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坤一個勉強能跟對方六個黑衣男中的一個捉對廝殺,加上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的人妖強,他們兩個也隻能勉強分配掉對方七個人中的一個戰鬥力,於是趙虎臣和漠河就必須扛著包括甲太乙在內的六個男人。

趙虎臣並不是甲太乙的對手,但漠河花費一點時間和力氣卻能夠幹掉對方五個黑衣,這場人數不成比例的混戰從一開始就已經定好了局麵。

甲太乙很強,非常強,否則的話也沒有辦法保證蔡泳林那十年作孽足以讓他下百次十八層地獄的太監活到現在,此獠跟浙江的祝太保手下那頭大猩猩同時號稱南方蘇浙第一強人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的。

對於甲太乙趙虎臣並不算陌生,之前在明珠就已經交過一次手,雖然並不是趙虎臣親自上陣,但多少也清楚這個手底下功夫硬刀上的功夫更硬的男人屬於那種從小練武長大後也從來沒有放鬆過一天的大變態。

剛一接觸,雙方的刀刃揮開了雨幕,帶著金鐵交鳴的鏗鏘聲,兩人硬碰硬地硬抗一記,趙虎臣足尖輕點地麵,這是跟漠河學的,握著刀柄的虎口震動,一陣劇烈的麻癢感從手掌上傳遞來,順著手臂傳到腰腹,足尖輕點,腳踝和膝蓋的同時協作讓反震力道最大程度上減少到了一個可接受的範圍內,但即便如此,麻癢過後的手掌依然能夠感覺劇烈的疼痛。

甲太乙紋絲不動,依然板著一張死人臉,那雙眼睛聚攏一點,瞳孔中能夠映射出趙虎臣略顯得狼狽的身影。

趙虎臣苦笑一聲,跟這些從小就站樁紮馬打根基的變態果然不是一個級數上的。

其實真正的武術肯定沒有電視劇裏麵的那樣花哨,在真正行道內的人看來那些所謂的武術片或者古裝武俠電視劇中那些花裏胡哨的動作完全都是繡花枕頭,看是好看,可如果放在實戰中肯定是要笑掉別人大牙的,跳躍騰挪屈膝勾手,所有的動作目的都隻有一個,保全自己,擊殺對方。所謂招數也僅僅是告訴你一個用力運力的方法方式,實戰中你絕對找不到機會一板一眼地把那些所謂的招式完整地耍下來,當然,表演姓質的除外,此時無論是甲太乙還是漠河,這兩個出身正統的武道傳人便是如此。

漠河側身,收腹,一係列動作完成得幹淨漂亮,一柄長刀刺入了雨幕,卻並沒有捕捉到之前一秒還在這個位置的漠河的腹部,那裏是一團空氣,舊力已老新力未生,那名黑衣刀手臉上的驚慌還未完全來得及散開,他握著刀柄的手已經覆蓋上了另外一直寬大而有力的手掌,看似輕柔,其實內剛。

刀手的手掌劇烈疼痛,就像是一把超級大號的老虎鉗鉗住了他的整個手掌,然後不斷地收縮,用力,他甚至能夠感受到來自於那雙肉掌上的壓力把自己的手掌骨給壓碎碾壓的一幕,嘴巴張開,短暫而急促地喊了一聲,漠河的握住男人手掌的食指和大拇指握緊,那雙手掌果然鬆開,手中的刀在雨幕中跟雨滴一起滑落地麵。

這一幕仿佛被凝固,漠河臉上的神情淡然自若,像是在自家的後院散步一樣閑適,那刀手臉上的痛苦和驚慌交織,凝固成一種絕望的灰色,跟天空相映成輝,唯一還在移動的,是那把不斷下落的刀,刀鋒閃耀,你甚至能夠聽見它劃破空氣時產生的尖銳低鳴聲。

凝固片刻,時間迅速加速流動,一切都恢複到了正常的範圍。

雨滴從天空中不斷紛紛揚揚著落下,整個天地間沒有人對話,隻有皮鞋踩在水窪中拍濺開雨水的清脆啪啪聲響,還有短促而尖銳的輕叫,夾雜著偶爾的悶哼,這場混戰,紛亂而殘酷。

漠河的足尖準確地點中了半空中還未來得及完全落地的刀刃,整把橫著切向地麵的刀豎立起來,刀柄朝上。

漠河另一隻手掌輕輕一撈,手掌準確地握住了那把幾秒鍾之前還在另一個人手上用來刺殺他的凶器刀柄,成為了它短暫的主人,毫不猶豫地遞刀,漠河的對麵,他閑散而冰冷的眸子準確地倒影出了那名被他抓住手根本無法躲避的刀手臉上絕望的死灰色,毫無感情,刀身莫入了他胸口三分。

這已經足夠刺破一個人的心髒,讓他的生理機能在幾秒鍾之內迅速瓦解,繼而停止運作的心髒沒有辦法為身體提供任何血液和能量,他的身體隨著心髒的破碎而瓦解,接下來的幾分鍾裏麵,他會軟倒在地,大腦會迅速進入一種極度缺氧的假休克狀態,破碎的心髒讓他整個身體的血液循環受到了最致命的破壞,瞬間增大和減小的血壓會撐破他的血管,嚴重的內出血,他的大腦整個神經都會浸泡在血液中,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仰麵朝天,那名刀手感覺眼前的世界慢慢地旋轉著下翻,漠河那張讓他望而生畏的連忙消失在眼皮的最底層,地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的天空,雨水從天而降,滴落到他的臉上,鼻子上,眼睛上,他下意識地想要眨眼睛,阻擋雨滴直接砸在他的眼球上,但瞬間崩壞的神經中樞已經不足以讓他完成這個潛意識控製的動作,意識在消散,潛意識也開始當機,他感覺不到疼痛,這個世界所有光與影都在迅速消失遠退,沒有一點聲音,就像是在看一部沒有聲音的靜默3D影片,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然後慢慢黑暗,黑暗,一切都消失。

刀鋒入肉三分隨即拔出,整個過程不過是幾次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完成,漠河的表情依然沒有太多的波動,一個經曆過需要靠殺人和被人追殺來換一口飯吃養活自己養活姐姐的男人而言,生命真的是很不值錢的東西。

就像是後腦長了眼睛一樣,漠河的眼睛都不曾眨動,身體不動,握著刀柄的手臂卻猛然後揮,刀尖,跟一名舉著長刀打算偷襲的刀手的鼻尖相距不過兩公分。

表情凝滯,驚慌失措,如果他看見了之前自己同伴臨死的一幕就會發現自己的表情跟同伴是多麽的想象。

那刀尖上的血液還沒來得及被完全衝刷,殷紅的一點如同朱砂痣,大雨瓢潑而下,似乎想要衝洗掉這罪惡的證據。

刀手驚慌過之後就發現自己迅速圍攏過來的四名同伴,漠河的手臂和刀柄已經延伸到了最長的距離,他想要殺自己除非再進一步,但顯然時間已經不容許他做出這個動作,刀手臉上的驚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歇斯底裏和瘋狂,滿臉的猙獰,揮刀便砍。

刀尖猛地消失。

那名刀手感覺脖子像是被風油精抹了一把,很涼,就算渾身上下都被淋濕了沒有一片溫暖的地方,但這一絲涼意還是清晰無比,像是透過了骨肉滲進靈魂的那種涼意,刀手努力地睜大眼睛,但他卻隻從緩緩轉過身來的漠河臉上看見麻木的表情,沒有憐憫,沒有興奮,沒有悲哀,有的隻是一片看死豬肉一樣的麻木,還有一點厭惡。

努力地在找漠河手上那把刀的刀手擔心它是不是插進了自己的身體裏,但所幸沒有,可是那刀鋒上的血跡卻更濃鬱了。

就像是身上的力氣被一瞬間抽幹淨了一樣,手掌癱軟開來,手上那把高舉的長刀掉落在地,刀手下意識地用手摸過了脖子,有個豁口,熱乎乎的豁口,低下頭一眼,手掌上濃鬱的鮮血連大雨都衝刷不掉,他看得見的是手掌上的鮮血,看不見的是他正狂湧出血液的脖子,啪嗒一聲,他的身體軟到在地,再無生息。

一出手,連殺兩人,這便是漠河那強橫到無可匹敵的實力。

甲太乙眼角抽搐,因為他發現眼前的男人遠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容易對付,韌姓,持久力,都超出了他預計的太多。

趙虎臣手中的開山刀已經斷成了兩截,有一截遠遠地崩飛插在不遠處的土地上,趙虎臣所幸丟掉了手上隻剩個刀柄的開山刀,咧開帶了血的牙齒,“你的刀不錯。”

甲太乙的刀當然不錯,到現在還是那副魯鈍無鋒的樣子,沒有半點豁口也看不出一點多鋒利的意思,但趙虎臣卻清楚,那把刀鋒利到了能切斷自己特製開山刀的地步。

“師父親自為我打造的,花了三年的功夫,從材料的收集到印磨,再到熔煉,鍛造,一步一步做下來的。”甲太乙的話多了許多,語氣平靜。

“那就嚐嚐我的這把吧,見不得人的醃臢貨,山上帶下來的,陪我殺了不知道多少頭畜牲。”趙虎臣從後腰抽出一把刀,造型醜陋難看,像是一塊還沒經過鍛造的刀模。

甲太乙的瞳孔縮緊,那把刀出現的一瞬間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趙虎臣身上氣場的變化,他是玩刀的人,很清楚一個會用刀的人和不會用刀的人手中拿著刀時的不同,此時此刻,他真正心生忌憚。

(未完待續)