就回去了房間。
漠河坐在客廳,安靜地看著一切。
“這兩天我出門你就開車跟在後麵,我們不要用同一輛車,但凡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能有個照應。在暗處做事更方便一些。”趙虎臣道。
漠河點點頭,同樣沒問為什麽。
第二天,趙虎臣大清早就出發到了紫園的別墅。
楊采薇早就望眼欲穿,巴巴地坐在客廳裏,腳邊放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蜷縮著雙腿在沙發上,可憐兮兮地看著門口,趙虎臣進來的方向。
休息了一個晚上,傷痕還有,但拿掉了紗布之後終於不那麽明顯,遠處看也不至於太難看,趙虎臣走近了,楊采薇注意到趙虎臣臉上的痕跡,忙問怎麽了,趙虎臣回答道昨天和別人打了一架,沒用摔倒了這種幼稚到傻逼的搪塞應付,很老實。
楊采薇果然問和誰打架,但隨即就緊追著問要不要緊,趙虎臣笑著搖搖頭,說沒關係了,就是看起來有些淤青,不痛。
楊采薇嘴巴一癟,委屈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放心出國。
趙虎臣坐在楊采薇身邊安慰道,我老大不小了,能照顧自己,況且你爸不還在呢麽,等你回來了要是你爸不能還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我不還給你活活煩死呀,所以就衝著這一點我就安全的很。
“你去死,我還不知道你呀,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大男子主義,你是死都不肯開口求爸的。”楊采薇陰雲散開露出片刻燦爛,隨即又低沉下去。
女孩心思敏感,特別是這個敏感的時候。
趙虎臣想到了欠楊霆的幾十億,微笑不語。
大男子主義有時候也是可以出賣的,特別是它能賣個好價錢的時候。
楊霆沒出現,連帶吳嬸也沒出現,琢磨著是故意空出一段他們兩獨處的時間。
沒多久,時間差不多了,趙虎臣拿著行禮,走到別墅外麵,楊霆的加長賓利已經停在門口。
放好了行禮,帶著媳婦上車,楊霆果然在車上,兩個男人對視點點頭,隨即不語。
一路上都是楊采薇跟趙虎臣說一些情侶的話,也不顧及楊霆在。
到了機場,楊采薇哭得稀裏嘩啦,最後抱著趙虎臣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口,這一口咬了十多分鍾才作罷,最後再三催促下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向安檢通道,站在安全通道外麵,看著媳婦安檢結束,趙虎臣也挺傷感,但說不出肉麻的話。
安檢完的媳婦小跑過來,隔著玻璃超趙虎臣喊,“我半年就回來一次!要想我!”最後揚了揚手機,見趙虎臣點頭了,頭也不回地走了,竟然連看楊霆一眼都沒有,老頭子挺失落,但也心知肚明女兒還是有疙瘩。
“我還有個飯局,先走了。”走出機場,楊霆道。
趙虎臣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采薇對你的感情你自己也看得到,我不指望你能多從一而終,但采薇是跟你結婚的那個女孩,這點你敢不敢點頭?”楊霆臨走前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趙虎臣重重點頭。
楊霆露出笑容,上了賓利,揚長而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